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已经去世了-《邢教练,别太野》

  “怎么站在外面?”林妍伸出暖和的手搓了搓苏心被冻红的脸:“这么冷,进去等啊。”

  苏心摸着冻得发紫的鼻尖,嘿嘿笑了两声:“林妍姐,我有高级恐惧症。”

  “高级恐惧症?”

  苏心朝装修豪华的婚纱店里瞥了眼,说:“这种高档地方,我进去就觉得浑身不自在,要是有人过来服务我,我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

  “什么毛病?”林妍被她逗笑。

  “别提了。”苏心滔滔不绝。

  “还有那些装修特好、理发师全是帅哥的理发店,我一个人也不敢进去,总觉得说不出的别扭和尴尬。还是找巷子里那些大妈大爷剪头发自在,便宜不拘束,还能唠唠嗑!”

  邢彧停好车走过来,正好听见她们的对话,淡声:“出息。”

  苏心冲他做了个鬼脸,然后挽上林妍的胳膊:“走走走,林妍姐,快进去挑婚纱!我还没见过你穿婚纱的样子呢。”

  店里暖气很足,林妍被店员带去试婚纱,苏心坐在沙发上好奇地四处张望。

  “哇……”苏心小声感叹,眼睛瞪得圆圆的:“好漂亮!”

  邢彧没理她,目光盯着试衣间的门,指尖在膝盖上轻轻敲着,心里莫名有些紧张。

  过了大概几分钟,试衣间的门被推开。

  林妍走了出来。

  她穿了件简约款的稠面婚纱,一字肩的设计露出精致的锁骨,裙摆是微微蓬松的A字款,没有过多复杂装饰。

  素净又温柔。

  她目光先看向苏心,又移向邢彧,轻声问:“怎么样?”

  苏心张着嘴半天没说出话来,只是一个劲地点头:“真好看!林妍姐,你穿这个真好看!仙女姐姐!妥妥的仙女姐姐!”

  林妍:“小苏同学这情绪价值给得很到位。”

  “我可没浮夸,是真的好看!邢彧哥哥,你说是不是?”

  邢彧没接话,只是静静地看着,然后拿出手机拍了一张照片。

  才站起身,一步步朝她走过去,在她面前站定,喉结轻动。

  “阿妍,很美。”

  林妍低头浅笑:“那……我再去试试别的款式?”

  “去吧。”

  林妍刚进试衣间没多久,邢彧电话响了。

  接完电话,邢彧脸色煞白,他朝试衣间看了一眼,对苏心说。

  “我有急事得去一趟医院,等会儿你陪着林妍。”

  说完,邢彧快步走出了婚纱店。

  ……

  邢彧来到病房时,脚步在病房门口顿了一下。

  门没关严,里面传来压抑的抽泣声。

  推开门,只见邢仲华背对着他,肩膀微微耸动,冯链则趴在病床边,嘴里不断地喊着躺在病床上那个毫无血色已经没了呼吸的邢老爷。

  邢彧一步一步走到病床旁,周围一切都被他屏蔽,眼中只剩下那个毫无生气的老人。

  在这个规矩森严、人情淡薄的邢家,唯一护着他的爷爷此刻正冰凉僵硬地躺在病床上。

  昨天他才来看他了,怎么会突然去世……

  “怎么回事?”他问。

  邢仲华声音哽咽:“病了这么多年,年纪大了,身体早就垮了,一直靠着药物和仪器维持着……没扛过去……”

  邢彧沉默着,看着邢老爷那张毫无生气的脸,心像是被掏空了一块。

  这时,宋延峥快步走了进来,大衣外套随意地搭在手臂上,领带也歪了,显然是一路从公司赶来。

  “爸,妈!”他看向邢仲华和冯链,问道:“爷爷怎么样了?”

  冯链摇了摇头:“已经去世了。”

  宋延峥皱眉:“平时不好好的?我前两天来看爷爷精神都很好,怎么会……”

  冯链看见他,忽然想起什么:“对了,英雪电话打不通,你赶紧通知她回国!”

  宋延峥:“来的路上我已经给她发微信了。但她说南心这两天生病了,回不了国,可能……赶不上爷爷的葬礼。”

  “这孩子!”冯链语气夹着一丝恼怒:“我给她打电话也不接,只回微信!去国外度假度了两个月还没回来,不归家了是吧!”

  “别说了!”邢仲华猛地打断她:“一个二个,没一个让我省心的!”

  他烦躁地扫了一眼病房,又看向门口,眉头紧锁:“邢墨呢?阿墨怎么还没来?”

