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我回来了。”-《不复合,别下跪,前妻已高嫁》

  察觉到周京辞的沉默,季砚深心下冷笑,顾南淮的结局,他再清楚不过,顶天了,也就是吊销律师执照。

  他做事,向来滴水不漏,也懂法律的边界在哪里。

  再者,顾家绝不可能让自家清贵的二公子,真沾上什么洗不掉的污点。

  无声的默契后,周京辞拍了拍他肩膀,安抚:“想开点!时微现在一门心思扑在复健上,她那么骄傲一个人,事业没重回正轨前,不会急着嫁的。”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点儿蛊惑,“咱还有机会!”

  胃部一阵灼痛,季砚深吸了一口凉气,“叫周奕送胃药过来。”

  周京辞朝后看去。

  一直在外面候着的周奕立刻上前一步,从包里拿出一只橙色的半透明药品分装盒,递了过去,“季总,药我带来了。都是夫人……时微小姐以前给您备下的,按顿分好,一直收着。”

  季砚深看着那醒目的盒子,喉结颤动,记忆翻涌而上。

  夜晚,暖黄灯光下,新婚的时微盘腿坐在地毯上,小心翼翼地、一颗颗将她从澳洲买回的特效胃药塞进分装盒的小格子里,神情专注又显得笨拙。

  她没有恋爱过,笨拙地学习着如何爱他,甚至用APP详细记录他每次胃痛的细节,像个最虔诚又用功的学生。

  指尖猛地收紧!

  冰凉的药盒棱角硌进掌心,季砚深骨节绷得死白。

  胃里翻搅的灼痛,混合着记忆里她笨拙却滚烫的用心,化作千万根针,狠狠扎穿了五脏六腑!

  季砚深疼得弓起背,额角瞬间渗出冷汗,一股腥甜的铁锈味直冲喉头。

  周京辞眼神示意,与周奕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轻轻带上了门。

  门外走廊,周奕压低声音,“哥,这样给他画饼……能行?”

  他也是京城周家旁支子弟,毕业后就被家族安排跟在季砚深身边历练,学习。

  周京辞“啪”地一声点燃打火机,幽蓝火苗映着他略显烦躁的眉眼。

  他深深吸了一口烟,吐出浓重的烟雾,“不然?眼睁睁看着他耗死在这儿?”

  他斜睨那扇铁门一眼,“他消沉一天,账上蒸发的数字你算得清?周家等不起!”

  烟雾缭绕中,他弹了弹烟灰,“回头安排最好的心理专家团队进来,他这是病,得治!让心理医生把人给我捋顺了,把那股子疯劲儿压下去。”

  “说不定,关个一年半载,离得远了,脑子反而清醒了。到时对时微那份要死要活的心思……也就淡了。”

  周奕点点头,没说话。

  ……

  京城六月,天高云阔。

  阳光毫无遮拦地洒在那栋不起眼的灰白色小楼外,空气里热浪灼人。

  铁灰色的院门无声滑开。

  顾南淮走了出来。

  西服笔挺,面容清减了几分,下颌线条更显冷硬,颀长身形依旧笔直如松。

  门外,三辆通体漆黑、线条庄重沉稳的红旗L5呈品字形静候,车身在阳光下泛着厚重内敛的光泽。

  车牌低调,但懂行的人一眼便能看出那串数字背后代表的份量。

  车旁,数名身着深色便装、身形精悍、眼神锐利的警卫员肃立。

  孟婉容,一身剪裁精良的米白套装,颈间系着淡雅丝巾,身旁站着顾南疆,身形高大,面容刚毅,与顾南淮有五六分相似,但气质更为冷硬肃杀。

  他双手负后,目光沉静地落在弟弟身上,微微颔首。

  顾南城则站在母亲另一侧,笑容灿烂,目光一瞬不瞬看着走近的顾南淮。

  孟婉容上前一步,抬起保养得宜的手,拂了拂顾南淮衬衫肩头并不存在的灰尘。

  “瘦了。”

  顾南淮喉结微动,“妈,大哥,让你们费心。”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顾南疆开口,“上车,回家。爷爷奶奶、老爷子在家里等着,全家给你接风洗尘。”

  顾南城也赶紧附和:“对对对,哥,家里都准备好了!就等你……”

  “不了。”顾南淮的声音平静地响起,打断了弟弟的话。

  空气凝固。

  孟婉容蹙起精心描画的柳眉,眼神陡然变得锐利:“你说什么?”

  顾南淮抬眼,目光越过母亲和大哥,投向远处开来的一辆古斯特。

  “什么事比回家还重要?”孟婉容的声音拔高了几分。

  顾南淮回眸,深深看进母亲眼底,没了一贯的桀骜对抗,只剩下一种笃定。

  “去找她。”不容置喙。

  孟婉容的脸色瞬间变了变,嘴唇紧抿。

  顾南疆一步上前,“好,你先去。”

  “时间还早,晚上回家吃饭。”

  孟婉容胸口起伏,刚要开口,顾南疆那极具分量的一瞥让她生生顿住,只能攥紧手包。

  顾南城立刻蹭过来,脸上堆着笑,亲昵地挽住母亲胳膊,声音轻快带着哄劝:“妈!二哥刚出来不是……咱先回家,晚上等他回来!”

  顾南淮目光在家人脸上一掠而过,再无半分迟疑,转身径直拉开那辆停稳的古斯特车门。

  ……

  二环,一幢静谧的四合院内。

  盛夏的凌霄花如火如荼,肆意攀爬,覆满整片灰白古朴的院墙,橘红的花朵在阳光下灼灼燃烧。

  时微坐在轮椅上,一袭宽松的米色亚麻长裙几乎将她整个人包裹。

  阳光透过葡萄藤架缝隙,在她身上落下细碎的光斑。

  一只圆滚滚的橘猫慵懒地趴伏在她腿上,发出满足的细微呼噜声。

  她微微垂着头,一手无意识地、轻柔地抚摸着橘猫温暖的皮毛,侧脸浸在光影里,安静,柔美。

  此刻,橘猫像是听见了什么,突然惊醒,耳朵警觉地竖起,圆溜溜的眼睛望向院子门口的方向,喉间挤出短促呜咽。

  时微一顿,顺着视线,缓缓看去。

  院门口,男人高大的身影正穿过爬满凌霄花的月洞门,踏着青石板路,一步步走来。

  逆光模糊了他的面容,只留下深刻轮廓,沉沉的脚步声,清晰落在心上。

  时微眼眶骤然一热,视线模糊,唇角却止不住地扬起。

  “师……”喉间发堵,一时发不出声来。

  顾南淮已到她轮椅前,熟悉的男性气息裹着淡淡烟草味,沉沉笼罩下来。

  他垂眸。

  四目相接,男人唇角微弯:“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