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4章 显露-《浮动地狱》

  他说把海盗留下来充当门卫一样的角色是有必要的,况且这番举动也不是很冒险,还没把味忍和山竹留下来冒险呢?

  你想他们流浪了这么久,终于找到一个能长期保障他们生命的金主,他们没有能力反抗,只能低眉顺眼的服从,哪怕他们过往如何的嚣张,眼前也不敢大张旗鼓,这无疑对坟轩来说是有利的!

  怎么有利?箫飒半明白半不明白的问凌沉。

  凌沉责怪的看他语言,问箫飒一向是个聪明人,怎么今天智商摔残疾了吗?

  坟轩有护卫队巡航的话,就能把另外的企图来坟轩闹事的人清走,他们当海盗不是一天两天了,应该见过不少其他的海盗,是真心来这理由度假的,还是纯心来这耀武扬威的,他们一眼就能看出来。

  凌沉给他们官运亨通,帮助他们在亡海里独一无二的坟轩当护卫,那该是多么荣耀的一件事。

  他们自当安守本分,有什么突发情况,肯定在第一时间汇报,找坟轩主事的邀功请赏,不会知情不报的。

  他们行走大海这么多年,早就培养出了慧眼识珠的能耐,人是好是坏,一眼就能看出,养着他们和养一群狗是一个意思。

  箫飒的脑子蹦出来新的疑惑,他想万一狗变成了豺狼虎豹该怎么办,要知道和动物相处,人多少会受到动物的伤害的。

  人和动物的语言不通,这点不提也罢,但有时就连默契到心有灵犀一点通的兄弟也会一反常态,从相敬如宾到伤害彼此。

  留点余地,是为兵不厌诈,相信他们,就不怕他们找到靠山,两方势力里应外合将坟轩攻占吗?

  凌沉稀得理箫飒,不过箫飒提到的——就连密不可分的兄弟,也可能因为某种出人意料的缘由而伤害彼此——这句话装进了凌沉的心囊。

  他说海盗是异常狡猾的,可别忘了他们四个坟轩当家的也是海盗出身的。

  海盗和海盗的较量是场马拉松,他们不一定不是那个能跑到终点的,他让箫飒要信心他,把他们留下甄别客人的好坏,好处多多,坏处是很少的。

  箫飒希望如此吧,希望这八个人往后能兢兢业业干活,态度端正,凌沉的逻辑这么好,就快把他说晕乎了,凌沉还说这伙强盗进入坟轩时,他们不也以为他们是老来游玩的吗?

  上次在这不足的方面摔过,以后就不能第二次摔倒了,有了他们的鼎力相助,坏人想趁虚而入的可能性将大打折扣,他们看人的眼睛绝对比他们刁钻,箫飒和凌沉还是经验太小。

  这个做法只是降低未来有可能遇到的危险,说能完全将坏人阻拦在坟轩外是不可能的,每个进入坟轩的人看到坟轩的第一眼,都想把坟轩从凌沉名下抢走。

  人人都把坟轩当宝,这是凌沉心知肚明的,不过大多数人直把这当做天鹅肉,自知是只蛤蟆不往深处去想。

  有的人为了夺取坟轩,愁得头发零落一夜白发、浑欲不胜簪,被处决了也是他自己活该,老怀着盗取别人家财产不切实际的想法。

  自古以来多少忠臣被奸臣陷害的历史,也有不少廉洁自律的官员渐渐被污染,与狐朋狗友同流合污,坟轩内的客人能不能活着出去,就得看他们此行的造化了。

  能放下心头妒火的人就能走出去,放不下的一心打坟轩算盘的就从此沉入亡海的水底,亡海下面的尸体也不是一具两具,也不感到冷清或孤单。

  他们还遇见过有人出千斤万斤粮食购买坟轩的阔老板,不过他们不同意,坟轩是可持续发展的,未来能挣到的粮食不只这点。

  他们要用长远的目光,不能短浅的吊死在这一棵树上,对坟轩的保护亦是如此。

  箫飒逐渐看清了凌沉的想法,让八个海盗留下,不仅仅是为了人员单薄的坟轩造势,更是为了考验来坟轩的人,甄别他们是否能在海盗的威胁下,将那颗嫉妒心收收。

  凌沉说把他们留下,是为了对坟轩好,又问箫飒知不知道他对亡海的海盗们的看法。

  箫飒湛黑的双眸在涤荡,张口难言,他的表情骗不了人,凌沉也不想隐瞒,这是他率先提出来的问题,他自然会说出答案来。

  不论以什么方式进到这,来到亡海的人都被迫成为一个强盗,他们或许有的没正面和他人交锋,但是只要他们获取了食物,他们就是从他人手中抢走的食物,让他人生存的机会变得渺茫。

  正因如此,大家都当了海盗,这是每个人的命运必须做出抉择,你从垃圾堆里翻垃圾吃,你在海里捕奇形怪状的鱼吃,你从他人手中夺过了一块面包,这都属于海盗的行为。

  只要这些行为成立,你就是一个名副其实的海盗,就算你吃着你所待着的船只的食物,也是在消减他人活下去的概率。

  有时候不得不杀俩伤仨,将阻碍自身抢夺赖以生存的食物的仨瓜俩枣捅死,大家杀人从不昧着良心,放过他人就意味着伤害自己。

  凌沉眼中死水微澜,他为箫飒讲解他的看法,他就像一个富有激情的演说家,紧迫的识文断字着。

  他问箫飒知不知道他答应箫飒要把坟轩打开门来营业的举措的主要源头是什么?

  箫飒搓着脸和脖子惶苦地盯着凌沉,睚眦欲裂,他想凌沉哪里来的难言之隐,难道他神迹一般的人生得由别人慢慢去挖掘、慢慢去参透、慢慢去孵化吗?

  凌沉这个慷慨激昂的问题问得相当稳定和有底气,不免让箫飒生出一些置身事外的疏离感,他将重新倒了水的杯子举到唇边,沿着唇摩擦了一道,就把杯子放下来。

  凌沉目不转睛地盯着箫飒放下的杯子,里面的水铺得满满的,他往下放的时候受到重击,不少水漫出杯沿,打湿了茶几。

  这也许就如同箫飒心里撒了发酵粉的情感,一下子蓬勃,溢出了胸腔,向深处弥漫。

  之前箫飒有对凌沉答应他把坟轩打造为客栈的思想盖棺定论过,箫飒以为凌沉听他的话,是因为凌沉信任他,亦或是凌沉也想多和人打交道。

  箫飒在与他日日夜夜的相处中,揣摩出凌沉的心很向往外面的世界,只不过他变成了坟轩的奴隶。

  也想试着把背负在身上的负担放下,却没想到坟轩营业了这么久,凌沉对坟轩的爱护和呵护一点也没减弱,这对箫飒来说无异于是当头一棒的坏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