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章 两个债主-《修仙:我是最强剑神》

  林一的话,像一把冰冷的手术刀,精准地剖开了王振刚刚建立起来的,脆弱的认知。

  两个。

  这个词,比刚才经历的一切,还要让他感到寒冷。

  一个看不见的怪物,已经足以颠覆他二十多年建立起来的世界观。

  现在,她告诉他,有两个。

  “什么意思?”

  王振的声音,干得像是砂纸在摩擦。

  他看着林一,试图从她那张看不出表情的脸上,找到一丝开玩笑的痕迹。

  可他什么也找不到。

  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凝固的疲惫。

  “一个吃坏了肚子,正在找是谁给它下的毒。”

  林一的语气很平淡,像是在陈述一件与自己无关的案情。

  “另一个的晚饭被我们抢走了,现在饿着肚子,脾气很不好。”

  王振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他顺着林一的目光,看向那面分隔开307和308病房的墙壁。

  晚饭。

  被抢走的晚饭。

  秦川。

  一个荒谬绝伦,却又逻辑自洽的念头,在他脑子里成型。

  “307房间里的东西……它的目标,是秦川?”

  “对。”林一点头,“秦川的身体里,有它最喜欢的调味料。绝望,痛苦,还有疯狂。”

  “我们把他从307‘借’出来,就等于从老虎嘴里,抢走了一块肉。”

  王振沉默了。

  他靠着墙壁,缓缓滑坐到地上。

  那股被抽走生命力的虚弱感,再次席卷而来。

  他低头,看着自己脚下那片淡薄的影子。

  路标。

  他现在是一个移动的路标,为一个不知名的怪物,指引着方向。

  “所以,那个吃影子的东西,会来找我。”

  他不是在问,是在陈述。

  “那个丢了晚饭的东西,会来找秦川。”

  “对。”林一再次肯定。

  “秦川现在在手术室,生死未卜。”王振的声音里,透出一股绝望,“那东西找不到他,会怎么样?”

  “它会找替代品。”

  林一的目光,从墙壁,移到了王振身上。

  “找一个离它最近的,同样散发着美味气息的……替代品。”

  王振的身体,猛地一僵。

  他明白了林一的意思。

  他刚刚经历了极致的恐惧,灵魂被撕扯开一道口子。

  现在的他,对那个饥饿的“故事”来说,恐怕也是一道不可多得的开胃菜。

  他,和秦川,现在是拴在同一根绳子上的两只蚂蚱。

  不。

  他们不是蚂蚱。

  他们是摆在两个饥饿怪物面前的,两份截然不同的晚餐。

  “操。”

  王振低声骂了一句。

  他这辈子,抓过悍匪,斗过毒枭,卧底时在刀尖上跳过舞。

  他从没像现在这样,感觉自己像一只被蛛网黏住的苍蝇。

  无论怎么挣扎,都只是在提醒蜘蛛,开饭的时间到了。

  “你,”他抬起头,死死盯着林一,“你好像一点都不怕。”

  “我怕。”

  林一回答得很快。

  “但我更怕死得不明不白。”

  她走到那张沾满血迹的病床边,伸手,掀开了枕头。

  枕头

  她拿起书,翻到某一页,将那枚要命的镜片,小心翼翼地夹了进去。

  做完这一切,她才转身,重新看向王振。

  “王队,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我们需要做点什么。”

  “做什么?”王振自嘲地笑了一声,“写一份报告,申请支援?告诉局里,有两个‘故事’成了我们的债主,一个要命,一个要魂?”

  “谁会信?”

  “我会信。”

  林一的回答,斩钉截铁。

  “而且,你现在也信了。”

  王振的笑,僵在脸上。

  是啊。

  他信了。

  他比任何人都信。

  因为代价,就刻在他的影子里。

  就在这时。

  “叩。”

  一声轻响。

  声音,很轻,很柔和。

  像是有人用指节,在隔壁的墙上,轻轻敲了一下。

  王振的瞳孔,瞬间收缩。

  他猛地扭头,看向那面墙。

  307病房的方向。

  “叩。”

  又是一声。

  这一次,比刚才清晰了一些。

  也更近了一些。

  仿佛那个敲墙的人,贴着墙壁,朝他们的方向,挪动了一小步。

  “那是什么声音?”王振的声音在发颤。

  他身边的下属早就跑光了,他现在是孤身一人,面对这无法理解的诡异。

  “它在确认。”

  林一的声音,压得极低,像耳语。

  “确认它的晚餐,是不是真的不见了。”

  “叩。”

  第三声。

  这一次,声音就在墙壁的正中央。

  和他们两人,只隔着一层砖石和白灰。

  伴随着敲击声的,还有一种细微的,几乎无法察觉的摩擦音。

  “沙……沙沙……”

  像是有人穿着一件质地粗糙的旧衣服,正贴着墙的另一面,缓缓移动。

  又像是,墙体内部的沙石,正在被某种力量,轻轻地碾磨。

  王振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

  他能想象出那个画面。

  一个东西,一个未知的,饥饿的东西,就在一墙之隔的地方。

  它贴着墙,侧着耳朵,在倾听。

  在寻找。

  “它……它能穿过墙吗?”王振感觉自己的牙齿在打架。

  “我不知道。”林一摇了摇头,“每个‘故事’的规则都不一样。有的需要门,有的……只需要一个足够强烈的念头。”

  她的话音刚落。

  “咔哒。”

