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 玄影追踪·夜林设伏-《麦城悲歌与武圣传奇》

  雾气裹着夜露打在关羽的甲胄上,凉意顺着锁子甲的缝隙往骨头里钻。

  他背靠着古树,听着远处逐渐清晰的脚步声,喉结动了动——追兵比陆无涯预计的来得更快。

  "七个人,分三拨。"关羽的手指在青龙刀的吞口纹上轻轻一叩,刀身微颤,发出低鸣。

  这是他用了二十年的老伙计,刀魄早已与他心意相通。

  方才那道破空声是淬毒的透骨钉,要不是刀魄提前警示,怕是要着了道。

  他垂眸看了眼掌心的玄机令碎片,暗银色图腾正随着脚步声震动,像有活物在皮肤下爬动。

  "老丈,您布的幻阵被破了?"关兴扶着树干站起来,后颈的淡金印记泛着微光,与玄机令的震颤频率竟完全一致。

  少年的声音还带着几分青涩,但眼底的灼亮让关羽想起自己二十岁在涿郡街头挥剑时的模样——那时候他还叫冯长生,眼里只有"义"字。

  陆无涯的手在腰间的符袋上快速翻找,枯枝在他脚下发出细碎的响:"幻阵被破倒不稀奇,怪的是这雾......"他捻起一张青符凑到鼻前,突然皱眉,"有腐木气,不是天然雾。

  有人用灵草催雾,遮的不只是视线,还有灵气波动。"

  话音未落,左侧三十步外的灌木丛"唰"地分开。

  关羽的青龙刀已横在胸前,刀光映出两个蒙面人的身影——玄色劲装,腰间挂着东吴特有的鱼形铜铃。

  其中一人抬手就是三支透骨钉,破空声比方才更急。

  "退!"关羽低喝一声,左手揽住关兴后颈往树后带。

  关兴被推得踉跄,却在撞树的瞬间本能地抬手。

  他后颈的印记突然烫得惊人,体内那团热流"轰"地冲上指尖——面前的灌木无风自动,枝条如活物般缠向透骨钉。

  金属擦过树皮的尖啸中,三支钉子竟被藤蔓绞成了废铁。

  "血脉......真的觉醒了。"陆无涯的符纸"啪"地拍在地上,黄符腾起青烟,在三人脚边画出半圆光阵。

  他浑浊的眼睛亮得惊人,"关小将军这是武圣血脉引动木灵,当年关圣帝君......"

  "老丈!"关羽打断他的话,目光死死锁着逐渐逼近的七道身影。

  系统提示音在识海炸响:"精神力剩余18%,强行使用高阶术法将昏迷三刻。"他舔了舔干燥的唇,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玄机令——这东西从麦城坠崖时就跟着他,原以为只是块破石头,没想到能感应灵脉。

  方才震动的方向,正是鼓声传来的林子深处。

  "兴儿,你还能撑多久?"关羽突然转身抓住儿子的肩膀。

  关兴被捏得倒抽冷气,却咬着牙点头:"父亲要我引灵气?"少年掌心的温度透过甲胄烫到他心口,像当年关平替他挡箭时的血,也是这样滚烫。

  "对。"关羽的拇指重重按在关兴后颈的印记上,"用血脉引动周围的残灵,越乱越好。

  记住,只引不控,让他们的神识查不清虚实。"他余光瞥见最前面的蒙面人已掏出罗盘,罗盘上的指针疯狂旋转——这是在定位他们的灵气波动。

  关兴闭了闭眼。

  体内的热流突然顺着血脉冲向四肢百骸,他能清晰感觉到每一根血管里都有火星在跳。

  后颈的印记灼烧着,像有什么从骨髓里往外钻。

  他抬手按在身侧的树干上,树皮瞬间裂开细小的纹路,嫩绿的芽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抽条、开花、凋谢,又抽条......

  "怎么回事?"左侧蒙面人惊喊。

  他的罗盘"咔"地碎成两半,眼前的树影突然重叠成三四个虚像。

  右边的蒙面人刚要结印,脚边的野草突然缠住他的脚踝,越挣越紧,竟勒得皮开肉绽。

  "分头搜!"为首的灰衣人低喝。

  他腰间的鱼形铜铃突然炸响,震得人耳膜生疼——这是东吴"听风卫"的暗号。

  七人立刻分成三拨,两拨往左右林子钻,剩下三人直扑关羽所在的古树。

  "来了。"关羽的青龙刀在掌心转了个刀花,刀身泛起幽蓝刀气。

  他冲陆无涯使了个眼色,老丈立刻摸出三张火符拍在脚边,青雾中腾起三簇鬼火,往左边虚晃。

  为首的灰衣人果然顿了顿,目光扫向鬼火方向——就是现在!

