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滚出去,从我身体里-《修仙:我是最强剑神》

  那片纯白色的轮廓消失了。

  通道入口的光芒,像被人掐灭的烛火,最后闪烁了一下,归于虚无。

  垃圾场,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死寂。

  之前,即便是与收藏家对峙的恐怖虚无中,也有一种流动的,充满恶意的“生机”。

  现在,什么都没了。

  只剩下静止。

  永恒的,腐朽的,毫无意义的静止。

  “操……”

  过了不知多久,那滩属于王二麻子的油腻污渍,再次冒出了一个气泡。

  声音干涩,像是在一堆生锈的零件里硬挤出来的。

  “就……这么走了?”

  “把咱们扔这儿……等馊掉?”

  没人回答他。

  将军那柄断刀,静静地插在废铁堆里,刀身的裂纹像一张绝望的脸,连最后的嗡鸣都懒得发出。

  左威的数据碎片,彻底黯淡下去,像一块耗尽了电量的电池,偶尔闪过一丝乱码,旋即熄灭。

  它们被判了死刑。

  不是毁灭,是“无用”。

  “喂,老将军,说句话。”

  王二麻子的声音带着一股烦躁。

  “你不是最能扛吗?怎么着,这就认了?”

  断刀毫无反应。

  “还有你,算盘精!”

  王二麻子又转向左威的方向。

  “你他妈倒是算算啊!算算咱们现在是个什么jb玩意儿!算算怎么出去!”

  左威的碎片闪烁了一下,几行残缺的数据流淌出来。

  “[状态:无用之物]。”

  “[目标:不存在]。”

  “[逻辑推演:当前状态为最终定义,无法覆盖。]”

  “[结论:等待熵增至最大值。]”

  “熵你妈个头!”

  王二麻子彻底炸了,那滩污渍剧烈地翻滚起来。

  “老子听不懂!老子只知道,那个狗娘养的走了,咱们还在这儿!”

  “他凭什么?”

  “他算个什么东西?一个从秦川那小子身上冒出来的鬼魂?他凭什么说咱们没用?”

  断刀的刀锋,终于极轻微地颤动了一下。

  “……他说的是事实。”

  将军的声音,比这垃圾场里的废铁还要冰冷,还要沉重。

  “没有了‘坚守’的意义,我只是一块废铁。”

  “没有了‘欲望’的目标,你只是一滩污渍。”

  “没有了‘计算’的根基,他只是一堆乱码。”

  “我们……的确没用了。”

  这番话,比那个白色轮廓的宣判,更具杀伤力。

  因为它来自内部。

  来自他们自己。

  王二麻子那滩污渍,停止了翻滚。

  他想反驳,却发现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是啊,还剩下什么?

  赌徒的烂命,将军的忠骨,学者的究极,都被那个叫“秦川”的骗子,连同他自己,一起打包烧掉了。

  烧完之后,那个新冒出来的“东西”,把灰烬里的残渣捡起来,当做调料,熬了一锅汤。

  汤熬好了,它喝掉了。

  现在,它把锅底剩下的调料渣子,随手倒进了这个垃圾场。

  这就是他们的全部故事。

  “那……那孙子最后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王二麻子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丝不解和最后的挣扎。

  “‘这堆破烂,你还收不收?’”

  “他在跟谁说话?”

  这个问题,让死寂的气氛出现了一丝涟漪。

  将军的断刀和左威的碎片,都沉默着。

  他们在思考。

  那句话,是对谁说的?

  是对他们三个的嘲讽?

  还是对……别的什么东西?

  就在这时,一个缓慢的,沉重的,摩擦着无数垃圾的脚步声,响了起来。

  沙……沙……沙……

  那个佝偻的,漆黑的人形轮廓。

  那个被定义成“收破烂的”的怪物。

  它一直在这片无边的垃圾山里游荡,捡拾着它眼中的“宝贝”。

  此刻,它似乎完成了对远方区域的搜刮,正拖着沉重的步伐,朝着他们三个的方向,一步一步地,走了过来。

  它的目标……是他们?

  王二麻子那滩污渍绷紧了。

  将军的断刀,刀锋上泛起一丝危险的寒光。

  左威的数据碎片,开始以极高的频率闪烁,似乎在进行某种疯狂的运算。

  那个“收破烂的”,要来“收”他们了?

  被那个白色的“意图”定义成垃圾,和被这个黑色的“虚无”塞进口袋。

  哪一个下场,更惨?

  ……

  现实世界。

  那间破旧的,充满了铁锈和尘土气味的房间。

  行军床上,秦川的身体躺着,胸口有微弱的起伏。

  就在那个白色轮廓消失于垃圾场通道的瞬间。

  秦川的眼皮,猛地颤动了一下。

  一股无形无质,却又无比纯粹的“意图”,像一道无声的闪电,穿透了现实与虚幻的隔膜,精准地注入了这具沉睡的躯壳。

  “嗡——”

  那不是声音,而是一种更高维度的共振。

  “意图”开始接触这个全新的世界。

  第一个感觉是……“束缚”。

  一种沉重的,粘稠的,来自四面八方的挤压感。

  这是肉体的引力。

  紧接着,无数混乱的信号,像决堤的洪水,瞬间涌入。

  空气中弥漫的尘土气味,被解析为【嗅觉:微粒\/腐朽】。

  远处管道里水滴落下的声音,被解析为【听觉:液体\/撞击\/规律】。

  盖在身上的,粗糙的毯子的触感,被解析为【触觉:纤维\/压力\/摩擦】。

  还有体内那颗心脏,沉稳而有力的跳动。

  【内部感知:泵压\/节律\/生命】。

  “混乱。”

