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铁笼与血腥-《修仙:我是最强剑神》

  城西。

  这里的空气,与主城区的繁华截然不同。

  不再是丹药的清香与灵食的芬芳,取而代之的,是浓重的汗水、劣酒,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建筑低矮而破败,街道狭窄,光线被两侧的屋檐吞噬,显得阴暗而压抑。

  行走在这里的人,眼神中大多带着一种麻木的凶狠,像是在泥潭里挣扎久了的野兽。

  秦川将斗笠压得更低,遮住了自己所有的表情。

  他能感觉到,数道不怀好意的目光,如同黏腻的毒蛇,从他身上滑过,又在他那平平无奇的练气六层气息上停留片刻,最终兴味索然地移开。

  这里,弱小就是原罪。

  而他此刻展露的,正是这种“弱小”。

  越是往西走,那股血腥味就越是浓郁,人群的呐喊与兽类的咆哮,也如同闷雷般,愈发清晰。

  终于,一座巨大的,如同趴伏巨兽般的圆形建筑,出现在小巷的尽头。

  它通体由黑色的巨石垒成,表面坑坑洼洼,布满了刀砍斧凿的痕迹,仿佛一座饱经战火的堡垒。

  这便是云泽斗兽场。

  一个用鲜血与灵石堆砌起来的,销金窟与修罗场。

  入口处,站着两名身材魁梧,气息彪悍的筑基期修士。

  他们眼神冷漠,身上穿着统一的玄铁甲,胸口刻着一头咆哮的狮虎印记。

  秦川没有走正门,而是绕到建筑的侧面,找到了一个更加狭小,也更加阴暗的入口。

  这里,是给斗士走的门。

  门口只有一个歪歪斜斜的木牌,上面用血红色的染料写着两个字——“报名”。

  他走了进去。

  里面是一条狭长的通道,墙壁上每隔数丈,才镶嵌着一枚散发着微弱光芒的月光石。

  通道尽头,是一张破旧的木桌。

  桌后,坐着一个独眼男人。

  他脸上有一道从额头斜劈到下巴的狰狞刀疤,仅剩的那只眼睛里,满是看透生死的漠然。

  他的修为,同样是筑基期。

  “干什么?”

  独眼男人头也不抬,声音沙哑,像两块生锈的铁片在摩擦。

  “报名。”秦川的声音,同样被他压得低沉。

  独眼男人这才抬起他那只独眼,扫了秦川一眼。

  “练气六层?”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弧度。

  “小子,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滚回东城去,找个地方端盘子,还能多活几年。”

  秦川没有理会他的嘲讽。

  他只是伸出手,将十块下品灵石,放在了桌上。

  这是他仅剩的盘缠。

  “我要报名,斗兽。”

  看到灵石,独眼男人的眼神,才稍微起了一丝波澜。

  蚊子再小也是肉。

  他懒洋洋地伸出手,将灵石扫进抽屉。

  “有点胆色。不过,有胆色的人,在这里死得最快。”

  他从抽屉里,拿出一块黑色的木牌,和一张泛黄的羊皮纸,扔在桌上。

  “代号。”

  “随便。”

  独眼男人皱了皱眉,似乎对这个回答很不满。

  他抬头,那只独眼在斗笠的阴影下,似乎想看穿秦川的脸。

  “在这里,没有‘随便’。一个代号,就是一条命。没人用真名。”

  秦川沉默了片刻。

  “无名。”

  “呵,又一个自以为是的家伙。”

  独眼男人嗤笑一声,倒也没再多问,提笔在木牌上刻下了“无名”二字。

  他将木牌推了过来。

  “拿着。这是你的身份牌。赢了,凭它领钱。死了,我们会派人给你收尸。”

  他又指了指那张羊皮纸。

  “按个手印。生死状。进了铁笼,是死是活,各安天命。尸体,归斗兽场所有。”

  秦川拿起羊皮纸,上面的条款,霸道而血腥。

  他没有丝毫犹豫,指尖逼出一滴血,重重地按了上去。

  血印,瞬间融入羊皮纸中,化作一个淡淡的红色符文,微微一闪,便消失不见。

  契约,成立了。

  “很好。”

  独眼男人收起羊皮纸,脸上那丝嘲弄,也收敛了些。

  敢如此干脆签下生死状的,要么是蠢货,要么,就是对自己有足够信心的狠人。

  “跟我来。”

  他站起身,带着秦川,走向通道更深处。

  越往里走,空气越是潮湿,血腥味与一种野兽的臊臭味混合在一起,令人作呕。

  穿过一道沉重的铁门,眼前豁然开朗。

  这是一个巨大的地下石室。

  石室阴冷潮湿,墙壁上,挂着数盏长明灯,将整个空间照得忽明忽暗。

  数十个或坐或站的身影,散落在石室的各个角落。

  这里,就是斗士的等候区。

  一股混杂着暴戾、绝望、疯狂的气息,扑面而来。

  秦川的目光,快速扫过全场。

  这里的人,修为从练气中期到练气圆满,应有尽有。

  每个人身上,都带着或轻或重的伤。

  有人正襟危坐,闭目调息,对外界不闻不问。

  有人三五成群,低声交谈,眼神却时刻警惕着四周。

  更有人,像一头受伤的孤狼,靠在最阴暗的角落,用一块破布,一遍又一遍地,擦拭着自己那沾满暗红色血迹的法器。

  独眼男人将秦川带到一处空地,便不再理会。

  “在这里等着。轮到你的时候,会有人叫你的代号。”

