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过，你们天机阁的手段，让我很失望。”
林枫的身影再次出现在他的面前，一只手，轻轻地按在了他的天灵盖上。
紫蛟全身僵硬，连一丝反抗的念头都生不出来。
他能感觉到，一股浩瀚如烟海、磅礴如星河的神念，正源源不断地涌入自己的脑海，粗暴而直接地翻阅着他所有的记忆。
他的身份，他的过往，他所知道的所有关于天机阁和雍王的秘密，在这一刻，都毫无保留地呈现在了林枫的面前。
片刻之后，林枫收回了手。
“原来如此。”
“雍王，天机阁，还有……长生殿。”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杀意。
“一群躲在阴沟里的老鼠，也妄图染指不属于自己的东西，真是……不知死活。”
他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所有信息，眼前这个紫蛟，也就失去了最后的利用价值。
“噗。”
一声轻响，紫蛟的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双目圆睁，生机全无。
他的灵魂，已经被林枫那庞大的神念，直接震碎了。
林枫转身，看了一眼自始至终都像个木桩一样站在角落里的剑十三，淡淡地说道：
“走吧，该去见一见这位野心勃勃的雍王殿下了。”
“是，前辈！”
剑十三恭敬地应道，眼神中充满了狂热的崇拜。
举手投足之间，覆灭天机阁分部，弹指一挥，诛杀一方阁主。
前辈的霸道与强大，再一次刷新了他的认知。
他知道，一场真正的大戏，即将在神都长安，拉开帷幕！
雍王府。
坐落于长安城北的玄武坊，占地数百亩，亭台楼阁，雕梁画栋，其规制之宏伟，奢华之程度，甚至比之皇宫也不遑多让。
这，便是当朝第一权臣，雍王赵楷的府邸。
此刻，王府深处的一间密室内。
身穿四爪蛟龙袍，面容英武，眼神却略显阴鸷的雍王赵楷，正一脸凝重地看着眼前的一面玄光水镜。
水镜之中，呈现出的画面，赫然便是刚刚发生在天机阁内的一幕。
从林枫二人悄无声息地出现，到紫蛟被搜魂夺魄而死，整个过程，都被这面水镜清晰地记录了下来。
“啪！”
赵楷狠狠地一拳砸在桌子上，上好的梨花木桌案瞬间四分五裂。
“废物！一群废物！”
他英武的脸庞因为愤怒而扭曲，显得有些狰狞。
“天机阁号称算无遗策，机关遍地，高手如云！结果呢？一个分部的老巢，竟然被人家如入无人之境，从头到尾，连对方的一根毛都没伤到，就被屠戮殆尽！简直是奇耻大辱！”
密室内，还站着一个身穿黑袍，浑身上下都笼罩在阴影之中的人。
面对雍王的雷霆之怒，此人却显得异常平静。
他的声音沙哑而干涩，像是两块金属在摩擦。
“王爷息怒。此人的实力，已经超出了我们的预估。他不是武者，而是一个……真正的修道之人，而且是境界极高的那种。”
“修道之人？”雍王眉头紧锁，“就是父皇身边那群装神弄鬼，炼丹求药的方士？”
“不。”黑袍人摇了摇头，“那些所谓的方士，在他面前，连提鞋都不配。如果属下没有看错，此人举手投足之间，隐隐有‘领域’的雏形。这……这至少是传说中‘返虚’之境的陆地神仙才能拥有的手段。”
“陆地神仙？”雍王倒吸了一口凉气，眼中闪过一丝骇然。
但随即，这丝骇然便被更加强烈的贪婪与野心所取代。
“陆地神仙又如何？！”他冷哼一声，眼中迸发出疯狂的光芒，“只要本王的计划成功，掌控了国运龙脉，炼化了那件东西，别说是陆地神仙，就算是真仙下凡，本王也照杀不误！”
“他不是要来找本王吗？好！本王就在这里等着他！”
“本王倒要看看，是他这个所谓的‘陆地神仙’厉害，还是我大炎王朝集结了五百年国运炼制出的‘玄武禁军’更胜一筹！”
黑袍人闻言，沙哑地笑道：“王爷英明。此人虽然强大，但终究只有一人。我雍王府内，早已布下天罗地网，更有三百‘玄武禁军’枕戈待旦。他若敢来，必叫他有来无回！”
“玄武禁军”，乃是雍王手中最强大，也是最秘密的一张王牌。
这支军队的每一名士兵，都是从军中挑选出的百战精锐，然后用长生殿提供的秘法和丹药进行改造。
他们不畏生死，不知疼痛，力大无穷，刀枪不入，每一个都拥有堪比一流武道高手的实力。
而三百名这样的士兵，一旦结成军阵，其爆发出的杀伤力，足以瞬间撕碎任何一位武道大宗师，甚至是半步天人境的强者。
这，便是雍王敢于叫板陆地神仙的底气所在！
“传令下去！”雍王眼中杀机爆闪，“府中所有人，各就各位！开启最高等级的防御法阵！只要那人敢踏入王府半步，立刻给本王……格杀勿论！”
“遵命！”
黑袍人的身影，如同鬼魅一般，融入了阴影之中，消失不见。
雍王看着空荡荡的密室，脸上露出了残忍而自信的笑容。
“五百年的老怪物？哼，本王今天，就要让你这只老怪物，成为我登上九五之尊宝座的垫脚石！”
……
雍王府外。
林枫和剑十三并肩而立，仰望着那座气势恢宏的府邸。
剑十三能清晰地感觉到，这座看似平静的王府之中，暗藏着无数恐怖的杀机。
一股股冰冷而强大的气息，如同蛰伏的凶兽，遍布在王府的每一个角落。
更有甚者，一层无形的、充满了毁灭性能量的法阵，已经将整座王府都笼罩了起来。
这简直就是一座龙潭虎穴，一座死亡陷阱！
“前辈，这里面……好强的杀气。”剑十三握紧了身后的巨剑，神色凝重地说道。
“嗯，是准备了点东西来欢迎我们。”
林枫的脸上，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表情。
他看着那座戒备森严的府邸，就像是在看一个劣质的玩具。
“走吧，进去看看。”
说着，他便迈开脚步，径直朝着那朱红色的大门走去。
“站住！雍王府重地，闲杂人等，速速离去！”
门口的八名护卫立刻上前，手持长戟，交叉拦住了去路。
这八名护卫，太阳穴高高鼓起，气息沉凝，竟然全都是二流高手以上的实力。
光是看门的，就有如此修为，雍王府的底蕴，可见一斑。
林枫停下脚步，没有硬闯，只是淡淡地开口说道：
“去告诉你们的主子，故人来访。”
“让他，滚出来见我。”
声音不大，却蕴含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清晰地传入了府中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那八名护卫脸色一变，正欲呵斥。
一个冰冷的声音，却从府内传了出来。
“让他们进来。”
是雍王的声音。