  “我已经给他打电话了。”冯链连忙道:“他说正在赶来的路上,应该快到了。”

  病房里再次陷入沉默。

  “你们先出去。”邢彧忽然开口,声音很沉。

  邢仲华和链对视了一眼,看他脸色苍白,知道他现在心里不好受,便没多说什么。

  宋延峥也识趣地跟着一起出去,还顺手带上了病房门。

  病房瞬间安静下来。

  邢彧伸出手,握住邢老爷冰冷僵硬的手。

  “爷爷,走好。”

  忽然,他觉察到邢老爷的手握成一个拳头,紧紧攥着,像是捏着什么东西。

  邢彧一点一点将他手指掰开。

  掌心的东西露了出来。

  是一张碎纸条,上面歪歪扭扭写着一行字。

  【阿彧,保住邢氏。】

  邢彧瞳孔微颤。

  为什么会提前给他留字条?

  是知道自己会去世?

  难道邢氏有危险?

  正想着,门被推开,邢仲华几人重新走了进来,邢墨面无表情地跟在他们身后。

  邢仲华:“阿墨,快看爷爷最后一面。”

  邢彧把字条放进口袋里,起身给邢墨让位。

  起料刚站起身,脚下踩到了一个坚硬的东西。

  低头一看,是一枚袖扣。

  下一秒,邢仲华已经迅速将袖口捡了起来,拿在手上看了又看。

  质问的眸光射向邢墨:“阿墨,这袖扣不是一年前我送给你的生日礼物?”

  银质的袖扣在邢仲华掌心中泛着冷光。

  邢墨看了一眼:“是,怎么了?”

  邢仲华面色越来越僵冷:“你什么时候……来爷爷病房了?为什么会来他病房?”

  这么一问,谁都能听出话里另一层意思。

  邢墨也不是傻子,直接反问邢仲华:“爸,什么意思?我就不能来爷爷病房看他?还是说……你们做了什么亏心事怕我来爷爷病房对他做些不孝的事?”

  邢仲华握住袖扣,脸颊抽动着:“我就问你一句,爷爷的死跟你有没有关系?”

  邢墨:“和我有关系怎样?没关系又怎样?”

  “啪——”

  巴掌落下,邢墨定在原地。

  邢仲华浑沉的声音随即传来:“邢墨,我知道你恨我!那些事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你有什么仇什么怨尽管冲我来!关你爷爷什么事?我是欠你,但爷爷不欠你!你不应该将仇恨迁怒到爷爷身上!”

  邢墨嗤笑一声,目光冷冽地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最终回到邢仲华身上。

  “行,你说是我就是我。不过,你有什么资格冲我吼?该讨债的,不是我?你以为这些年你假装对我好我就真把你做的那些破事忘了?”

  “邢仲华,你记住了,是你们邢家欠我!你爸该死,你也该死,你们邢家的人,都该死。”

  邢仲华抬手愤怒地指着他,却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最后只能重重地哼了一声,转身走到病床边背对着他。

  “出去!滚出去!”

  邢墨冷声:“那爸,节哀顺便。”

  “滚!”

  邢墨前脚离开,宋延峥接着上前:“爸,您先别生气,现在爷爷刚走,不是吵架的时候,有什么事等处理完爷爷的后事再说。”

  邢仲华缓了片刻,转头看向宋延峥:“儿子女儿都不靠谱,延峥,还是你这个女婿懂事。这样,爷爷的后事交给你来办,务必让他老人家走得安心。”

  “好的,爸。”

  邢墨乘电梯下楼时,撞见了正准备坐电梯上去的林妍。

  他没理她,携着满身戾气往医院外走去。

  外面,不知何时飘起了雪花。

  细碎的雪沫子落在肩头,带着清洌的寒意,胸腔里翻涌的愤懑。

  明明自己才是受害者,邢仲华却理直气壮地指责他。

  他有什么脸?

  就算他动了邢老爷又如何?

  他家人的命本就该由邢家血债血偿!

  邢墨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只剩下一片猩红。

  邢仲华,等着吧。

  很快就会让你尝到什么是家破人亡的滋味。

  邢墨没有上车,靠着车门摸出烟盒,指尖有些发颤,点了好几次才把烟点燃。

  尼古丁顺着喉咙往下滑,却压不住心头的堵塞。

  难受。

  像是有什么东西卡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

  雪花越飘越密,落在他的身上很快融化成水。

  他仰头望向灰蒙蒙的天空,不知是雪花落入眼,还是冷风浮过,眼睛越来越酸。

  这时,一把土里土气的花伞递了过来,遮在他头顶,隔绝了飘落的雪花。

  他转头,先看到的是一个戴着白色针织帽的脑袋。

  然后,视线往下移。

  一双干净清亮的眸子正望着他。

  他吸烟的动作一顿,烟雾缭绕中,他看着她近在咫尺的脸,心头那股戾气,莫名散了几分。

  “眯眯眼……”她歪着头,盯着他泛红的眼圈和脸上的巴掌印,小声问:“你……打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