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6章 负心汉一直都有书信寄回!-《我守寡三十载,你在外子孙满堂?》

  张氏按捺不住,着急死了。

  沈令仪刚要嚷,沈青书倏地一声低喝:“住口!”

  旋即,他脸上又堆起往日温厚的笑容,声音放软:“昭若呀,唉,为父心里都明白,这三年宅子里里里外外全靠你一人张罗,贤惠又孝顺,实在是委屈你了,容之那孩子三年未归,唉,确实不像话……可哪至于闹到县衙去求离的地步呢?”

  “容之心里是有你的呀!他此番出海经商,说到底,不还是想着给你挣个风光日子?待他满载而归,为父定叫他当众跪下,给你磕头赔罪,好好谢你这些年的辛苦。”

  说到这儿,他一脸慈善:“再说,你们青梅竹马的情分,岂是说断就断的?这可是天赐良缘,等容之回来,你们琴瑟和鸣,共谐白首。”

  陆昭若心中冷笑。

  若不是三十年后,沈容之带着外室,带着满堂子孙回家坐享其成,还把她扔在柴房冻死,她真信了这些鬼话。

  叫他当众跪下?

  琴瑟和鸣,共谐白首?

  真是笑人。

  现在的沈容之跟林映渔估摸已经怀上二胎了,说不定正并肩立于码头,笑嘲家中蠢货。

  陆昭若抬眼:“沈公,沈容之三年音绝,多半在外另娶,三年里,我对沈家仁至义尽,如今只想求离,拿回嫁妆,各走各路。”

  她娘家虽然清贫,但是,家中的父亲跟兄长带她如宝,早早给她攒下了价值100两嫁妆。

  如果主动求离,可以带走全部嫁妆。

  如果被休,一分嫁妆拿不走。

  虽然她来沈家三年,开了两间商铺,布帛铺、裁缝铺……

  可终究是顶着沈家妇开的铺子,按属律,女子和离或被休或义绝,婚后所置产业尽归夫家,她陆昭若一个铜板都带不走。

  这个时代,对女子就是这么苛刻……

  而沈家这对老厌物,之所以不同意求离,是怕她走了,这两间店铺无人经营,只能转卖,然后坐吃山空。

  毕竟,张氏大字不识一个,沈青书经商一般,且有病在身……

  沈家产业,不就得靠她吗?

  “嘭。”

  沈青书猛拍椅臂,厉声:“他敢!若真敢在外另取,沈家不认!”

  张氏心虚,忙接话:“就是,家里有你,他怎会另娶?可能只是商路受阻,迟些便回……”

  陆昭若低声一笑。

  这个时候了,这二老还在帮那负心汉隐瞒。

  她捏紧‘求离状’,转身,声音坚定:“我心意已决,今日定要去县衙递上求离状。”

  “你离不了!”

  身后的张氏猛地大呵。

  陆昭若眸光一转,回身淡淡道:“张氏,何出此言?”

  张氏扬起下巴:“我儿有信到!既有书信,便算不得音信全无,你纵去县衙,也断离不成。”

  果然,真有信!

  陆昭若微微一笑……

  她前世蒙在鼓里,一直不知道沈容之联系过他的双亲,重生后,回到嫁入沈家第三年,猜到沈容之肯定也跟二老联系过,不然,怎么会把他跟外室生的孩子送回来?

  只是这信,肯定得等他们自己说出来。

  确实,张氏说得没错,既然有信,就不满足求离。

  所以,陆昭若才没有直接去县衙递上求离状,因为离不了!

  即便,她知道那女婴是他与外室的孩子,也知道他在海外娶妻生子,更知道他薄情寡义……

  她完全可以去衙门告沈容之停妻再娶、弃妻不顾……

  更可以当着这对老厌物的面,撕开他们的真面目……

  但是。

  按照大属律法,官府只辖本土,海外之人鞭长莫及,所以县衙只会立案,断不会扬帆缉捕。

  即便有婴孩在,滴血认亲更得先逮到沈容之本人。

  而张氏跟沈老肯定会通风报信,沈容之在海外一定会做足准备,甚至一辈子不回来……

  说白了,人不回来,就不管用。

  即便可以弄坏沈家的名声,弄坏他的名声,但是治不了他的罪,人家可以继续在海外子孙满堂,自己还困在沈家牢笼里。

  前世,这对老厌物前后病死,沈容之都没有回来,可见,就算拿父母做威胁,也没用。

  所以,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引诱沈容之归来!