  关羽足尖点地跃起,刀光如游龙般劈向灰衣人的后颈。

  灰衣人反应极快,旋身挥剑格挡,金铁交鸣中,他的剑竟被劈出半寸缺口。"是青龙偃月刀!"他惊喊着后退,却没注意到关羽的刀势已变——刀背重重磕在他手腕上,剑"当啷"落地;紧接着刀环扫过他膝弯,灰衣人踉跄跪地。

  "说,谁派你们来的?"关羽的刀尖抵在灰衣人喉结上。

  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精神力剩余12%,建议停止消耗。"他额角渗出冷汗,却不敢松力——这些人能破幻阵、用灵雾,显然不是普通追兵。

  "吴......吴侯要......"灰衣人突然咧嘴笑了,嘴角渗出黑血。

  他的瞳孔瞬间涣散,脖颈处浮现出青紫色的鳞片纹路——是吞了毒囊的死士。

  "父亲小心!"关兴的喊声响彻林间。

  右侧的蒙面人不知何时绕到了树后,手中的短刃正对着关羽后心。

  关羽旋身挥刀,刀风带起的气浪将那人掀飞三丈,撞在树上时,怀里的符纸撒了一地——全是东吴"锁魂符",专用来禁锢修士魂魄。

  陆无涯趁机甩出一把冰魄针,钉住另外两个蒙面人的琵琶骨。

  他喘着粗气骂道:"好狠的东吴,竟派听风卫的死士来。

  这锁魂符是要......"

  "要我的魂魄,换玄机令的秘密。"关羽捡起地上的锁魂符,符纸在他掌心燃起幽火。

  他望着灰衣人逐渐僵硬的尸体,喉结动了动——上一世败走麦城时,吕蒙也是派了这样的死士,用绊马索、毒箭,一步步把他逼上绝路。

  这一世,他绝不再重蹈覆辙。

  "父亲,他们......都不动了。"关兴指着倒在地上的追兵。

  那些人有的被藤蔓绞住,有的被冰魄针钉住,还有的抱着头喊"有鬼"——方才关兴引动的残灵确实乱了他们的神识。

  关羽抹了把脸上的冷汗,玄机令在掌心震得更急了,几乎要灼伤皮肤。

  他抬头望向林子深处,那里的雾气泛着诡异的青灰色,鼓声比之前更清晰,像是有人在敲他的太阳穴。

  "老丈,能撑到天亮吗?"关羽弯腰扯下灰衣人的面巾——是张陌生的脸,左眉骨有道月牙疤,和上一世吕蒙身边的暗卫一模一样。

  陆无涯擦了擦额头的汗:"再布个困阵没问题,就是......"他看了眼关兴泛着金光的后颈,欲言又止。

  "兴儿,过来。"关羽蹲下身,替儿子理了理被扯乱的衣领。

  少年的眼睛亮得惊人,像淬了火的玄铁。

  他伸手摸了摸儿子后颈的印记,触感像块温玉:"方才引灵气时,可觉得哪里疼?"

  "不疼。"关兴摇头,"就是......好像有什么在我身体里说话,说'该醒了'。"他抓住父亲的手腕,"父亲,那鼓声是不是和这印记有关?

  我觉得......它在叫我。"

  关羽的心跳漏了一拍。

  上一世他读《春秋》时,曾在书缝里见过"武圣血脉,镇神而生"的残页,当时只当是野史。

  如今关兴的印记、玄机令的图腾、林子里的"灵渊镇神处"残碑,像一根线串起了所有碎片。

  "天快亮了。"陆无涯指着东方泛起的鱼肚白。

  晨雾被染成淡粉色,却掩不住林子深处的青灰。

  玄机令的震颤突然变成灼烧,关羽几乎握不住那碎片——它在指引的方向,正是鼓声最响的地方。

  "我们得走。"关羽将玄机令收进怀中,伸手抱起关兴。

  少年虽已近成年,在他怀里却轻得像片叶子。"老丈,麻烦带路。"他冲陆无涯点头,目光扫过满地追兵的尸体,"他们的同伴很快会发现不对,我们最多有半柱香时间。"

  陆无涯从符袋里摸出最后一张引魂符,拍在地上。

  符纸腾起白烟,化作一只纸鹤,扑棱着往林子深处飞去。"跟着它。"老丈的声音突然低了下来,"那鼓声......是灵渊镇神碑在震。

  当年我师父说过,镇神碑动,必有大劫。"

  关羽抱紧关兴,跟着纸鹤往雾里走。

  晨雾沾湿了他的睫毛,他能清晰听见关兴的心跳,和着远处的鼓声,像两面战鼓在他心口擂动。

  玄机令隔着衣襟烫着他的胸膛,仿佛在说:答案就在前面。

  关兴趴在父亲肩头,望着雾中若隐若现的纸鹤。

  他后颈的印记越来越烫,体内的热流却不再汹涌,反而像有条温顺的龙,正顺着血脉缓缓游走。

  他摸了摸父亲胸前的玄机令,突然笑了——原来父亲的心跳,和他的、和鼓声、和玄机令的震颤,都是同一个节奏。

  林子深处的青雾中,"灵渊镇神处"的残碑终于露出一角。

  碑身布满裂痕,却在晨雾中泛着幽光。

  关兴望着那碑,突然轻声道:"父亲,我好像......记起一些事了。"

  关羽脚步微顿。

  他望着碑上模糊的刻字,听着越来越近的鼓声,突然觉得这雾、这碑、这血脉,或许从他穿越到麦城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注定。

  东方的鱼肚白越扩越大,三人的影子在雾中拉得老长。

  他们不知道的是,在残碑后方的深潭里,有什么东西正随着鼓声苏醒——青灰色的鳞片划破水面,腥甜的血味漫进晨雾,而那东西的眼睛,比昨晚雾中的幽光更亮、更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