第 249 章 老秦怎么走得开?-《此去直上青云路》

  还能上哪儿去了?

  自然是被官员贪了、被官吏们给瓜分了呗。

  孩子的叫唤声将村子里的男女老少都吸引了出来,放眼望去个个身材苗条没一个胖子。

  赵翊带着众人一起,将满车的白馍都分给了村子里的百姓。

  并同这些百姓说了一下午的话,众人都以为他是大商贾,或者是某个地方的员外大善人。

  之所以给他们分这些吃食,自然是为了行善积德。

  直到两日后听闻县尊被下了狱,大家伙儿着才晓得他们不仅见到了皇帝,而且还跟人家唠了一下午嗑。

  而在回程的路上,李瑜却始终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这大过年的皇帝把自己拽出来,在路上来回折腾个五六天的时间,总不会就为了给老百姓发个饼吧?

  像这样的事儿,飞鹰司又不是不能办。

  若是仅仅是为了爱民如子的名声,那让替身去不就得了,反正老百姓也不认识皇帝。

  只为了抓个县官?

  那就更不可能了,这么小的官儿哪里用皇帝亲自动手?

  冰天雪地这么能折腾,只怕这父子俩怕是没憋好屁啊。

  果然,只听赵翊满是惆怅地开口:“子璇呐,朕思来想去,有件事还是想拜托你去办呐。”

  李瑜一听这话身上的汗毛瞬间竖起,他就知道这父子俩没憋好屁,不过他表面却很是正直。

  “为君分忧是臣子的本分,陛下尽管吩咐就是。”

  别是什么拿他当枪子的活儿吧?

  “是这样的。”赵明将早商量好的话,对着李瑜道:“江南清丈田亩的事情,父皇还是有些不放心。”

  “许焕章有才是一回事,可是他到底才初入仕途不够老练,有些事情难免也摸不着头脑。”

  “虽然应天巡抚,各省布政使得了父皇吩咐不敢不听从调遣,可是这些人也总有顾不过来的时候。”

  “所以年后本宫与父皇希望,子璇你能够称病两个月,实则是悄悄去了浙江,在暗中指点指点他该如何行事。”

  大雍的应天巡抚总管着整个南直隶的粮储、税收还有军事。

  小县衙那一百来个人,都能够有九百个心眼,更何况是像这种知府、布政使司还有巡抚这种大衙门。

  就算是主官真心办事儿,也怕下边儿的人阴奉阳违。

  李瑜心里暗叫不好,他就知道这父子俩没有憋好屁。

  不过如果是暗中去的话,他觉得那也不是不行。

  他试着挣扎:“只是微臣这一去,若被有心人察觉恐生事端。”

  他这么大一个刑部尚书,生病了还能没有人上门探望?

  到时候众人发现府中,根本就没他这么一个人。

  那不就麻烦了吗?

  赵翊闻言笑道:“到时候朕自会让旁人不打搅你,朕让太医一群一群往你家去,朕时不时也带着太子登门看望。”

  那药香味儿往外一飘,谁能想到人已经不在京城了呢?

  到时候都在传刑部尚书李瑜要死了,朝堂之中不晓得有多少人脸都得笑烂,哪里会往这方面想?

  李瑜:“……陛下圣明。”

  看来他今年这年假注定浪费,就是躲到京郊过年也没用,皇帝和太子这是老早就给他挖好坑了。

  大雍的年假是二十日,如今出发等他到浙江的时候,估计大臣们也就是刚刚准备开工。

  李家的主院内。

  盼盼好几日没有见到爹爹,赖在李瑜怀里怎么都不肯走。

  李瑜没有法子拒绝,只好抱着女儿与妻子说话。

  “能不能不去?”

  灯光下宁照安的脸上写满了不舍,她爹都不会在大过年的催长工干活儿,夫君这还不如长工呢。

  “再说了为何偏偏是你,那主意可是有秦尚书的功劳而没你的,怎么不让秦尚书称病?”

  皇帝就是打量着她夫君心软,所以才会带他往肃宁去一遭。

  李瑜何尝不知道父子俩打的什么主意?

  可不得不承认的是,他也确确实实是跟着心软了。

  变新法、革旧法自然是好事情,可就怕底下的人办事不当,把好好的事给办成坏事儿了。

  官员们倒是无所谓,那老百姓可就只能叫苦不迭了。

  更何况许焕章是自己的同乡,自己将他推向了这个位置,总归是不能不顾人家的死活是吧?

  照安是不知道,那本奏疏大部分都是他的主意。

  他温柔道:“不过就两个月,两个月我就回来了。”

  老秦怎么走的开?

  朝堂上可以一日没有刑部尚书,可却一日不能没有户部尚书啊。

  更何况老秦这个人脑子是死的,有时候不知道变通,估计他要是去了皇帝更加忧心了。

  宁照安闻言轻轻瞪了他一眼,撇过脸偷偷抹了抹脸颊上一行清泪。

  “你要走就走,谁要管你回不回来。”

  说是暗访不暴露身份,可若是暴露了身份又该如何?

  何况若是不暴露身份的话,那些人以为他就是许焕章身边的普通人,那下手不就更不顾忌了吗?

  怀里抱着盼盼,李瑜也不好说什么露骨的话哄老婆。

  只是道:“我也不跟在他身边,就在岳母留下的酒楼里住着,有事儿悄悄另找地方商议罢了。”

  宁照安觉得这样倒是也还行,只是心里到底有些不安。

  好不容易等盼盼睡着了,她手却还死死地抓着李瑜的衣襟。

  两口子躺在床上对视默默无言,盼盼流着口水睡在中间,宁照安望着女儿抓着李瑜衣襟的小手道。

  “你看,盼盼都不想你去。”

  明显带了哭腔。

  李瑜腾出手来轻轻握着她的手,却没有说什么自己不去的话。

  “夫人,君命难违,你只信我两月便回来了就是。”

  话音刚落,女人压抑的低泣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李瑜知道她是担心自己,可他也只能紧紧回握着妻子的手。

  两人这晚再也没有说一句话,只是谁也没有再睡着。

  刚到五更天。

  天地还是漆黑的,李瑜便要趁着夜色从后门离开京城了。

  他最后转身看了一眼,不停向自己挥手的妻子以后,便带着铁衣几人驶进了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