  一声轻微的,金属扭曲的声音,从门的方向传来。

  两人同时回头。

  门口那把被撞坏的锁芯,那块变形的金属,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地,向外凸起。

  就像门外,有一个无形的手,正在慢慢地,慢慢地,拧动着门把手。

  门没有开。

  但那个意图,那个“我要进来”的念ah头,已经穿透了门板,化作了实质的压力。

  王振下意识地就想去拔枪。

  可他的手,摸到枪套,却停住了。

  他想起了之前那颗射入黑暗,却毫无用处的子弹。

  枪,在这里,只是一个能发出巨响的铁疙瘩。

  甚至,可能会激怒它。

  “别出声。”林一低声警告,“也别有太大的情绪波动。恐惧,是它的开胃酒。”

  她一边说,一边快速地扫视着整个房间。

  她在找东西。

  找一个,可以暂时阻挡,或者说,可以暂时“讲道理”的东西。

  她的目光,最后落在了那张空无一物的,属于307病房的病床上。

  “王队。”她开口。

  “干什么?”

  “帮我个忙,把那张床,推过去,堵住门。”

  王振愣了一下,立刻反应过来。

  他从地上一跃而起,冲到那张床边,和林一一人一边,抓住铁质的床架。

  “一,二,三!”

  两人合力,推着病床,朝门口撞去。

  金属床脚,在水泥地面上,划出刺耳的尖啸。

  “哐!”

  病床,重重地抵在了门上。

  门把手那诡异的扭动,停了下来。

  房间里,再次陷入死寂。

  只有两人粗重的喘息声。

  王振靠在病床上,胸口剧烈地起伏。

  他看着林一。

  “这样……有用吗?”

  “不知道。”林一摇头,“但至少,我们向它表明了一个态度。”

  “什么态度?”

  “此路不通,请走别处。”

  林一的脸上,竟然露出了一丝极淡的,像是苦笑的表情。

  “我们在跟一个‘故事’,讲物理规则。”

  “这很蠢,但这是我们现在唯一能做的事。”

  王振靠着冰冷的床架,感觉自己的力气正在一点点恢复。

  肾上腺素带来的战栗,正在被一种更加深沉的冷静所取代。

  他是警察。

  他习惯了在绝境中寻找逻辑,寻找出路。

  “不能待在这里了。”他说。

  “对。”林一点头,“这里是‘案发现场’,两个债主都会第一时间来这里找我们。”

  “秦川呢?”王振问,“他还在手术室。如果那个东西找不到我们,会不会去找他?”

  “会。”林一毫不犹豫地回答,“所以,我们必须在它找到秦川之前,给它找点别的事情做。”

  “比如?”

  “比如,一个更吸引它的目标。”

  林一说着,举起了手中那本夹着镜片的故事书。

  “一个移动的,挑衅的,还偷了它邻居食物的目标。”

  王振看着她。

  他忽然明白了。

  林一,打算把自己当成诱饵。

  她要引开那个307的“故事”。

  “那你呢?”林一反问他,“你打算怎么办?王队。”

  “你脚下的影子,是另一个‘故事’的路标。你去哪里,它就会跟到哪里。除非,你能把它吃掉的那部分,还给它。”

  王-振的脸色,变得无比难看。

  他还给它?

  怎么还?

  让它再吃一口吗?

  “我们分头走。”林一做出了决定,“你,立刻离开这家医院。回警局,回你家,回任何一个阳气重,人多的地方。那东西怕光,也怕活人的气息。短时间内,它不敢在那种地方对你下手。”

  “那你呢?”王振追问。

  “我,去给我们的债主,找一份新的晚餐。”

  林一的目光,穿过窗户,看向医院深处,那些更加古老,更加黑暗的建筑。

  “这家医院里,可不止有两个‘故事’。”

  她的声音,轻得像一阵风。

  “总有那么一两个,是它们也不敢轻易招惹的。”

  王振的心,沉了下去。

  他听懂了。

  林一的计划,是祸水东引。

  是驱虎吞狼。

  这是一个比秦川的计划,还要疯狂,还要不计后果的赌博。

  “你一个人?”

  “对。”林一看着他,“你帮不上忙,王队。你的影子,会把麻烦引来,而不是解决麻烦。”

  她的话,很直接,也很伤人。

  但却是事实。

  王振沉默地看着她,过了很久,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我的人,在外面。我可以让他们……”

  “让他们进来送死吗?”林一打断他,“王队,从现在开始,这不是你们的案子了。”

  “这是我的。”

  她说完,不再看王-振,转身走向窗户。

  她推开那扇老旧的窗户,一股混合着腐叶和泥土气息的冷风,灌了进来。

  吹动了她额前的发丝。

  “记住,别回头,别靠近任何镜子,天亮之前,待在人最多的地方。”

  她说完,单手撑着窗台,翻身,跳了出去。

  动作,干净利落。

  王振冲到窗边。

  外面是二楼,

  林一稳稳地落在地上,一个翻滚,卸去了力道。

  她没有片刻停留,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

  她矮着身子,像一头矫健的猎豹,迅速地融入了远处的黑暗之中。

  只留下王振一个人,站在空荡荡的,被两个“故事”同时盯上的病房里。

  他低头,看着自己那片淡薄的影子。

  又抬头,看向那扇被病床死死抵住的,随时可能被破开的门。

  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独和恐惧,将他彻底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