八名护卫闻言，立刻收起长戟，退到两旁，让开了一条道路。
但他们的眼神，却像是看死人一样看着林枫和剑十三。
在他们看来，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一旦踏入这座大门，就再也没有活着出来的可能了。
林枫毫不在意，带着剑十三，信步走进了雍王府。
一入王府，剑十三便感觉周围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四面八方，无数道冰冷、暴戾、不含丝毫感情的目光，如同利箭一般，死死地锁定在他们身上。
他看到，在庭院的假山后，在回廊的拐角处，在屋檐的阴影下，站着一个个身穿黑色重甲，手持巨刃的士兵。
这些士兵的身材异常高大魁梧，裸露在外的皮肤上，布满了诡异的青黑色纹路。
他们的眼神空洞而麻木，仿佛是没有灵魂的杀戮机器。
一股令人心悸的恐怖气息，从他们身上散发出来。
“玄武禁军！”
剑十三的心中，猛地冒出了这四个字。
他曾听闻过关于这支军队的传闻，今日一见，才知传闻非虚。
这哪里是人，这分明是一群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魔神！
光是他们身上散发出的铁血煞气，就足以让寻常的武道高手心神失守，未战先怯。
然而，林枫却像是没事人一样，对周围那些虎视眈眈的玄武禁军视若无睹。
他背着手，一路穿过庭院，走过回廊，最终来到了王府的正殿——“承运殿”前。
大殿的门口，雍王赵楷身穿四爪蛟龙袍，负手而立，脸上带着一丝冷傲的笑容，正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
在他的身后，站着那个神秘的黑袍人，以及数十名气息强大的王府高手。
“你，就是那个杀了本王的人，毁了本王在洛阳布局的‘老怪物’？”雍王看着林枫，率先开口，语气中充满了审视与挑衅。
林枫在殿前的广场上停下脚步，抬起头，平静地与他对视。
“赵楷，五百年前，我扶持你赵家先祖登基之时，曾留下三条祖训。”
“一，不得与魔道妖人为伍。”
“二，不得以秘法邪术残害生灵。”
“三，不得妄图染指长生，窥探天机。”
“你，身为赵氏子孙，却将这三条祖训，犯了个遍。”
林枫的声音很平淡，却像是一记记重锤，狠狠地敲在雍王赵楷的心上。
赵楷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
他怎么也想不到，对方一开口，竟然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这番话，无疑是坐实了他“活了五百年”的身份。
“一派胡言！”赵楷色厉内荏地喝道，“本王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个藏头露尾的妖人，擅闯本王府邸，还敢在此大放厥词，污蔑皇族！简直是罪该万死！”
“来人啊！”
他猛地一挥手，发出了攻击的指令。
“给本王布下‘玄武屠神阵’，将这两个妖人，碎尸万段！”
“吼！”
一声令下，早已埋伏在四周的三百玄武禁军，齐齐发出一声震天怒吼。
他们手中的巨刃，同时亮起了妖异的血色光芒。
一股股磅礴的血煞之气，从他们体内冲天而起，在半空中汇聚成形。
眨眼之间，一尊高达数十丈，身披黑色重甲，手持巨刃的巨大魔神虚影，便在广场上空凝聚而成。
这尊魔神虚影，与当初白骨夫人的白骨魔神有几分相似，但其散发出的威势，却要恐怖百倍不止！
那是一种纯粹的、为了杀戮而存在的铁血煞气，仿佛要将这天地都给撕裂！
“玄武屠神阵”一成，整个雍王府都被一股恐怖的威压所笼罩。
天空暗了下来，飞沙走石，鬼哭神嚎。
剑十三在这股威压之下，只觉得自己的灵魂都在颤抖，连握剑的手都有些不稳。
太强了！
这军阵的威力，已经完全超出了武学的范畴！
他毫不怀疑，即便是当初在洛阳城外遇到的那位剑圣“独孤求败”，面对这尊杀戮魔神，恐怕也只有饮恨当场的份。
“哈哈哈！看到了吗？老怪物！”
雍王赵楷看着那尊顶天立地的魔神虚影，发出了癫狂的大笑。
“这，就是本王为你准备的送葬大礼！在我大炎王朝的无上军威面前，你所谓的‘陆地神仙’，不过是个笑话！”
“给我……杀！”
他用尽全身力气，吼出了最后一个字。
那尊由三百玄武禁军的煞气凝聚而成的屠神魔神，猛地抬起手中的巨型血色战刃，带着足以开山断岳的恐怖威势，朝着广场中央那道渺小的青衫身影，狠狠地劈了下去！
这一刀，仿佛要将整个天地，都一分为二！
面对那足以毁天灭地的一刀，整个世界仿佛都失去了声音。
剑十三的瞳孔收缩到了极致，他想要冲上去，与前辈并肩作战，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在那股恐怖的刀势锁定之下，连动一根手指都做不到。
他的心中，涌起了前所未有的绝望。
雍王赵楷的脸上，是病态的狂喜与狰狞。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那个青衫老怪物，连同他身边的那个小子，被这一刀劈成肉泥的血腥场面。
然而，就在那柄血色巨刃即将落下的前一刹那。
那个自始至终都风轻云淡的青衫男子，终于有了动作。
他缓缓地，缓缓地抬起了头。
他的目光，第一次，变得无比的认真。
那双原本平静无波的眸子里，仿佛有亿万星辰在生灭，有宇宙洪荒在演化。
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古老而苍茫的无上剑意，从他体内，轰然爆发！
“嗡——”
一声嘹亮到了极致，仿佛能震裂九天，贯穿万古的剑鸣，冲天而起。
他腰间那柄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天问剑”，在这一刻，终于绽放出了它真正的光芒。
那不再是温润如玉的白光，也不是炽烈如阳的金光。
而是一种……混沌之光。
仿佛天地未开，宇宙未分之时的第一缕光。
那光芒一出，整个世界所有的色彩，瞬间褪去，只剩下黑与白。
时间，在这一刻静止。
空间，在这一刻凝固。
那尊看起来威势滔天、不可一世的屠神魔神，那柄足以开天辟地的血色巨刃，在这一刻，都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凝固在了半空之中。
“这……这是……”
