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2章 默许的界限-《临世何人》

  “叩、叩叩——”

  敲门声在寂静的走廊格外清晰。

  等待的片刻,栩晚不自觉地屏住呼吸。

  她盯着门牌号上泛着冷光的数字,饱满的唇被自己咬出一道浅痕。

  门突然开了。

  顾晟倚在门边,浴袍松松垮垮地系着,发梢还在滴水。

  一颗水珠顺着他的脖颈滑下,消失在衣领间。

  “怎么了?”

  他的声音带着沐浴后的微哑。

  栩晚的视线追随着那颗水珠,直到喉间莫名发紧。

  她仓促移开目光:“我房间的......淋浴......”

  话语在唇齿间犹豫,最终化为简单的陈述:“水管坏了。”

  顾晟的目光在她泛红的耳尖停留了一瞬,嘴角略微抽动了一下。

  “在蚀光会呆久了,表达能力有点堪忧。”

  他侧身让开,随手用毛巾擦了擦头发:“进来吧。”

  房间光线昏暗,时不时有窗外的霓虹灯照过。

  他没开灯,只有浴室亮着。

  栩晚跟着踏入房门,注意到地毯上放着一双准备好的拖鞋。

  “咔嗒。”

  浴室门锁落下时几乎没发出声响。

  栩晚的手指在纽扣上停顿了一瞬。

  她余光扫了一眼不透明的玻璃,才缓缓解开衬衫纽扣。

  热水从花洒倾泻而下,冲刷过紧绷的肩膀时,她才意识到自己全身肌肉都僵硬得发疼。

  她仰起头,任由水流拍打脸庞。

  水珠顺着饱满的胸线滑落,在腰间凹陷处短暂停留,最终汇入水流。

  顾晟那句“其他价值”在耳畔回响,她指尖不自觉地抚上颈侧烙印——

  那个冰冷的数字标记曾经定义了她的全部存在。

  毛巾在手中扭曲变形。

  在蚀光会的世界里,女人只有两种价值——染血的刀刃,或是温热的肉体。

  她曾经庆幸自己属于前者,但现在......

  浴室门推开时,蒸腾的热雾率先涌出,模糊了她的轮廓。

  顾晟半躺在长沙发上,浴袍领口松散地敞着,呼吸平稳绵长。

  栩晚攥紧自己的衣领,发梢的水珠滑入锁骨凹陷处。

  他的呼吸频率纹丝未变——这太反常。

  以他的警觉性,早该在门开瞬间就清醒。

  除非......这是默许。

  她喉间发紧,赤足踩在地毯上悄无声息地靠近。

  三寸、两寸、一寸......直到看见他眼下淡淡的青黑色。

  追查蚀光会分部的这段时间,他大概没睡过一个整觉。

  栩晚攥紧浴袍系带。

  蚀光会的训诫在耳边回响——沉默即是默许。

  她伸出颤抖的指尖,在距离顾晟浴袍系带一寸处猛然停住。

  这种越界的触碰太过陌生,而他的毫无反应像某种纵容。

  犹豫片刻,她缓缓屈膝,在顾晟身前半跪下来。

  膝盖缓缓接触地毯时,浴袍面料发出细微的摩擦声。

  她撑在顾晟身体两侧的手微微发抖,正要俯身——

  “你在干嘛?”

  顾晟的声音带着初醒的沙哑。

  他垂眼看向半跪在身前的栩晚。

  “我......”

  栩晚的喉头滚动了一下,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在证明......我的价值......”

  顾晟的眼皮骤然抬高,随即露出一丝无奈的神色。

  “你让我想起某个傻傻的女孩。”

  他伸手握住她的手腕,掌心温度透过肌肤传来。

  稍一用力,他将她拉起。

  被拉起时浴袍腰带松脱几分,衣襟滑落露出圆润的肩头。

  她慌乱拢紧衣襟。

  动作带着这个年纪特有的风情——青涩与成熟间挣扎的独特韵味。

  “你理解的价值。”

  顾晟松开手,揉了揉太阳穴:“就只剩下这个了?”

