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太衍大陆-《源界环主》

  秦宁在柴屋中已住了七日。

  七日来,他几无言语,日出便坐于屋前老树下,目望远山,不食不动,不思不悟,仿若一尊未曾开灵的泥塑。

  秦雨起初担忧,日日唤他吃饭,劝他歇息,久而久之也渐渐明白,这少年虽沉默寡言,却并无恶念,便不再强求。

  柴屋外不过一丈之地,一棵老槐树虬枝盘绕,几只鸟雀栖息其上,时有山风吹落枯叶,飘于地面。

  秦宁便日日坐于树下,望叶飘落,看风行草止,身影不动,如嵌入时光。

  可无人知晓,他此时此刻,正在以“非人之识”,观测这个世界最深层的运行之法。

  他没有眼界,却有“源感”。

  灰环不显威,不吐光,不动息,却始终缠绕于他右手腕骨之上,日夜无声地向他灌入那古老而不可名状的“残识”。

  他于静默中知晓了许多。

  —

  此界,名为太衍天。

  并非一方大陆,也非一颗星球,而是一重被因果之河裹挟、漂泊于虚空长夜中的界域孤岛。

  太衍天非天地之始,而是历经五纪崩塌之后,在劫灰残痕中自发重塑的“再生界”。

  此界之上,有天九重,有地三万丈,万山竞起,群渊横伏,神只旧骨埋于黄泉之下,古族遗血游于虚空之外。

  九域之上有元天,元天之上有天元三禁,最上者,不可测,不可言,不可登临。

  太衍天共分三重域界:

  ? 下土界:万民凡居之地,灵脉稀薄,适合人族繁衍

  ? 中界灵域:宗门并立,古族栖居,灵脉密布

  ? 上界神域:纪元法则交汇之地,唯踏入“问道境”者可窥一线

  而秦宁与秦雨所处的地方,名为云岚山南·伏源岭,正是中界灵域边缘的一处灵力失衡之地,常年云雾封山,被修行者视为“无道之岭”。

  但灰环却告知他:此处,正是第五纪终结时,源力湮灭的边界裂缝。

  他从这里醒来,不是巧合,而是必然。

  —

  太衍天之中,亿万族群修道问长生,但其修炼体系并非源于某一始祖传承,而是“天道刻痕”自行演化。

  从古至今,主流修行体系被称为——

  【十阶归元·九轮法序】

  其核心为“归元”二字,即从人身、灵力、魂识、法意,逐步归一为“本命原印”。

  每一修士皆修九轮,九轮即九阶,逐一踏破,方可窥问大道。

  九阶如下:

  1. 淬体境:以草木精气锤炼血肉,开骨通脉

  2. 启灵境:识海初开,唤醒灵根,连接天地灵息

  3. 命轮境:凝聚生魂,塑命之轮,标定命轨

  4. 灵藏境:藏气于脏腑,炼灵为焰,初具道基

  5. 凝神境:神魂归一,知觉外放,修神御念

  6. 化虚境:真气化形,能御空破物,触发法相

  7. 真衍境:洞悉天地循环,心法自成体系

  8. 通神境:神魂离壳,掌控万象,能开“灵域”

  9. 问道境:法则映心,道图显魂,初入不朽

  据传在“问道”之上尚有“开纪境”,但此境早随第四纪元一同泯灭,今世无一人得见。

  —

  修道之外,辅以五大主系:

  【功法体系】

  ? 凡诀:基础吐纳法,炼气引神

  ? 灵诀:引灵入体,通灵沟感

  ? 圣法:对应大道根基,可生内景

  ? 帝典:有主印道纹,自行演化

  ? 道图:记载世界级法则,疑为天地残留之痕

  道图不可抄写,不可记述,有缘者以心感之,得一图可称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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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兵器体系】

  太衍万族皆重“兵”。兵非器,兵有“魂”,需与修者心契。

  ? 兵胎:初铸未开灵,借血御使

  ? 神锋:通灵而动,可识敌攻敌

  ? 帝兵:记载本命法印,伴主成长

  ? 界兵:可破界开域,号令天地灵军

  ? 终极道骨:传说中源自天地本初之“骨”,生来便为杀伐之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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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法器体系】