雍王赵楷脸上的笑容，僵硬了。
那个神秘的黑袍人，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沙哑的声音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恐惧与不敢置信。
“道……道之领域！言出法随！这……这不是返虚……这是……这是已经触碰到了‘天道’门槛的……合道真仙！！！”
他的声音，在死寂的广场上，显得那般尖利而刺耳。
合道真仙！
这四个字，像是一柄万钧重锤，狠狠地砸在了雍王赵楷的心脏上，让他差点当场昏死过去。
他招惹的，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啊！
然而，林枫并没有给他们更多震惊的时间。
他缓缓地，抽出了手中的“天问剑”。
没有惊天动地的异象，没有华丽璀璨的招式。
他只是简简单单地，对着那凝固在半空中的屠神魔神，随手一剑，自下而上，轻轻地一划。
这一划，很慢，很轻。
像是在一张白纸上，用毛笔轻轻地画出了一道墨痕。
然而，就是这轻描淡写的一划。
“刺啦——”
一声仿佛布匹被撕裂的声响，清晰地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只见那尊由三百玄武禁军精气神凝聚而成、坚不可摧的屠神魔神，从脚底开始，出现了一道纤细无比的黑色裂缝。
那裂缝以一种不可阻挡的趋势，飞速地向上蔓延。
穿过它的小腿，穿过它的胸膛，穿过它那张狰狞的面孔，穿过它高举过顶的血色巨刃……
最终，一直延伸到九天云霄之上！
下一秒。
“轰！！！”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
那尊不可一世的屠神魔神，连同它手中的血色巨刃，竟然……竟然就这么从中间，被整整齐齐地一分为二！
切口光滑如镜，没有丝毫的能量逸散。
被斩开的魔神虚影，化作最精纯的血煞之气，如同决堤的洪水，倒卷而回。
“噗！噗！噗！噗！”
广场四周，那三百名结成军阵的玄武禁军，在同一时间，齐齐喷出一大口鲜血。
他们的身体，像是被抽干了所有的精气神，瞬间萎靡了下去。
身上的黑色重甲，寸寸龟裂。
手中的巨刃，也“哐当”一声掉落在地。
一剑！
仅仅是一剑！
雍王引以为傲，视为最大底牌的“玄武屠神阵”，便被对方以一种摧枯拉朽、霸道绝伦的方式，正面击溃！
这已经不是碾压了。
这是降维打击！
然而，这还没完。
那一道撕裂了魔神的混沌剑气，在破开军阵之后，余势不减，继续冲天而起！
它撕裂了雍王府上空那层层叠叠的防御法阵，如同刀切豆腐一般，没有受到丝毫的阻碍。
它撕裂了笼罩在神都上空的云层，在万里无云的青天之上，留下了一道长达千百里，久久无法愈合的恐怖剑痕！
这一刻，整个神都长安，数百万的百姓、官吏、王公贵族、江湖人士……
所有的人，都停下了手中的事情，骇然地抬起头，仰望着天空。
他们看到了那道如同天之伤痕般的巨大裂缝。
他们感受到了一股仿佛来自于九天之上，足以让万物臣服、神魂战栗的无上剑意！
皇宫深处，养心殿内。
正在批阅奏折的大炎皇帝赵恒，手中的朱笔“啪嗒”一声掉落在地。
他猛地冲出大殿，看着天空中那道恐怖的剑痕，苍老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名为“恐惧”的情绪。
“是……是祂……”
“是那位先祖留下的谕旨中，提到过的……那位存在……”
“祂……回来了……”
钦天监内，白发苍苍的监正，看着那已经彻底碎裂成齑粉的观星台，老泪纵横，直接跪倒在地，朝着雍王府的方向，五体投地。
“天道示警！神人临尘！我大炎……要变天了啊！”
城西，一座不起眼的道观里。
一个正在打坐的邋遢老道士，猛地睁开眼睛，眼中爆发出璀璨的金光。
他一步踏出，人已出现在道观上空，看着那道剑痕，脸上露出了狂喜之色。
“哈哈哈！五百年了！贫道终于等到了！这才是真正的剑！这才是真正的道啊！师尊！您看到了吗！”
……
这一日，神都震动！
这一剑，名曰“开天”！
而造成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林枫，却只是静静地站在雍王府的广场上，缓缓地收回了手中的“天问剑”。
他看着眼前那已经彻底傻掉，面如死灰的雍王赵楷，淡淡地说道：
“你的玩具，已经玩完了。”
“现在，该轮到你了。”
雍王府内，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的声音，都被天空中那道恐怖的剑痕，以及广场中央那道宛如神魔般的身影，给彻底吞噬了。
雍王赵楷瘫软在地，他所有的骄傲，所有的野心，所有的底牌，都在刚才那惊天动地的一剑之下，被碾得粉碎。
他引以为傲的玄武禁军，此刻像是一堆烂泥，倒在地上，生死不知。
他信赖倚重的神秘黑袍人，那个来自“长生殿”的使者，此刻也浑身筛糠般地颤抖着，连与林枫对视的勇气都没有。
败了。
败得一塌糊涂。
败得毫无悬念。
“你……你究竟是谁……”
赵楷的声音，嘶哑、干涩，充满了无尽的绝望与恐惧。
林枫一步一步，缓缓地向他走去。
他的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赵楷的心脏上，让他的呼吸变得愈发困难。
“我是谁，你不配知道。”
“你只需要知道，你赵家的江山，是我给的。”
“现在，我也可以，随时收回来。”
林枫走到他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中没有丝毫的怜悯，只有冰冷的漠然。
“长生殿……在什么地方？”
这，才是他此行真正的目的。
天机阁也好，雍王也罢，在他眼中，都不过是癣疥之疾。
而那个隐藏在幕后，妄图染指龙脉，窥探长生之秘的“长生殿”，才是真正的心腹大患。
他从那个吴子虚身上闻到的，让他讨厌的味道，正是源自于这个所谓的“长生殿”。
那是一种……与他同源，却又走向了另一个极端，充满了腐朽与邪恶气息的味道。
“长生殿……呵呵……哈哈哈哈！”
听到这三个字，原本已经心如死灰的雍王赵楷，却突然像是疯了一样，大笑了起来。
“你想知道长生殿的秘密？做梦！”
他眼中迸发出最后一丝疯狂的狠厉。
“你就算杀了我，也休想从我口中得到一个字！”