  栩晚的耳尖瞬间烧得通红,那道疤痕在颈间泛起淡淡的粉色。

  她下意识后退,却被浴袍下摆绊了个踉跄。

  “我......没做过......”

  声音卡在喉咙里,她攥紧衣领的手指关节发白:“蚀光会的教官说......这是最后的......”

  “净教些没营养的。”

  顾晟突然站起身,走向窗前。

  灰烬城的霓虹在他轮廓上投下变幻的光影。

  “十二席。”

  他没回头,声音沉在阴影里:“这个位置换过多少人?你能活到现在,总该有点其他本事。”

  栩晚怔在原地。

  发梢的水珠坠在地毯上,发出细微的“嗒”声。

  她突然想起那个雨夜,自己是怎么用半截生锈的钢管——

  将替换她的候选者钉死在训练场的铁丝网上。

  “我......”

  她声音轻得像叹息:“我只会杀人......”

  顾晟的肩膀几不可察地抖了一下。

  转身时,霓虹正好掠过他抽动的嘴角。

  “你会杀人对我有啥用?”

  他栽回沙发,声音糊在抱枕里。

  “我要休息......按摩总会吧?”

  听到陌生的命令,栩晚的睫毛颤动了一下。

  她迟疑地跪坐在柔软的地毯上。

  温热的手指刚触到顾晟的太阳穴,就感受到那里绷得像铁块。

  “蚀光会的审讯课......”

  她指尖施力,沿着紧绷的颞肌打转:“第一课就是人体穴位。”

  “这是按摩。”

  顾晟突然扣住她手腕,拇指按在她脉搏上:“不是刑讯。”

  她的手指僵住了,指节微微发白。

  顾晟松开手,闭着眼:“从肩颈开始。”

  她深吸一口气,慢慢将手移到他的肩颈。

  顾晟的呼吸逐渐变得绵长,凌厉的眉宇终于舒展开来。

  手臂开始发酸,但栩晚不敢停下。

  直到确认他睡熟,她才稍稍放松。

  睡意袭来,她的头不自觉地向前倾去......

  ————————

  凌晨三点,顾晟醒了。

  他微微抬眼,看见栩晚蜷在地毯上。

  她仍保持着跪坐的姿势,上半身却歪倒在沙发边缘。

  呼吸的热气拂过他的下巴,带着洗发水的淡香。

  窗外霓虹投下一线微光,勾勒出她睫毛投在脸颊的阴影。

  顾晟看着这张卸下防备的脸,想起她说“我只会杀人”时的样子。

  ——此刻熟睡的她,看起来却像个迷路的普通人。

  他盯着她看了几秒,伸手拨开她垂落的发丝。

  指尖触到她颈侧那道疤痕时,动作顿了顿。

  “似乎驯过头了。”

  声音里带着连自己都没察觉的无奈。

  目光扫过她凌乱的发丝,最终停留在浴袍下若隐若现的腰线。

  “难顶。”

  他咬着后槽牙挤出这两个字,喉结剧烈滚动了一下。

  俯身将她打横抱起。

  栩晚的身体比想象中轻,但肌肉线条在睡梦中依然紧绷。

  她无意识地往他怀里缩了缩,额头抵在他胸口。

  顾晟把她放在床上时,她突然抓住他的衣角。

  力道很轻,却让他不得不停下动作。

  “松手。”

  栩晚在睡梦中皱了皱眉,反而抓得更紧了些。

  “真该庆幸我体内有两种生物本能——”

  话音未落,一道黑影在他身上一闪而逝。

  栩晚紧绷的手指瞬间松开,整个人陷入更深沉的睡眠。

  顾晟站在床边,目光扫过她凌乱的浴袍领口。

  修长的手指利落地替她系好腰带。

  他扯过被子盖住她,却在收手时顿了顿——

  睡梦中的栩晚无意识地蹭了蹭被角,这个动作让她看起来像曾经的某个女孩。

  他微微垂眸。

  窗外霓虹闪烁,将顾晟的影子拉得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