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后宫棋局-《穿越大唐:纵横家不好当》

  麟德殿的鎏金铜炉里燃着西域进贡的龙涎香,青烟如丝绦般缠绕着梁柱上的蟠龙之纹。张皇后的生辰寿宴正值暮春,殿角的牡丹开得如火如荼,与阶下舞姬的石榴裙交相辉映。

  易林坐在武将之列,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鱼袋,目光却落在殿门方向 —— 那里,岭南节度使宋若宪的使者正捧着鎏金托盘,小心翼翼地踏入殿内。

  "启禀陛下、皇后娘娘,岭南节度使特献新鲜荔枝百颗,祝娘娘福寿安康。" 使者跪地的瞬间,托盘上的锦缎滑落,露出青玉般的竹筒。竹筒外层裹着湿润的荔枝叶,隐约能闻到清甜的果香。

  张皇后笑着抬手:"快呈上来,岭南荔枝三千里加急送来,可是稀罕物。"

  易林心里发笑,在出尘的人物,进了这俗世,也得变成俗人。

  宫女们捧着银盘上前分检,琉璃混在其中,指尖看似无意地拂过竹筒。

  昨夜易林叮嘱她留意岭南贡品时,她便用窥心术探知使者心中藏着隐秘 —— 每颗竹筒底层都贴着薄绢,唯有居中那筒藏着要紧物事。此刻她指尖触到某节竹筒的封口处,果然摸到夹层里的硬纸边缘。

  "这颗荔枝真大。" 琉璃拿起一颗绛红的果实,趁众人目光聚焦在果实时,已将竹筒底层的薄绢信笺卷成细条,藏进宽大的袖口。信笺上的墨迹带着水汽,她匆匆扫过 "清瑶" 二字,便知是宋家长女宋清瑶的手笔。

  宴席正酣时,张皇后亲自为李玙剥荔枝。她修剪得圆润的指甲掐破薄如蝉翼的果皮,殷红的汁液顺着指缝流下,在烛火映照下宛如凝固的血迹。"陛下尝尝,这荔枝比去年的更甜。" 她将莹白的果肉递到皇帝唇边,鬓边的珍珠步摇随着动作轻晃,折射出细碎的光。

  李玙张口的瞬间,琉璃已悄然退至殿外,将密信交给等候在回廊的易林。信上字迹娟秀却透着狠厉:"若能除易林,岭南盐利三分与后,助兄长掌盐铁司。" 易林捏着薄薄的信笺,只觉纸页比刀刃更寒。

  "皇后可知此事?" 琉璃望着殿内觥筹交错的光影,声音压得极低。

  易林将信笺凑到廊下的宫灯前,见墨迹边缘有淡淡的油渍 —— 那是张皇后常用的玫瑰香膏,显然她早已看过此信。"剥荔枝的指甲缝里,藏着比果汁更毒的东西。" 他将信笺折成方块,塞进靴筒夹层。

  次日早朝,李玙在紫宸殿突然宣布:"淮南节度使易林兼殿中省监事,总领宫廷用度。" 此言一出,满朝哗然。殿中省掌管皇帝衣食住行,历来由亲信宦官或外戚把持,交给外臣尚属首次。

  张皇后的兄长、国子祭酒张镒刚要出列反对,却被皇帝冷冷一瞥堵了回去:"眼下国库吃紧,易爱卿在江南整顿财政颇有成效,由他掌管宫廷用度,朕放心。"

  易林领旨谢恩时,瞥见张皇后端坐的凤椅微微晃动,她指间的鎏金戒面在御座扶手上划出细痕。

  退朝后,张镒果然在政事堂拦住易林:"殿中省自有规制,岂是外臣能随意插手的?"

  易林笑着拱手:"张大人若不放心,可随时查验账目。只是尚食局的账目混乱,昨日清点时,发现三个月竟耗费两千斤蜂蜜,不知是哪位贵人如此喜甜?"