“长生殿是无敌的！殿主的神威，不是你这种凡人所能想象的！你今天所做的一切，都将被殿主百倍奉还！你等着，你很快就会下来陪我了！哈哈哈哈！”
说罢，他眼中黑气一闪，嘴角流下一缕黑血，脑袋一歪，竟是当场自绝了心脉。
他竟然用长生殿传授的秘法，引爆了体内的潜藏的禁制，宁死也不肯透露半点信息。
林枫见状，只是微微摇了摇头。
“愚蠢。”
他甚至懒得去阻止。
因为，他根本就不需要从雍王口中得到信息。
他将目光，转向了那个已经吓破了胆的黑袍人。
“你，是自己说，还是想让我……帮你回忆一下？”
那黑袍人身体猛地一颤，看着地上雍王那死不瞑目的尸体，再看看眼前这个如同神魔般的青衫男子，他所有的心理防线，在这一刻，彻底崩溃了。
“我说！我说！我什么都说！”
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涕泪横流地求饶道：“前辈饶命！前辈饶命啊！我只是长生殿一个外围的使者，奉命与雍王合作，很多核心的机密我都不知道啊！”
“我只知道，长生殿的总坛，在一处名为‘归墟’的海外仙岛之上，具体的位置，只有殿主和几位护法知晓！”
“我们这次与雍王合作，就是想利用他手中的兵权和皇室身份，搅乱大炎国运，然后趁机窃取龙脉之气，用来献祭给沉睡中的一位……一位古神！”
“古神？”林枫的眉头，第一次，真正地皱了起来。
这个词，让他想起了一些非常久远，也非常不好的回忆。
“是……是的！”黑袍人不敢有丝毫隐瞒，“据说，那位古神，是殿主从一处上古遗迹中发现的，只要能让他苏醒，殿主便能获得无上的力量，真正地实现永生不死！”
林枫的眼神，变得无比深邃。
他似乎，已经猜到了什么。
看来，这个“长生殿”，比他想象的还要麻烦。
也罢。
既然线索已经指向了海外，那他迟早要去走一趟。
不过在此之前，长安城里的这些麻烦，还需要解决一下。
他得到了想要的信息，这个黑袍人，也就没有了存在的价值。
林枫屈指一弹，一道剑气无声无息地射出，直接洞穿了黑袍人的眉心，将他的灵魂与生机，彻底湮灭。
做完这一切，他转过身，看向身后那早已吓傻了的剑十三。
“走吧。”
“是……是，前辈！”
剑十三连忙跟上，他感觉自己的大脑，到现在还是一片空白。
今天发生的一切，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理解能力。
然而，两人刚走到王府门口，却被一群人拦住了去路。
为首的，是一名身穿明黄色龙袍，面容苍老，却不失威严的老者。
在他的身后，跟着大批的禁军、太监、以及文武百官。
正是当今的大炎天子，赵恒。
他竟然亲自出宫，来到了这里。
“参见陛下！”
王府内外，所有还活着的人，全都跪了下去，山呼万岁。
唯有林枫和剑十三，依旧静静地站着。
赵恒的目光，复杂无比地落在了林枫的身上。
有敬畏，有恐惧，有好奇，也有一丝……作为帝王的屈辱。
他深吸一口气，挥了挥手，屏退了左右。
然后，在所有人惊掉下巴的目光中，这位九五之尊，竟然对着林枫，缓缓地……弯下了腰，行了一个大礼。
“赵氏不肖子孙赵恒，叩见……先祖！”
他的声音，虽然压得很低，却依旧像是一道惊雷，在众人耳边炸响。
先……先祖？！
陛下竟然称呼这个青衫男子为先祖？！
天呐！
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林枫看着他，神色平淡。
“你，倒还算聪明。”
赵恒的姿态，放得比他那个不争气的弟弟，要低得多。
“朕……朕也是刚刚才从皇室秘录中，得知了您的存在。”赵恒的姿态愈发恭敬，“逆弟赵楷，勾结妖人，图谋不轨，幸得先祖出手，才免去了一场泼天大祸。朕，代表大炎亿万子民，叩谢先祖天恩！”
说着，他便要再次下拜。
“行了。”林枫摆了摆手，打断了他，“这些虚礼，就免了。”
“我今日来此，不是来听你歌功颂德的。”
“赵楷已死，但长安城里的蛀虫，还没有清理干净。”
“天机阁，长生殿的余孽，还有那些与赵楷同流合污的王公大臣，该怎么做，你应该清楚。”
林枫的语气，像是在吩咐一个下人。
而大炎天子赵恒，却连连点头，没有丝毫的不满。
“是！是！先祖放心！朕今晚便会下令，彻查全城，绝不放过任何一个乱臣贼子！”
“嗯。”
林枫点了点头，算是满意。
“另外，传我的话，给天下所有所谓的‘修道’宗门。”
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虚空，看到了那些隐藏在名山大川之中的洞天福地。
“安分守己，恪守本分。若再有敢将手伸向凡俗界，干预王朝更替，窃取国运龙气者……”
他的声音，陡然转冷。
“杀无赦！”
冰冷的三个字，蕴含着无上的杀伐之意，仿佛化作了天道法则，瞬间传遍了整个大炎王朝的每一个角落。
这一刻，无数正在闭关潜修的老怪物，齐齐睁开了眼睛，骇然色变。
他们仿佛听到了一声来自于天道的神谕，一声充满了警告与威慑的雷音。
那是……来自于一位真正仙人的警告！
做完这一切，林枫再也没有看赵恒一眼，带着剑十三，转身离去。
他走得很慢，却仿佛缩地成寸，几步之间，便消失在了街道的尽头，再无踪迹。
只留下身后，那一片死寂的雍王府，那一道横贯天际的恐怖剑痕，以及一个，即将被彻底清洗和颠覆的神都长安。
赵恒看着林枫消失的背影，久久无语，最终，只化作一声长长的叹息。
他知道，从今天起，这个江湖，这个天下，都将迎来一个全新的时代。
一个，属于“剑神”的时代。
而他这个所谓的“天子”，在真正的神仙面前，也不过是……一个凡人罢了。
……
数日后。
洛阳城，那家普通的面馆里。
林枫和剑十三，再次坐在了熟悉的位置上，面前摆着两碗热气腾腾的阳春面。
长安城的风波，似乎已经与他们无关。
剑十三一边吃着面，一边偷偷地打量着林枫，眼神中的崇拜，已经达到了顶点。
一己之力，压得皇权叩首，一言之威，震慑天下宗门。
这是何等的风采！何等的霸气！
“前……前辈，”他终于忍不住开口，“我们……接下来去哪？是直接去海外，寻找那个‘归墟’吗？”
林枫吃完最后一口面，放下了筷子。
他摇了摇头。
“不急。”
“那个所谓的‘古神’，被封印了无数岁月，想要苏醒，没那么容易。”
“在去海外之前，我们先去一个地方，取一样东西。”
“什么地方？取什么东西？”剑十三好奇地问道。
林枫的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的笑容。
他的目光，望向了遥远的西方。
“蜀中，唐门。”
“去取回我当年，寄放在他们那里的一件……小玩意儿。”
