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五十三章 成绩相同-《朝颜欢》

  曾几何时,他是一个多仁义的太子。

  与裴铮斗,从未想过要其性命,哪怕是其麾下官员,他都留着几分情面,对裴冽……

  想到过往与裴冽在延春宫长大的情景,裴启宸垂在扶椅上的手微微缩紧。

  大恩成仇,不过如此。

  此刻司射官已然跑到看台前,“启禀太子殿下,五皇子与齐王成绩同,按春猎旧制,需加赛一场定高下,还请殿下定夺加赛科目。”

  裴启宸深吸一口气,指尖缓缓松开,“同靶射准。”

  司射官得令,回到场中。

  同靶射准,顾名思义,两人分别朝同一木靶各射三支羽箭,中心者胜。

  值得一提的是,红色靶心只能容三支箭羽。

  场上,早有侍卫换好靶心,几个武将特别有兴致的围过来瞧热闹。

  裴铮率先举剑,扫了眼看台上的裴启宸,用只有两人可以听到的声音道,“你猜他会不会觉得,你跟我是一伙的?”

  “不会。”裴冽淡然开口。

  “为何?”裴铮不以为然,“莫说他,只怕父皇都是这样想的,否则也不会剥我半数兵权,想想,本皇子可真是委屈。”

  咻—

  箭矢急射,正中靶心。

  司射官在对面喊话,“中靶心,入一寸!”

  “因为五皇兄请不来定阳王跟九千手。”裴冽拉满弓,看似毫不费力的射出一箭。

  “中靶心,入二寸!”

  提起这件事,裴铮正想问,“你怎么有本事把他们两个请来?”

  “轮到五皇兄。”

  戈射于他们,并不是很难的事。

  裴铮看似草草拉弓,第二支箭羽入靶。

  “中靶心,入二寸!”

  毫无疑问,只能容三支箭羽的靶心已经满了。

  裴铮颇为好奇看向裴冽,“说说看,本皇子这辈子都没见过的人物,怎么就叫你请来了?”

  猎场起风,周围树叶发出沙沙声响。

  几位将军皆朝近凑,目光齐聚对面靶心。

  他们倒要看看裴冽如何射这一箭。

  裴铮看似漫不经心,实则也很期待这一箭,他承认裴冽有本事射中靶心,可是靶心没有位置了。

  裴冽不语,左手持弓,右手勾弦,长弓被拉成一道弧线。

  看台上,裴启宸身形亦朝前倾,指尖攥着扶椅边缘。

  他想不通,裴冽不过就是一个没有娘家庇佑,也早早被父皇弃掉的皇子,怎么就能请来定阳王跟九千手。

  他凭什么?

  他身上到底有什么秘密!

  咻—

  白色箭矢离弦瞬间,破空声骤然响起,

  周遭空气仿佛被撕开一道裂口。

  众目所见,箭矢轨迹笔直的像是用墨线量过,越过猎场直奔靶心。

  距离太远,他们看不清楚,然而一直守在靶边的司射官看的真真切切,那支箭羽力道极大,入靶心时硬是将红色箭羽震飞,脱落到地上。

  猎场无声,半晌后听司射官高喝,“中靶心,三寸!”

  靶心三寸!

  那支箭非但震掉裴铮的红色箭羽,更穿透靶心。

  这是何等内力!

  周围武将惊叹不已,毕竟在此之前,他们对裴冽这位齐王殿下并不看好,只道他是仰太子鼻息苟延残喘活着罢了。

  果然,他们肤浅!

  裴铮眼中不屑,“九皇弟也学会取巧了?”

  显然,他不服气。

  众人目光再次聚焦裴铮。

  裴铮虽不含糊,但在射箭的一瞬间,微微动了动手指。

  此时箭靶红心上戳着三支羽箭,一支是他的,入靶心二寸,另外两支是裴冽的,一支入靶心二寸,另一支则是震掉他二寸箭羽的白羽箭矢,入靶三寸。

  他若想赢,首先不能震掉自己的二寸箭羽,那就只剩下两个选择。

  犹豫的一瞬间,箭射。

  司射官高喝,“中靶心,三寸!”

  裴铮所选,是裴冽那支入靶心二寸的箭羽。

  他本意想震掉裴冽那支靶心三寸箭羽,但是没有把握。

  场中数名武将欢呼,皆在姜禹麾下任过副职。

  眼下靶心仍是三支利箭,裴铮两支,二寸,三寸,裴冽一只,三寸。

  裴铮若想赢,须得震落其中一支。

  以裴铮对自己这位九皇弟的了解,自己震落二寸箭羽姑且使了全力,裴冽做不到,“九皇弟,还比?”

  “臣弟还差一支。”

  第三支箭羽离弦,破空而去。

  场上一众武将屏住呼吸,视线随离弦之箭看向对面靶心。

  砰!

  白色箭羽无比精准击中靶心那支入三寸的红色箭羽,羽片被箭头硬生劈开,碎裂成无数细小的木屑……

  全场死寂。

  数息,司射官高喝,“入靶心,三寸!”

  众人皆震,随即向裴冽投来震惊跟赞许的目光,但无人欢呼。

  德妃案,皇上的态度已经非常明显,谁也不愿意惹这样的麻烦。

  “承让。”

  见裴冽拱手,裴铮目色微凉,凑近道,“平日里你明明打不过我……”

  “五皇兄觉得,有没有可能平日里是我让你?”

  不等裴铮反驳,裴冽侧过身走向看台。

  按春猎规制,赢得比试有赏。

  高台上,裴启宸起身,自侍从手里拿起那块象征春猎胜者的金牌,缓步下行,迎面而至。

  金牌由纯金锻造,边缘勾勒龙纹,正面乃是皇上亲手御笔的‘猎魁’二字,背面刻有春猎年份及铭文。

  裴启宸停在裴冽面前,“九皇弟可有后悔?”

  “太子殿下指什么?”

  “德妃案。”

  两人站的近,声音不足以被第三个人听到,“臣弟为何要后悔?”

  “你怎么都没想到,就算你把定阳王跟九千手请过来,置你昔日恩母于死地,结果却也不尽如人意。”裴启宸始终想不明白,裴冽为何恩将仇报,哪怕母后当初收养他的心思不单纯,可以养了这么多年!

  “置皇后娘娘于死地的人是她自己,太子殿下敢说皇后是冤枉的?”裴冽淡然回道。

  裴启宸缓缓递过金牌,“就算母后有诸多不是,对你始终如一,别忘了,你是在延春宫长大的!”

  “太子殿下有没有问一问皇后,她既然如此憎恶臣弟母妃,为何还要在母妃离世后将臣弟养在延春宫?”

  裴冽不卑不亢,“是否因为秦相知晓臣弟外祖父真实身份,有朝一日或可以我为人质,换取地宫图的秘密?”

  “裴冽!”

  裴启宸低喝,眼中生寒,“你这样想母后?”

  “臣弟不相信太子殿下全然不知。”

  “本太子当真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