  海外到大属,回来一趟也得两个月,引诱他回来,得先把消息传过去也得两个月,加起来就四个月,这四个月她姑且还要住在沈家呢,得为这四个月打算一下。

  思绪回归,陆昭若佯装愕然:“竟有书信?怎么可能,我不信。”

  张氏冷笑,袖中抖出一封,在陆昭若眼前晃了晃:“容之亲笔,还热乎呢。”

  她倒是自个儿主动拿出信。

  陆昭若红了眼,委屈道:“既写家书,为何不给我看?莫非真在外另娶?”

  她哭求:“阿姑,让我瞧一眼。”

  张氏慌得攥紧信纸,厉声道:“胡扯!他向我们道平安,问我们安康,什么在外另娶,你把我儿说成什么人了?”

  陆昭若追问:“既如此,为何瞒我?”

  张氏语塞,瞟向沈青书。

  沈青书忙打圆场:“容之怕你看见书信忧思成疾,加上途中翻船,好在被救,怕你知道,噩耗惊着你,才叫我们压着。”

  陆昭若擦了擦泪:“夫君真是一番好意,不过,此刻我既然知道他有书信回家,那就让我瞧瞧。”

  她伸手欲取。

  哪知。

  张氏直接把信揉成团。

  下一秒塞进嘴里,噎得翻白眼:“吞了!省得你惦记!”

  沈令仪咂舌:“娘,你真勇,不怕噎死?”

  张氏用胳膊撞了撞她:“茶,茶……”

  沈令仪端起茶杯递她,她一饮而尽。

  沈青书狠狠睨了一眼张氏,蠢货!因为这样做,陆昭若会更起疑。

  然而,陆昭若却俯身赔罪:“儿媳一时糊涂,三年夫君未有书信,心中难免怪罪他负心,才动了求离的念头,既知郎君有书信送回家中,我便安心。”

  她又疑惑:“就是,当真是怕我忧思成疾才不写书信给我?甚至写了书信给舅姑,也要瞒着我?阿翁也说了,郎君心里有我,我们从小青梅竹马,情谊深厚……”

  张氏偷偷扯了扯沈青书的衣袖。

  沈青书面皮一紧,眼底闪过一丝慌乱,却立刻板起脸来,反咬一口:“你素日最是柔顺,如今怎的这般硬气?”

  他眯起眼,狐疑地上下打量陆昭若,“昨日夜里闹,今日闹,一口一个县衙……平日里也是万不敢说出今日这些话来。”

  李春燕站在李氏旁边,撇着嘴小声嘀咕:“还不是仗着昨日娘家兄长中了武解元,有人撑腰……不过是个刚得解的武举子,真当自己是官了?”

  不错,陆昭若重生的当天,兄长陆伯宏考上了武解人,以第一名得武解元。

  沈青书又问:“即使如此,那为何又非得说我儿在外娶妻?”

  张氏跟沈令仪心虚地互看一眼。

  陆昭若垂首,声音发颤:“请阿翁责罚,确实是因为娘家兄长中武解元,想着县尊日后都要给我兄长几分颜面,然后想起这三年被恶仆骑到头上作践,所以,昨日夜里才顶撞了阿姑,今日还失态……”

  “至于说郎君在外娶妻……”

  她小心翼翼地看向李春燕,凄声哭道:“是……是阿姑……阿姑身边的贴身婢子,前些日竟然说什么郎君在海外已经娶妻生子,还说,我不过是宅里的老妈子,白白替人操持三年,到时候还得替真主母腾床!”

  她泪流满面:“我辨不得真假,亦不知是否春燕姐姐存心气我,实无可忍,才硬气一回提出求离,回娘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