林枫的身影再次出现在他的面前，一只手，轻轻地按在了他的天灵盖上。
紫蛟全身僵硬，连一丝反抗的念头都生不出来。
他能感觉到，一股浩瀚如烟海、磅礴如星河的神念，正源源不断地涌入自己的脑海，粗暴而直接地翻阅着他所有的记忆。
他的身份，他的过往，他所知道的所有关于天机阁和雍王的秘密，在这一刻，都毫无保留地呈现在了林枫的面前。
片刻之后，林枫收回了手。
“原来如此。”
“雍王，天机阁，还有……长生殿。”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杀意。
“一群躲在阴沟里的老鼠，也妄图染指不属于自己的东西，真是……不知死活。”
他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所有信息，眼前这个紫蛟，也就失去了最后的利用价值。
“噗。”
一声轻响，紫蛟的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双目圆睁，生机全无。
他的灵魂，已经被林枫那庞大的神念，直接震碎了。
林枫转身，看了一眼自始至终都像个木桩一样站在角落里的剑十三，淡淡地说道：
“走吧，该去见一见这位野心勃勃的雍王殿下了。”
“是，前辈！”
剑十三恭敬地应道，眼神中充满了狂热的崇拜。
举手投足之间，覆灭天机阁分部，弹指一挥，诛杀一方阁主。
前辈的霸道与强大，再一次刷新了他的认知。
他知道，一场真正的大戏，即将在神都长安，拉开帷幕！
雍王府。
坐落于长安城北的玄武坊，占地数百亩，亭台楼阁，雕梁画栋，其规制之宏伟，奢华之程度，甚至比之皇宫也不遑多让。
这，便是当朝第一权臣，雍王赵楷的府邸。
此刻，王府深处的一间密室内。
身穿四爪蛟龙袍，面容英武，眼神却略显阴鸷的雍王赵楷，正一脸凝重地看着眼前的一面玄光水镜。
水镜之中，呈现出的画面，赫然便是刚刚发生在天机阁内的一幕。
从林枫二人悄无声息地出现，到紫蛟被搜魂夺魄而死，整个过程，都被这面水镜清晰地记录了下来。
“啪！”
赵楷狠狠地一拳砸在桌子上，上好的梨花木桌案瞬间四分五裂。
“废物！一群废物！”
他英武的脸庞因为愤怒而扭曲，显得有些狰狞。
“天机阁号称算无遗策，机关遍地，高手如云！结果呢？一个分部的老巢，竟然被人家如入无人之境，从头到尾，连对方的一根毛都没伤到，就被屠戮殆尽！简直是奇耻大辱！”
密室内，还站着一个身穿黑袍，浑身上下都笼罩在阴影之中的人。
面对雍王的雷霆之怒，此人却显得异常平静。
他的声音沙哑而干涩，像是两块金属在摩擦。
“王爷息怒。此人的实力，已经超出了我们的预估。他不是武者，而是一个……真正的修道之人，而且是境界极高的那种。”
“修道之人？”雍王眉头紧锁，“就是父皇身边那群装神弄鬼，炼丹求药的方士？”
“不。”黑袍人摇了摇头，“那些所谓的方士，在他面前，连提鞋都不配。如果属下没有看错，此人举手投足之间，隐隐有‘领域’的雏形。这……这至少是传说中‘返虚’之境的陆地神仙才能拥有的手段。”
“陆地神仙？”雍王倒吸了一口凉气，眼中闪过一丝骇然。
但随即，这丝骇然便被更加强烈的贪婪与野心所取代。
“陆地神仙又如何？！”他冷哼一声，眼中迸发出疯狂的光芒，“只要本王的计划成功，掌控了国运龙脉，炼化了那件东西，别说是陆地神仙，就算是真仙下凡，本王也照杀不误！”
“他不是要来找本王吗？好！本王就在这里等着他！”
“本王倒要看看，是他这个所谓的‘陆地神仙’厉害，还是我大炎王朝集结了五百年国运炼制出的‘玄武禁军’更胜一筹！”
黑袍人闻言，沙哑地笑道：“王爷英明。此人虽然强大，但终究只有一人。我雍王府内，早已布下天罗地网，更有三百‘玄武禁军’枕戈待旦。他若敢来，必叫他有来无回！”
“玄武禁军”，乃是雍王手中最强大，也是最秘密的一张王牌。
这支军队的每一名士兵，都是从军中挑选出的百战精锐，然后用长生殿提供的秘法和丹药进行改造。
他们不畏生死，不知疼痛，力大无穷，刀枪不入，每一个都拥有堪比一流武道高手的实力。
而三百名这样的士兵，一旦结成军阵，其爆发出的杀伤力，足以瞬间撕碎任何一位武道大宗师，甚至是半步天人境的强者。
这，便是雍王敢于叫板陆地神仙的底气所在！
“传令下去！”雍王眼中杀机爆闪，“府中所有人，各就各位！开启最高等级的防御法阵！只要那人敢踏入王府半步，立刻给本王……格杀勿论！”
“遵命！”
黑袍人的身影，如同鬼魅一般，融入了阴影之中，消失不见。
雍王看着空荡荡的密室，脸上露出了残忍而自信的笑容。
“五百年的老怪物？哼，本王今天，就要让你这只老怪物，成为我登上九五之尊宝座的垫脚石！”
……
雍王府外。
林枫和剑十三并肩而立，仰望着那座气势恢宏的府邸。
剑十三能清晰地感觉到，这座看似平静的王府之中，暗藏着无数恐怖的杀机。
一股股冰冷而强大的气息，如同蛰伏的凶兽，遍布在王府的每一个角落。
更有甚者，一层无形的、充满了毁灭性能量的法阵，已经将整座王府都笼罩了起来。
这简直就是一座龙潭虎穴，一座死亡陷阱！
“前辈，这里面……好强的杀气。”剑十三握紧了身后的巨剑，神色凝重地说道。
“嗯，是准备了点东西来欢迎我们。”
林枫的脸上，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表情。
他看着那座戒备森严的府邸，就像是在看一个劣质的玩具。
“走吧，进去看看。”
说着，他便迈开脚步，径直朝着那朱红色的大门走去。
“站住！雍王府重地，闲杂人等，速速离去！”
门口的八名护卫立刻上前，手持长戟，交叉拦住了去路。
这八名护卫，太阳穴高高鼓起，气息沉凝，竟然全都是二流高手以上的实力。
光是看门的，就有如此修为，雍王府的底蕴，可见一斑。
林枫停下脚步，没有硬闯，只是淡淡地开口说道：
“去告诉你们的主子，故人来访。”
“让他，滚出来见我。”
声音不大，却蕴含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清晰地传入了府中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那八名护卫脸色一变，正欲呵斥。
一个冰冷的声音，却从府内传了出来。
“让他们进来。”
是雍王的声音。
八名护卫闻言，立刻收起长戟，退到两旁，让开了一条道路。
但他们的眼神，却像是看死人一样看着林枫和剑十三。