  ? 凡器:凡人御器,初启灵光

  ? 灵器:炼灵石筑心,具术法辅能

  ? 法胎:能自孕术式,随主进化

  ? 神蕴:可镇域护宗,蕴生器魂

  ? 天兵:对接上界神意,一出压境

  —

  【丹药体系】

  炼丹九转,丹道为辅,成就之路。

  ? 凡丹:疗伤续命

  ? 灵丹:开脉入境

  ? 圣丹:塑魂补命

  ? 元丹:转轮夺命,化危为机

  ? 寂丹:生死同炉,服者十不存一,存者惊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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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灵符体系】

  符为天地简记,用以承载术法法则。

  ? 道简:引灵术简,初阶控术

  ? 真纹:符中有纹,可御小阵

  ? 灵篆:篆有五法,御敌封灵

  ? 界符:跨界穿域,一符百变

  ? 道印:印若天旨,御神镇魔

  —

  秦宁看着这些从灰环中流淌出的“本界道序”,心中却始终不曾波动。

  这些道途、兵器、功法、灵药、符文——看似宏伟无边,实则皆属“法则内循”。

  而他,是“源始之环”所构,是一缕本不该存在于此界的逆痕。

  他的存在,本身就破坏了这套体系的封闭性。

  —

  秦雨在灶前煮粥,回头见秦宁发呆,以为他无聊,便扯些旧事说给他听:

  “咱这山脚下有三村,西边的罗家沟以前出过个灵根少年,十岁便被玄羽宗带走了……听说那宗门在百里之外,弟子个个会飞,吃丹如米……”

  “也不知那孩子过得好不好。唉,可惜我不识字,修不了什么法门。要不,哪怕能给你弄一本炼骨功,也好叫你有自保之能。”

  秦宁听着,微微颔首。

  他不知“飞”是什么概念,不知“灵根”为何被抢夺。但他记得秦雨的语气——那是一种很复杂的情绪,叫作“惦记”。

  他低头,右手轻抚灰环。

  灰环无声,微微一热,如回应般向他识海投下四字——

  “非我道途。”

  天色将暮,屋檐下的藤影摇曳。

  秦雨将最后一块柴火放入灶中,抹了把额角的汗,端起一碗粗粥,轻轻放在秦宁面前的木几上。

  “还热着,慢点喝。”她说得随意,却细心到连木勺的方向都摆好。

  少年静静地望着那一碗粥,许久未动。

  秦雨坐在他对面,手里拿着针线,嘴角带笑,自顾自说着些往事,嗓音微哑却温柔。

  “你小时候肯定也不爱说话,我家小郎也这样。以前他睡觉老爱抓我手指头,跟你一个样……”

  她忽然顿住,低头缝补的手抖了一下,针尖刺破了手指,渗出一点血珠。

  她轻声咒了一句,低头吮住。

  秦宁目光微动,忽然抬手,取出一块从不离身的灰布,轻轻包住她的手指。

  他第一次做出如此动作。

  秦雨愣住了,看着少年那双依旧清冷却隐约泛暖的眼,笑意一点点溢出眼角。

  “宁儿……你终于开窍了。”

  少年低下头,不知那是什么感觉。

  心里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缓慢地、温热地苏醒。他记得自己是“被造之人”,没有来处,也无归属。

  可这七日来,有人为他缝衣,为他熬粥,为他洗脸、换水、铺被,哪怕他不说话,也从未嫌弃过他。

  没有因他异样的气息而远离,也没有因他沉默冷淡而厌恶。

  她只是日日唤他起床,唠唠叨叨,像对一个真正的孩子。

  他看着那只粗糙却温热的手,喉头忽地发涩。

  良久,他抬眸看向秦雨,声音低得几乎被风吹散:

  “你……是我娘亲吗?”

  秦雨怔住。

  她眼睛一下就红了,强忍着不落泪,笑着说:

  “傻孩子,我若不是你亲娘,谁肯养你这不说话的闷葫芦?”

  秦宁没有再说话,只是点了点头,声音几不可闻:

  “娘……我记住了。”

  —

  那一夜,风从山岭远处吹来,吹过破屋柴门,吹过少年心中那道空无的荒原。

  而他终于在这世间,为“自己”赋下了第一个不可动摇的归属:

  秦宁,秦雨之子。

  不论他是神、是祸、是湮痕本身,在这一刻,他只是一个孩子。

  ——有娘的孩子。

  他望向屋外。

  此时正值夕照初照,万山如血,远处苍云缥缈,天地沉静。

  而在这片寂静之下,一枚看不见的灰印,正在缓缓苏醒。

  它未曾被任何典籍记载,却即将以“人”的形态,重新撕开这个世界的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