  这话戳中了张皇后的痛处 —— 尚食局是她的心腹、堂舅韦令仪掌管,每日为她供应的 "养颜汤" 需用大量蜂蜜调和。易林上任第三日,便以 "查核贪腐" 为由,将尚食局十七名官吏尽数替换,韦令仪被调任闲职,气得在府中摔碎了三套茶具。

  琉璃借检查御膳之机,跟着新上任的尚食奉御走进后厨。炖品房的铜锅里正咕嘟着乳白的汤汁,飘着当归与珍珠粉的气息 —— 这便是张皇后每日必饮的养颜汤。"皇后娘娘说这汤喝了气色好。" 掌勺的厨子谄笑着舀起一勺,"岭南来的王医官特意调配的方子。"

  琉璃的目光落在墙角侍立的医官身上。那人穿着青色医袍,袖口绣着不起眼的木棉花 —— 那是岭南宋府的标记。她假意查看药方,指尖拂过药罐时,突然用窥心术探入对方心神。无数杂乱的念头涌来:"珍珠粉里掺了寒水石每日三钱,三年可令女子气血衰败 宋小姐说不能让皇后活过四十"...

  她端起汤碗的手微微一颤,汤汁溅在银盘上,映出自己发白的脸色。"这汤闻着有些涩味。" 她不动声色地放下碗,"取些样本,我带回殿中省查验。" 王医官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却强笑道:"姑娘多虑了,这方子是太医院院判亲自审定的。"

  太医院的院判正捧着医书打瞌睡,被易林派来的夜影卫叫醒时,还揉着眼睛嘟囔:"三更半夜的,什么事..." 待看到琉璃呈上的汤渣样本,以及从王医官住处搜出的寒水石,老院判的脸瞬间皱成核桃:"这... 这寒水石性寒,长期服用会损伤心脉!"

  易林坐在一旁,指尖叩着桌面:"王医官是去年由岭南节度使举荐入宫的吧?" 院判哆嗦着点头:"是... 是宋大人说他擅长调理女子气血... 皇后娘娘试用后颇为满意..." 他突然 "扑通" 跪倒,"大人饶命!臣只是收了宋家的好处,不知他们竟要下毒啊!"

  "皇后与宋家还有何往来?" 易林将那封荔枝密信扔到他面前。院判看清信上内容,裤脚顿时湿了一片:"还有... 还有盐铁司的事!皇后答应让宋家长子宋明轩接任盐铁转运使,条件是... 是帮她除掉太子身边的太傅!"

  三更的梆子声传到紫宸殿时,李玙正对着铜镜摘下通天冠。镜中的人影鬓角已染霜色,眼角的皱纹比去年深了许多。听到易林的奏报,他沉默半晌,突然抓起案上的玉如意,狠狠砸在铜镜上。碎片四溅,映出他狰狞的半张脸:"好个张氏,好个宋家!"

  "陛下息怒。" 易林垂首而立,"皇后家族在关中根基深厚,张镒掌国子学,萧衡任京兆少尹,若贸然动她,恐生变故。" 他顿了顿,说出筹谋已久的计划,"太子已年满十六,可奏请陛下令太子监国,分掌礼部与户部。如此一来,既能历练储君,又能分散后党权力。"

  李玙盯着满地的镜渣,忽然笑了:"你这主意,倒合朕的心意。" 他从碎镜中捡起一块,照着自己的眼睛,"太子生母早逝,一直被张氏压制,让他监国,确实能牵制一二。" 他将镜片狠狠攥在掌心,"至于宋家... 他们想掌盐铁司,朕偏要让他们连岭南都待不下去。"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棂,在青砖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易林知道,扶持太子监国只是第一步,这场宫闱角力,才刚刚开始。而那碗掺了寒水石的养颜汤,终将成为刺向张皇后的利刃 —— 只是时机未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