在他们看来，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一旦踏入这座大门，就再也没有活着出来的可能了。
林枫毫不在意，带着剑十三，信步走进了雍王府。
一入王府，剑十三便感觉周围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四面八方，无数道冰冷、暴戾、不含丝毫感情的目光，如同利箭一般，死死地锁定在他们身上。
他看到，在庭院的假山后，在回廊的拐角处，在屋檐的阴影下，站着一个个身穿黑色重甲，手持巨刃的士兵。
这些士兵的身材异常高大魁梧，裸露在外的皮肤上，布满了诡异的青黑色纹路。
他们的眼神空洞而麻木，仿佛是没有灵魂的杀戮机器。
一股令人心悸的恐怖气息，从他们身上散发出来。
“玄武禁军！”
剑十三的心中，猛地冒出了这四个字。
他曾听闻过关于这支军队的传闻，今日一见，才知传闻非虚。
这哪里是人，这分明是一群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魔神！
光是他们身上散发出的铁血煞气，就足以让寻常的武道高手心神失守，未战先怯。
然而，林枫却像是没事人一样，对周围那些虎视眈眈的玄武禁军视若无睹。
他背着手，一路穿过庭院，走过回廊，最终来到了王府的正殿——“承运殿”前。
大殿的门口，雍王赵楷身穿四爪蛟龙袍，负手而立，脸上带着一丝冷傲的笑容，正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
在他的身后，站着那个神秘的黑袍人，以及数十名气息强大的王府高手。
“你，就是那个杀了本王的人，毁了本王在洛阳布局的‘老怪物’？”雍王看着林枫，率先开口，语气中充满了审视与挑衅。
林枫在殿前的广场上停下脚步，抬起头，平静地与他对视。
“赵楷，五百年前，我扶持你赵家先祖登基之时，曾留下三条祖训。”
“一，不得与魔道妖人为伍。”
“二，不得以秘法邪术残害生灵。”
“三，不得妄图染指长生，窥探天机。”
“你，身为赵氏子孙，却将这三条祖训，犯了个遍。”
林枫的声音很平淡，却像是一记记重锤，狠狠地敲在雍王赵楷的心上。
赵楷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
他怎么也想不到，对方一开口，竟然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这番话，无疑是坐实了他“活了五百年”的身份。
“一派胡言！”赵楷色厉内荏地喝道，“本王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个藏头露尾的妖人，擅闯本王府邸，还敢在此大放厥词，污蔑皇族！简直是罪该万死！”
“来人啊！”
他猛地一挥手，发出了攻击的指令。
“给本王布下‘玄武屠神阵’，将这两个妖人，碎尸万段！”
“吼！”
一声令下，早已埋伏在四周的三百玄武禁军，齐齐发出一声震天怒吼。
他们手中的巨刃，同时亮起了妖异的血色光芒。
一股股磅礴的血煞之气，从他们体内冲天而起，在半空中汇聚成形。
眨眼之间，一尊高达数十丈，身披黑色重甲，手持巨刃的巨大魔神虚影，便在广场上空凝聚而成。
这尊魔神虚影，与当初白骨夫人的白骨魔神有几分相似，但其散发出的威势，却要恐怖百倍不止！
那是一种纯粹的、为了杀戮而存在的铁血煞气，仿佛要将这天地都给撕裂！
“玄武屠神阵”一成，整个雍王府都被一股恐怖的威压所笼罩。
天空暗了下来，飞沙走石，鬼哭神嚎。
剑十三在这股威压之下，只觉得自己的灵魂都在颤抖，连握剑的手都有些不稳。
太强了！
这军阵的威力，已经完全超出了武学的范畴！
他毫不怀疑，即便是当初在洛阳城外遇到的那位剑圣“独孤求败”，面对这尊杀戮魔神，恐怕也只有饮恨当场的份。
“哈哈哈！看到了吗？老怪物！”
雍王赵楷看着那尊顶天立地的魔神虚影，发出了癫狂的大笑。
“这，就是本王为你准备的送葬大礼！在我大炎王朝的无上军威面前，你所谓的‘陆地神仙’，不过是个笑话！”
“给我……杀！”
他用尽全身力气，吼出了最后一个字。
那尊由三百玄武禁军的煞气凝聚而成的屠神魔神，猛地抬起手中的巨型血色战刃，带着足以开山断岳的恐怖威势，朝着广场中央那道渺小的青衫身影，狠狠地劈了下去！
这一刀，仿佛要将整个天地，都一分为二！
面对那足以毁天灭地的一刀，整个世界仿佛都失去了声音。
剑十三的瞳孔收缩到了极致，他想要冲上去，与前辈并肩作战，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在那股恐怖的刀势锁定之下，连动一根手指都做不到。
他的心中，涌起了前所未有的绝望。
雍王赵楷的脸上，是病态的狂喜与狰狞。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那个青衫老怪物，连同他身边的那个小子，被这一刀劈成肉泥的血腥场面。
然而，就在那柄血色巨刃即将落下的前一刹那。
那个自始至终都风轻云淡的青衫男子，终于有了动作。
他缓缓地，缓缓地抬起了头。
他的目光，第一次，变得无比的认真。
那双原本平静无波的眸子里，仿佛有亿万星辰在生灭，有宇宙洪荒在演化。
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古老而苍茫的无上剑意，从他体内，轰然爆发！
“嗡——”
一声嘹亮到了极致，仿佛能震裂九天，贯穿万古的剑鸣，冲天而起。
他腰间那柄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天问剑”，在这一刻，终于绽放出了它真正的光芒。
那不再是温润如玉的白光，也不是炽烈如阳的金光。
而是一种……混沌之光。
仿佛天地未开，宇宙未分之时的第一缕光。
那光芒一出，整个世界所有的色彩，瞬间褪去，只剩下黑与白。
时间，在这一刻静止。
空间，在这一刻凝固。
那尊看起来威势滔天、不可一世的屠神魔神，那柄足以开天辟地的血色巨刃，在这一刻，都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凝固在了半空之中。
“这……这是……”
雍王赵楷脸上的笑容，僵硬了。