  说完,他便转身离去。

  秦川的到来,并未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每天都有新人进来,也每天都有“老人”再也无法走出这里。

  他找了一个相对干净的角落,靠墙坐下,将斗笠压得更低,整个人都缩在阴影里。

  他没有调息。

  柳如烟的丹药药力还未完全化开,他体内的灵力,正在缓慢恢复。

  他需要将每一分灵力,都用在刀刃上。

  他只是静静地坐着,像一块冰冷的石头,观察着这里的一切。

  “喂,新来的。”

  一个粗犷的声音,在他旁边响起。

  秦川没有动,眼角的余光,瞥见一个赤着上身,浑身肌肉虬结的壮汉,正拎着一个酒葫芦,朝他走来。

  壮汉的胸口,有一道深可见骨的爪痕,刚刚结痂。

  他的修为,是练气八层。

  “小子,看你细皮嫩肉的,不像是个能打的。”

  壮汉在他面前蹲下,一股浓烈的酒气,喷在秦川的斗笠上。

  “第一次来?”

  秦川依旧没有说话。

  “呵,还挺能装。”

  壮汉也不生气,自顾自地灌了一口酒。

  “我叫狂牛。在这里,活了三个月了。”

  他拍了拍自己胸口的伤疤。

  “看到没?昨天被一头铁甲犀顶的。差点就见了阎王。”

  “不过,老子也把它脑袋拧下来了。赚了八十块灵石。”

  他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黄牙。

  “小子,听我一句劝。待会儿上场,别选那些看起来好对付的。越是那样的,死的越快。”

  “那些畜生,都有自己的绝活。选个头大的,看起来凶的,它们的弱点,反而更明显。”

  秦川的眼皮,在斗笠下微微动了一下。

  他没想到,这个看起来五大三粗的汉子,竟然会主动向自己示好。

  虽然,这或许只是一个将死之人的,无聊的絮叨。

  “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秦川终于开口,声音沙哑。

  狂牛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为什么?没什么为什么。”

  “老子在这里,见了太多像你这样的新人,第一场就变成了肉泥。”

  “看着烦。”

  他晃了晃酒葫芦。

  “再说了,多跟你说两句,也许老子今天运气能好点,能活着出去,去春风楼找个娘们,好好快活快活。”

  “铁笼之内,皆兄弟。”

  一个阴恻恻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狂牛,你又在给新人灌你的迷魂汤了?”

  秦川循声望去。

  说话的,是一个身材瘦削,面色苍白的青年,他的手指甲,涂成了诡异的黑色,一双眼睛,如同毒蛇。

  他的修为,是练气九层。

  狂牛看到他,脸色沉了下来。

  “毒蛇,老子的事,要你管?”

  “我只是提醒这位新人朋友。”

  名叫“毒蛇”的青年,舔了舔嘴唇,目光落在秦川身上。

  “别信他的鬼话。在这里,除了你自己,谁都不能信。”

  “因为,你永远不知道,下一个在背后捅你刀子的,是不是刚刚还跟你称兄道弟的人。”

  他的话音刚落。

  石室深处的一扇铁门,轰然打开。

  一个面无表情的执事走了出来,手中拿着一份名单。

  “下一场,狂牛,对战,三头犬。”

  狂牛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下。

  他脸上的醉意,瞬间消失得一干二净,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妈的,真是晦气。”

  他低声咒骂了一句,猛地站起身。

  他没有再看秦川,也没有理会“毒蛇”的嘲讽,只是拎着酒葫芦,大步朝着那扇铁门走去。

  他的背影,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有些萧索。

  “祝你好运。”

  “毒蛇”在他身后,发出一阵低笑。

  铁门,重重关上。

  紧接着,外面传来山呼海啸般的呐喊,以及,野兽狂暴的嘶吼。

  战斗,开始了。

  石室内的众人,都下意识地安静了下来,侧耳倾听着外面的动静。

  那声音,是他们的前奏,也可能是他们的挽歌。

  秦川的心,没有丝毫波澜。

  他见过更残酷的厮杀,也经历过更绝望的境地。

  这里的血腥,只会让他更加清醒。

  他闭上眼,开始在脑海中,推演自己可能会遇到的各种妖兽,以及,最高效的击杀方式。

  时间,过得异常缓慢。

  也不知过了多久。

  外面的呐喊声,陡然达到了一个顶峰,随即,又戛然而止。

  一切,归于死寂。

  石室内的众人,心头都是一紧。

  片刻后,铁门再次打开。

  两个杂役,抬着一副担架,走了出来。

  担架上,盖着一块染血的白布。

  白布下,隐约能看到一个魁梧的身形,以及一只无力垂下的,拎着酒葫芦的手。

  狂牛,死了。

  那个前一刻,还在跟他说话的汉子,就这么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毒蛇”的脸上,露出一抹快意的冷笑。

