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军中大比(一)-《摆烂世子,当皇帝哪有当大侠爽》

  沈舟不是皇帝,也不是兵部尚书,亲疏有别就是亲疏有别。

  苍梧的将士们都是好样的,但像现在这种情况,他绝不可能在麾下亲卫上场时去支持另一支队伍。

  寒风卷起细雪,打在士卒们冰冷的甲叶上,发出阵阵沙沙声。

  站在最前方的五千步卒,身披玄色重甲,如一整块山岳大小的墨色磐石倒在洁白的画布上。

  突然,他们一起抬高左手,只听“嗡”的一声,无数的蒙皮铁盾同一时间竖起。

  铁盔下只露出年轻士卒坚毅的眉眼和紧抿的嘴唇,呼出的白气在半空中凝而不散。

  片刻后,整个方阵移动起来,脚步声整齐划一,没有丝毫拖沓。

  咚!咚!咚!

  战靴敲打着被冻硬的土地,震得高台上的铜鼎共颤不已。

  后面紧跟着的是骑军,穿着各不相同。

  披赤黑色重甲的是右卫,而覆厚毡的则应该来自北方。

  苍梧在灭了赵国后,对不曾回防的赵边骑给予了最高礼遇,只要他们点头,沈凛甚至愿意单独为这群铁骨铮铮的汉子单设一卫。

  生在南方,死在北方,为国戍边,终生不悔。

  就像陇右道骑军统领周云戟说的那样,“来都来了,不躺在棺材里回去,实在无颜面对家乡父老。”

  新上任没多久的镇军大将军萧钺身穿银甲现身演武场内。

  只要陛下不在,他就是如今苍梧军中第一人。

  右卫大将军独孤照紧随其后,只要稍微了解一点国战历史的人,无论老幼,都不可能没听过“玄甲重骑”的名号!

  场边一些退下来的老卒热泪盈眶,每年也只有这时候能远远的看一眼老将军。

  戴着一顶外戚的帽子,让独孤照在京城里几乎不跟任何人有往来,只有在逢年过节,儿女喜事时,才会往宫里递一封折子,问能不能跟姐姐见上一面。

  沈凛其实不是很在意,况且小舅子的功劳就摆在那里,管得太严反而容易激起不满。

  可无论怎么说,都抵不过独孤皇后的一句,“后宫之家不得与政。”

  能保下这个右卫大将军,还是沈凛苦口婆心劝说后的结果。

  不多时,演武场内就多了二十几人。

  萧钺,独孤照,林缚云,贺烈,李朔,王震野…叶无救,张翎,周云戟…

  他们每一个人都在战场上负伤无数,立下过赫赫战功。

  这也是沈凛能跟柔然拉开架势,正面对决的底气所在。

  他不愿将麻烦留给孙子,想趁着猛将还在,为苍梧打下一个万世太平的局面来。

  咚!

  一声鼓响,威慑全场。

  随后的鼓点如暴雨般涌来。

  数千将士组成的军阵开始齐声高歌。

  “风卷沙!旗如血!长车碾碎关山月。”

  “弓满弦!马啼裂!一箭穿云天狼灭。”

  “烽火再飘摇!”

  …

  “肩并肩!刀映刀!寒夜共披征衣薄。”

  “血未冷!骨未碎!裂甲当风旗不倒。”

  “同袍同冢青山老!”

  …

  虽然几乎没什么调子可言,但不耽误沈舟听得热血沸腾。

  帅啊!苍梧要是每年多办几次大比,不知有多少热血青年会投身入伍。

  男子嘛,还是穿上甲胄才更显英雄本色!

  沈舟心中想着,要不去弄弄将军当当?

  但很快就摇了摇头,他也知道自己懒散的性子,最是受不了军营中条条框框的限制,要真的带着一帮人,说不定没几天就会堕落成马匪,这不是给苍梧军抹黑呢嘛。

  大比在百姓的欢呼声中拉开序幕。

  晋秦齐三王亲卫受人数限制,只能参加一些小项目。

  沈舟虽然嘴里在帮自己人喊着加油,但注意力已经被外面对阵的骑兵给吸引了过去。

  数百名披甲士卒坐在高高的马背上,手持白蜡枪杆,似山崩海啸般朝着对手冲去。

  沈舟眼睛瞪得溜圆,这还是人数不多,实在难以想象如果数万骑军厮杀该是一副如何惨烈的景象。

  沈承煜帮忙解释道:“以骑对骑,甲厚者占优,重骑军一旦速度提起来,所爆发的冲击力远非轻骑可挡。”

  沈舟目不斜视道:“那岂不是说独孤舅爷赢定了?”

  沈承煜抿了一口茶,“倒也不一定,轻骑更加灵活,只要士卒训练有素,调度得当,小规模对战中还是有获胜机会的。”

  这时,由周云戟率领的边骑在即将撞上右卫的一瞬间,忽然选择向两边散开,从侧面跟对方擦肩而过。

  然后又立即调转马头,奔袭而去。

  独孤照怒骂一声,可重骑没那么容易停下来,也不能停下来,不然没了速度,就是一群待宰的羔羊。

  所以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后面兄弟不断坠马。

  白蜡杆弹性很足,轻易不会伤人。

  这里毕竟不是真正的战场,很多东西都有限制,比如右卫重骑侧翼没有轻骑支撑,也不可能回城换人换马。

  以往几年左右骁卫就是不愿占这个便宜,所以输的很惨。

  但这次边骑兄弟开了个好头,他们在一旁看的暗爽不已。

  这帮右卫大爷不是经常拿鼻孔看人吗?今年就让他们垫底好了,省得以后走夜路摔跤。

  观礼台上的沈卓大病初愈,整个人还有点虚弱,怨毒的盯着下方,“若是父王还能领军,萧钺哪里够资格站在中间。”

  沈承烁看向皇帝身旁的内侍监,见割孤没有多余的动作,才开口道:“莫要说些引人猜疑的话。”

  沈卓低头道:“我只是有些为父王鸣不平。”

  沈承烁没有继续出声,藏在心里的才能叫心里话,说出来只会贻笑大方。

  他何曾不想继续领兵,可父皇和满朝文武都不会同意。

  一位够资格继承大统的皇子手里捏着军权,皇位的归属不会有任何意外。

  天家少有父慈子孝,更多的都是猜疑和算计。

  说起来也可笑,一位战功卓着的王爷,现在只能在府里做妇人姿态。

  沈承烁看了看沈卓,眼里流露出一抹难以言表的情感。

  学子刺杀一案,宫里肯定知道真相,至于为什么不说,大概是父皇想要在关键时刻帮沈舟一把。

  儿子是没救了,难不成要他这个当爹的亲自下场去跟一个晚辈打擂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