那个神秘的黑袍人，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沙哑的声音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恐惧与不敢置信。
“道……道之领域！言出法随！这……这不是返虚……这是……这是已经触碰到了‘天道’门槛的……合道真仙！！！”
他的声音，在死寂的广场上，显得那般尖利而刺耳。
合道真仙！
这四个字，像是一柄万钧重锤，狠狠地砸在了雍王赵楷的心脏上，让他差点当场昏死过去。
他招惹的，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啊！
然而，林枫并没有给他们更多震惊的时间。
他缓缓地，抽出了手中的“天问剑”。
没有惊天动地的异象，没有华丽璀璨的招式。
他只是简简单单地，对着那凝固在半空中的屠神魔神，随手一剑，自下而上，轻轻地一划。
这一划，很慢，很轻。
像是在一张白纸上，用毛笔轻轻地画出了一道墨痕。
然而，就是这轻描淡写的一划。
“刺啦——”
一声仿佛布匹被撕裂的声响，清晰地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只见那尊由三百玄武禁军精气神凝聚而成、坚不可摧的屠神魔神，从脚底开始，出现了一道纤细无比的黑色裂缝。
那裂缝以一种不可阻挡的趋势，飞速地向上蔓延。
穿过它的小腿，穿过它的胸膛，穿过它那张狰狞的面孔，穿过它高举过顶的血色巨刃……
最终，一直延伸到九天云霄之上！
下一秒。
“轰！！！”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
那尊不可一世的屠神魔神，连同它手中的血色巨刃，竟然……竟然就这么从中间，被整整齐齐地一分为二！
切口光滑如镜，没有丝毫的能量逸散。
被斩开的魔神虚影，化作最精纯的血煞之气，如同决堤的洪水，倒卷而回。
“噗！噗！噗！噗！”
广场四周，那三百名结成军阵的玄武禁军，在同一时间，齐齐喷出一大口鲜血。
他们的身体，像是被抽干了所有的精气神，瞬间萎靡了下去。
身上的黑色重甲，寸寸龟裂。
手中的巨刃，也“哐当”一声掉落在地。
一剑！
仅仅是一剑！
雍王引以为傲，视为最大底牌的“玄武屠神阵”，便被对方以一种摧枯拉朽、霸道绝伦的方式，正面击溃！
这已经不是碾压了。
这是降维打击！
然而，这还没完。
那一道撕裂了魔神的混沌剑气，在破开军阵之后，余势不减，继续冲天而起！
它撕裂了雍王府上空那层层叠叠的防御法阵，如同刀切豆腐一般，没有受到丝毫的阻碍。
它撕裂了笼罩在神都上空的云层，在万里无云的青天之上，留下了一道长达千百里，久久无法愈合的恐怖剑痕！
这一刻，整个神都长安，数百万的百姓、官吏、王公贵族、江湖人士……
所有的人，都停下了手中的事情，骇然地抬起头，仰望着天空。
他们看到了那道如同天之伤痕般的巨大裂缝。
他们感受到了一股仿佛来自于九天之上，足以让万物臣服、神魂战栗的无上剑意！
皇宫深处，养心殿内。
正在批阅奏折的大炎皇帝赵恒，手中的朱笔“啪嗒”一声掉落在地。
他猛地冲出大殿，看着天空中那道恐怖的剑痕，苍老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名为“恐惧”的情绪。
“是……是祂……”
“是那位先祖留下的谕旨中，提到过的……那位存在……”
“祂……回来了……”
钦天监内，白发苍苍的监正，看着那已经彻底碎裂成齑粉的观星台，老泪纵横，直接跪倒在地，朝着雍王府的方向，五体投地。
“天道示警！神人临尘！我大炎……要变天了啊！”
城西，一座不起眼的道观里。
一个正在打坐的邋遢老道士，猛地睁开眼睛，眼中爆发出璀璨的金光。
他一步踏出，人已出现在道观上空，看着那道剑痕，脸上露出了狂喜之色。
“哈哈哈！五百年了！贫道终于等到了！这才是真正的剑！这才是真正的道啊！师尊！您看到了吗！”
……
这一日，神都震动！
这一剑，名曰“开天”！
而造成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林枫，却只是静静地站在雍王府的广场上，缓缓地收回了手中的“天问剑”。
他看着眼前那已经彻底傻掉，面如死灰的雍王赵楷，淡淡地说道：
“你的玩具，已经玩完了。”
“现在，该轮到你了。”
雍王府内，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的声音，都被天空中那道恐怖的剑痕，以及广场中央那道宛如神魔般的身影，给彻底吞噬了。
雍王赵楷瘫软在地，他所有的骄傲，所有的野心，所有的底牌，都在刚才那惊天动地的一剑之下，被碾得粉碎。
他引以为傲的玄武禁军，此刻像是一堆烂泥，倒在地上，生死不知。
他信赖倚重的神秘黑袍人，那个来自“长生殿”的使者，此刻也浑身筛糠般地颤抖着，连与林枫对视的勇气都没有。
败了。
败得一塌糊涂。
败得毫无悬念。
“你……你究竟是谁……”
赵楷的声音，嘶哑、干涩，充满了无尽的绝望与恐惧。
林枫一步一步，缓缓地向他走去。
他的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赵楷的心脏上，让他的呼吸变得愈发困难。
“我是谁，你不配知道。”
“你只需要知道，你赵家的江山，是我给的。”
“现在，我也可以，随时收回来。”
林枫走到他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中没有丝毫的怜悯，只有冰冷的漠然。
“长生殿……在什么地方？”
这，才是他此行真正的目的。
天机阁也好，雍王也罢，在他眼中，都不过是癣疥之疾。
而那个隐藏在幕后，妄图染指龙脉，窥探长生之秘的“长生殿”，才是真正的心腹大患。
他从那个吴子虚身上闻到的，让他讨厌的味道，正是源自于这个所谓的“长生殿”。
那是一种……与他同源，却又走向了另一个极端，充满了腐朽与邪恶气息的味道。
“长生殿……呵呵……哈哈哈哈！”
听到这三个字，原本已经心如死灰的雍王赵楷，却突然像是疯了一样，大笑了起来。
“你想知道长生殿的秘密？做梦！”
他眼中迸发出最后一丝疯狂的狠厉。
“你就算杀了我，也休想从我口中得到一个字！”
“长生殿是无敌的！殿主的神威，不是你这种凡人所能想象的！你今天所做的一切，都将被殿主百倍奉还！你等着，你很快就会下来陪我了！哈哈哈哈！”
说罢，他眼中黑气一闪，嘴角流下一缕黑血，脑袋一歪，竟是当场自绝了心脉。