  石室内,一片死寂。

  秦川缓缓睁开眼,斗笠下的目光,平静如水。

  这就是云泽斗兽场。

  这就是修仙界的残酷。

  执事面无表情地走了出来,看了一眼担架,仿佛那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东西。

  他拿起名单,继续念道。

  “下一场,无名,对战,赤眼妖狼。”

  终于,轮到他了。

  秦川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毒蛇”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带着一丝玩味。

  “新人,祝你好运。希望你,能比那头蠢牛,多活一会儿。”

  秦川没有理会他。

  他迈开脚步,朝着那扇通往血腥与死亡的铁门,一步一步,沉稳地走去。

  每一步,都像踩在实地。

  他的心中,没有恐惧,没有紧张,只有一片冰冷的杀意。

  为了赵寻。

  为了养魂草。

  别说是一头妖狼,就是龙潭虎穴,他今天,也必须闯过去。

  他推开铁门。

  震耳欲聋的声浪,如同实质的潮水,瞬间将他淹没。

  刺目的光线,让他下意识地眯起了眼睛。

  一个巨大的,圆形的铁笼,占据了他全部的视野。

  铁笼的地面,是暗红色的沙土,被鲜血浸透,散发着刺鼻的腥气。

  铁笼之外,是层层叠叠的看台,坐满了表情狂热的观众。

  他们在呐喊,在咆哮,在为即将到来的杀戮而癫狂。

  秦川的目光,越过这一切,落在了铁笼的另一端。

  在那里,一头比牛犊还要高大的巨狼,正死死地盯着他。

  那头狼通体覆盖着青灰色的皮毛,肌肉线条流畅而充满爆发力。

  最骇人的,是它的一双眼睛。

  赤红如血,充满了嗜血的疯狂与残忍。

  赤眼妖狼。

  一阶中品妖兽,以速度和凶残着称。

  “吼!”

  妖狼发出了一声低吼,锋利的牙齿间,滴落下粘稠的唾液。

  它弓起身子,像一张拉满的弓,随时准备发出致命一击。

  看台上,爆发出更加热烈的欢呼。

  “杀了他!撕碎他!”

  “一个练气六层的新人?我赌他撑不过十息!”

  “我压了妖狼赢!咬断他的喉咙!”

  秦川对这一切,充耳不闻。

  他的世界里,只剩下眼前这头妖狼。

  他的手,缓缓握住了腰间的剑柄。

  那柄在坊市买来的,最普通的下品法器。

  嗡……

  长剑出鞘,发出一声清越的嗡鸣。

  在全场的喧嚣中,这声剑鸣,微不可查,却又异常清晰。

  秦川的身体,微微下沉,摆出了一个最基础的剑势。

  他的气息,在这一刻,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不再是练气六层的平庸,而是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剑,锋芒毕露。

  虽然微弱,却无比纯粹。

  那是一种,只有在无数次生死搏杀中,才能磨砺出的杀气。

  赤眼妖狼似乎也感受到了这股危险的气息。

  它眼中的疯狂,多了一丝警惕。

  一人一狼,在巨大的铁笼中,遥遥对峙。

  空气,仿佛凝固了。

  下一刻。

  妖狼动了。

  它的四肢猛地发力,化作一道灰色的闪电,带着一股腥风,朝着秦川,猛扑而来!

  快!

  快到极致!

  在普通修士眼中,甚至只能看到一道残影。

  看台上,爆发出一阵惊呼。

  所有人都以为,这个戴着斗笠的新人,会被瞬间扑倒,撕成碎片。

  然而。

  就在那闪烁着寒光的狼爪,即将触碰到秦川喉咙的瞬间。

  秦川,也动了。

  他没有后退,反而向前,踏出了一步。

  就是这一步。

  恰到好处地,避开了妖狼的正面扑杀,身体如同鬼魅般,出现在了妖狼的侧面。

  他的动作,没有丝毫多余。

  他手中的长剑,没有华丽的剑光,没有磅礴的灵力。

  只是以一个刁钻无比的角度,自下而上,轻轻一划。

  噗嗤!

  一声轻响。

  利刃入肉的声音。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慢了下来。

  那道灰色的闪电,在冲过秦川身侧数丈后,轰然倒地。

  它的脖颈处,一道细长的血线,缓缓浮现,随即,鲜血狂喷而出。

  妖狼的身体,抽搐了几下,赤红的眼眸中,那嗜血的光芒,迅速黯淡下去。

  最终,彻底失去了生机。

  一剑。

  秒杀。

  全场,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的呐喊,都卡在了喉咙里。

  他们脸上的狂热与嘲讽,凝固成了难以置信的惊愕。

  他们甚至,没有看清,刚才发生了什么。

  秦川缓缓收剑。

  一滴狼血,顺着剑尖,滴落在暗红色的沙土上,溅起一抹微尘。

  他站在那里,斗笠下的脸,隐藏在阴影中。

  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