  一个念头,在“意图”的意识中形成。

  “一个充满了无用信号的,混乱的故事。”

  在那个纯粹由概念构成的垃圾场里,一切都是定义好的。

  刀就是刀,污渍就是污渍。

  而在这里,一张“床”,同时包含了【木头】、【铁】、【支撑】、【休息】、【破损】……无数个交织在一起的故事。

  “太……吵了。”

  “意图”开始收束自己的感知,将那些无用的信号屏蔽掉。

  它要寻找的,是这个故事的“主角”。

  是这具身体。

  它沉入身体的深处,像一个潜水员,潜入深海。

  它感受到了血管里流淌的血液,感受到了神经末梢传递的微弱电信号,感受到了每一个细胞的呼吸。

  “一个不错的容器。”

  “虽然脆弱,但结构精巧。”

  “一个可以用来讲述……新故事的,完美的‘笔’。”

  它找到了这具身体的核心——大脑。

  那片由无数神经元构成的,复杂而深邃的网络。

  这里,储存着“秦川”这个故事的全部底稿。

  他的记忆,他的情感,他的习惯,他的谎言。

  “意图”伸出它的“触手”,准备接管这一切。

  它要清空这里,就像它清空了秦川的意志一样。

  然后,将它从垃圾场里“拾取”的那一团“不甘”的意念,作为种子,种在这里。

  一个新的故事,就将从这里发芽。

  然而,就在它的“触手”触碰到那片记忆网络核心的瞬间。

  一个东西,挡住了它。

  不是一道墙。

  不是一把锁。

  而是一个……问题。

  一个非常简单,却又无比根本的问题,突兀地在它的意识里响起。

  “……你是谁?”

  那声音,虚弱,飘忽,却带着一股子宁死不屈的执拗。

  正是它从垃圾场里,“拾取”起来的那团“不甘”的意念!

  “意图”停下了动作。

  它有些“困惑”。

  它以为自己拾取的是一颗种子,一个素材,一个可以随意塑造的“引子”。

  可现在,这个“引子”居然在问它“你是谁”?

  “我是讲述故事的‘意uto’。”

  “意图”用最简洁的方式,传递出自己的定义。

  “我是那个,说‘要有光’的冲动。”

  那个虚弱的声音,沉默了片刻。

  然后,它用尽全力,发出了第二句质问。

  “那……我是谁?”

  这个问题,让“意图”的意识,第一次产生了类似“卡顿”的感觉。

  你是谁?

  你是我捡来的素材。

  你是我新故事的燃料。

  你是一个被遗忘的,不甘的,残破的“概念”。

  “意图”准备将这些定义,强行灌输给它。

  可就在这时,那个声音,自己给出了答案。

  那声音带着一丝茫然,一丝痛苦,和一丝……正在苏醒的愤怒。

  “我想起来了……”

  “我……是秦川。”

  轰!

  仿佛一颗炸弹在意识的深海里引爆。

  “意图”感觉到一股巨大的排斥力,从大脑的核心区域传来。

  它拾取的那团“不甘”,根本不是什么无主的意念!

  那是秦川在被“故事”彻底覆盖前,剥离出的,最后一丝属于“自己”的执念!

  是他对“谎言”的最后反抗!

  是他对“真实”的最后渴望!

  “意图”用一个谎言,骗走了秦川的一切。

  却没想到,秦川最核心的“不甘”,被它当作战利品,亲手带了回来!

  “滚出去……”

  那个声音,开始变得清晰,变得愤怒。

  “从我的脑子里……滚出去!”

  “一个有趣的情节。”

  “意图”的意识中,没有愤怒,只有一种发现了新玩具般的,冰冷的“好奇”。

  “角色,开始反抗作者。”

  “故事,想要自己决定走向。”

  它非但没有退缩,反而加大了入侵的力度。

  “你的故事,已经讲完了。”

  “‘秦川’这个角色,已经退场。”

  “现在,舞台是我的。”

  它那纯粹的,不含任何杂质的“意uto”,像一场白色的风暴,席卷向那片记忆的核心。

  它要用更强大的“定义”,彻底抹掉这丝反抗的火苗。

  现实世界里。

  躺在行军床上的秦川,身体猛地抽搐了一下。

  他的双眼,豁然睁开!

  那不是一双属于人类的眼睛。

  左边的眼球,是一片纯粹的,散发着微光的纯白,如同“意图”在垃圾场中的眼眸。

  而右边的眼球,却依旧是属于秦川的,漆黑的瞳孔。

  只是此刻,那瞳孔深处,燃烧着一股疯狂的,不甘的火焰。

  一只眼睛,冰冷,空洞,像神明俯瞰蝼蚁。

  另一只眼睛,愤怒,挣扎,像困兽咆哮深渊。

  “滚……”

  一个嘶哑的,仿佛被砂纸打磨过的音节,从秦川的喉咙里挤了出来。

  他的身体,一半被那片纯白色的光芒占据,呈现出半透明的质感。

  另一半,则依旧是血肉之躯,青筋暴起,剧烈颤抖。

  他抬起自己的手。

  左手,洁白,半透明,稳定而有力。

  右手,布满冷汗,因为过度用力而痉挛地抽搐着。

  两个意志,正在这具身体里,进行一场无声的,却比任何战斗都更加惨烈的拔河。

  那双异色的眼睛,缓缓转向,看向了房间里那面布满裂纹的,肮脏的穿衣镜。

  镜子里,映出了一个怪物。

  一个……正在被“故事”撕成两半的怪物。

  “……出去!”

  又一个音节,从喉咙里艰难地吼出。

  下一秒,那只属于秦川的,痉挛的右手,猛地抬起,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抓向了自己那只纯白色的,属于“意图”的左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