他竟然用长生殿传授的秘法，引爆了体内的潜藏的禁制，宁死也不肯透露半点信息。
林枫见状，只是微微摇了摇头。
“愚蠢。”
他甚至懒得去阻止。
因为，他根本就不需要从雍王口中得到信息。
他将目光，转向了那个已经吓破了胆的黑袍人。
“你，是自己说，还是想让我……帮你回忆一下？”
那黑袍人身体猛地一颤，看着地上雍王那死不瞑目的尸体，再看看眼前这个如同神魔般的青衫男子，他所有的心理防线，在这一刻，彻底崩溃了。
“我说！我说！我什么都说！”
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涕泪横流地求饶道：“前辈饶命！前辈饶命啊！我只是长生殿一个外围的使者，奉命与雍王合作，很多核心的机密我都不知道啊！”
“我只知道，长生殿的总坛，在一处名为‘归墟’的海外仙岛之上，具体的位置，只有殿主和几位护法知晓！”
“我们这次与雍王合作，就是想利用他手中的兵权和皇室身份，搅乱大炎国运，然后趁机窃取龙脉之气，用来献祭给沉睡中的一位……一位古神！”
“古神？”林枫的眉头，第一次，真正地皱了起来。
这个词，让他想起了一些非常久远，也非常不好的回忆。
“是……是的！”黑袍人不敢有丝毫隐瞒，“据说，那位古神，是殿主从一处上古遗迹中发现的，只要能让他苏醒，殿主便能获得无上的力量，真正地实现永生不死！”
林枫的眼神，变得无比深邃。
他似乎，已经猜到了什么。
看来，这个“长生殿”，比他想象的还要麻烦。
也罢。
既然线索已经指向了海外，那他迟早要去走一趟。
不过在此之前，长安城里的这些麻烦，还需要解决一下。
他得到了想要的信息，这个黑袍人，也就没有了存在的价值。
林枫屈指一弹，一道剑气无声无息地射出，直接洞穿了黑袍人的眉心，将他的灵魂与生机，彻底湮灭。
做完这一切，他转过身，看向身后那早已吓傻了的剑十三。
“走吧。”
“是……是，前辈！”
剑十三连忙跟上，他感觉自己的大脑，到现在还是一片空白。
今天发生的一切，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理解能力。
然而，两人刚走到王府门口，却被一群人拦住了去路。
为首的，是一名身穿明黄色龙袍，面容苍老，却不失威严的老者。
在他的身后，跟着大批的禁军、太监、以及文武百官。
正是当今的大炎天子，赵恒。
他竟然亲自出宫，来到了这里。
“参见陛下！”
王府内外，所有还活着的人，全都跪了下去，山呼万岁。
唯有林枫和剑十三，依旧静静地站着。
赵恒的目光，复杂无比地落在了林枫的身上。
有敬畏，有恐惧，有好奇，也有一丝……作为帝王的屈辱。
他深吸一口气，挥了挥手，屏退了左右。
然后，在所有人惊掉下巴的目光中，这位九五之尊，竟然对着林枫，缓缓地……弯下了腰，行了一个大礼。
“赵氏不肖子孙赵恒，叩见……先祖！”
他的声音，虽然压得很低，却依旧像是一道惊雷，在众人耳边炸响。
先……先祖？！
陛下竟然称呼这个青衫男子为先祖？！
天呐！
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林枫看着他，神色平淡。
“你，倒还算聪明。”
赵恒的姿态，放得比他那个不争气的弟弟，要低得多。
“朕……朕也是刚刚才从皇室秘录中，得知了您的存在。”赵恒的姿态愈发恭敬，“逆弟赵楷，勾结妖人，图谋不轨，幸得先祖出手，才免去了一场泼天大祸。朕，代表大炎亿万子民，叩谢先祖天恩！”
说着，他便要再次下拜。
“行了。”林枫摆了摆手，打断了他，“这些虚礼，就免了。”
“我今日来此，不是来听你歌功颂德的。”
“赵楷已死，但长安城里的蛀虫，还没有清理干净。”
“天机阁，长生殿的余孽，还有那些与赵楷同流合污的王公大臣，该怎么做，你应该清楚。”
林枫的语气，像是在吩咐一个下人。
而大炎天子赵恒，却连连点头，没有丝毫的不满。
“是！是！先祖放心！朕今晚便会下令，彻查全城，绝不放过任何一个乱臣贼子！”
“嗯。”
林枫点了点头，算是满意。
“另外，传我的话，给天下所有所谓的‘修道’宗门。”
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虚空，看到了那些隐藏在名山大川之中的洞天福地。
“安分守己，恪守本分。若再有敢将手伸向凡俗界，干预王朝更替，窃取国运龙气者……”
他的声音，陡然转冷。
“杀无赦！”
冰冷的三个字，蕴含着无上的杀伐之意，仿佛化作了天道法则，瞬间传遍了整个大炎王朝的每一个角落。
这一刻，无数正在闭关潜修的老怪物，齐齐睁开了眼睛，骇然色变。
他们仿佛听到了一声来自于天道的神谕，一声充满了警告与威慑的雷音。
那是……来自于一位真正仙人的警告！
做完这一切，林枫再也没有看赵恒一眼，带着剑十三，转身离去。
他走得很慢，却仿佛缩地成寸，几步之间，便消失在了街道的尽头，再无踪迹。
只留下身后，那一片死寂的雍王府，那一道横贯天际的恐怖剑痕，以及一个，即将被彻底清洗和颠覆的神都长安。
赵恒看着林枫消失的背影，久久无语，最终，只化作一声长长的叹息。
他知道，从今天起，这个江湖，这个天下，都将迎来一个全新的时代。
一个，属于“剑神”的时代。
而他这个所谓的“天子”，在真正的神仙面前，也不过是……一个凡人罢了。
……
数日后。
洛阳城，那家普通的面馆里。
林枫和剑十三，再次坐在了熟悉的位置上，面前摆着两碗热气腾腾的阳春面。
长安城的风波，似乎已经与他们无关。
剑十三一边吃着面，一边偷偷地打量着林枫，眼神中的崇拜，已经达到了顶点。
一己之力，压得皇权叩首，一言之威，震慑天下宗门。
这是何等的风采！何等的霸气！
“前……前辈，”他终于忍不住开口，“我们……接下来去哪？是直接去海外，寻找那个‘归墟’吗？”
林枫吃完最后一口面，放下了筷子。
他摇了摇头。
“不急。”
“那个所谓的‘古神’，被封印了无数岁月，想要苏醒，没那么容易。”
“在去海外之前，我们先去一个地方，取一样东西。”
“什么地方？取什么东西？”剑十三好奇地问道。
林枫的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的笑容。
他的目光，望向了遥远的西方。
“蜀中，唐门。”
“去取回我当年，寄放在他们那里的一件……小玩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