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时微,我再求你一次(4000)-《不复合,别下跪,前妻已高嫁》

  民政局为他们安排了特殊窗口。

  时微刚进门,一眼看见季砚深。

  他坐在棕色皮质沙发里,一身黑西装、黑口罩,偶尔发出虚弱的咳嗽声。

  时微白了一眼,走向窗口,周奕从边上走出,迎上她,“夫人,季总淋了一夜的雨,还发着烧,估摸着又肺炎了。”

  “他怎么还让你帮着向我卖惨,你们没演够,我听都听恶心了。”她面无表情地嘲讽。

  周奕,“……”

  也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水泥封心”。

  时微走到窗口,并不见工作人员,抬腕看了眼时间,距离预约时间还剩十分钟。

  她静静地等。

  气管发痒,季砚深捂着嘴,俯身剧烈咳嗽起来,咳得眼泪都溢了出来,他看着时微那无动于衷,低头看手机的身影,脑海都是以前,她为自己煲汤、叮嘱他吃药的样子。

  男人眼尾红得要渗出血来。

  他喉结滚动,“时微,我再求你一次。”

  时微挑眉,隔空,与他四目相接。

  男人摘下口罩,露出一张瘦削憔悴的脸,目光哀求,嗓音低沉,“别离婚。”

  时微冷淡地扫他一眼,一个字都懒得回他。

  季砚深面色一沉,气压低沉到极限。

  周奕和两名保镖守在墙边,他悄悄掀起眼皮,就见季砚深目光紧锁着是时微,指腹不停摩挲无名指上的婚戒。

  愤怒的情绪几乎到了临界点,一副风雨欲来的气势。

  时微隐约察觉出气氛不对。

  季砚深摸出烟盒,拎出一根烟,衔在嘴角,打火机“呼”的窜起火焰,点燃香烟。

  穹顶大灯映衬下,冷白皮更显矜贵。

  隔着腾腾烟雾,他睨着她,“时微,我认错了,淋着大雨跪了一夜,你还要我怎样?”

  时微眉头紧锁,一副地铁老人看手机脸,“季砚深,你又从哪学来的这一套?以为下跪,我就得心软感动原谅你?”

  “就算你是皇帝,现在也不是大清了!”

  季砚深咬了咬烟蒂,微仰着下颌,语气淡淡,“那你还要我怎么做?”

  时微觉得他不可理喻,“过来,办离婚证!”

  季砚深眸色黯下,轻嗤一声,看向墙边的周奕,递了一个眼神。

  周奕拿起手机,拨通号码。

  “你好,我要向贵单位实名举报季氏集团云顶酒店项目建筑总设计师时屿,他为了完成酒店多处创新设计,在不顾安全质量的前提下,偷工减料,并向住建部的相关官员行贿受贿……”

  闻声,时微整个人僵愣住。

  待周奕说完,她转身看向季砚深。

  男人坐在墙边沙发里,跷着二郎腿,叼着烟,眯着眼皮看着她,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她冷笑,“季砚深,你唬我。”

  时屿正直善良,不会做出这种事。

  季砚深摘了嘴角的烟,弹了弹烟灰,冲周奕示意。

  周奕刚挂断电话,上前一步,“夫人,检方会很快核实,带走时总工去配合调查,我们手上,证据链完整。”

  “之前就有工人因为偷工减料的事闹过跳楼自杀,季总帮着压下来,对外公关说是因为感情……”

  时微记得有工人闹着跳楼这件事,但她依然不信跟时屿有关!

  拿过手机,她拨给时屿,很快,那头传来没感情的机械女声。

  时屿关机。

  紧接着,她接到时屿女朋友的电话,那头传来女孩的哭腔,“姐姐,刚刚有穿制服的什么人过来,带走了屿哥,怎么办呀?”

  周奕刚打过电话,检方这就上门带走了人,明显是季砚深提前安排好的。

  时微安抚唐嘉两句后,挂断电话,双眼死死盯着季砚深。

  “季砚深,你故意举报时屿,想拖延时间是吧,我这就曝光你出轨的视频!”说着,她要给何蔓打电话。

  这时周奕将平板电脑朝柜台一放,点开一条视频。

  视频里,时屿将一只手提箱打开,里面是一块块码的整齐的金砖,金光闪闪……

  对面坐着的中年男人,她在电视新闻里看过。

  时屿的这个行为,像是在行贿。

  时微一怔。

  季砚深手肘撑着沙发扶手,下颌微仰,缓缓吐出两口香烟,“时微,我这些年当时屿是亲弟弟,他大学刚毕业,我给项目给他练手,花重金给他买下国际大奖,为他镀金。”

  “他行贿,我甚至可以包庇他。”

  时微从不知道,时屿获的奖是季砚深走后门买的,时屿自己也不知道。

  她现在也不知道,时屿究竟是不是真的行贿。

  季砚深站了起来,大步走向她,“是你逼我的。”

  “只要你乖乖的,继续回家当季太太,我大可以继续包庇他。”

  时微冷冷瞪视他一眼,迈开步子走向门口。

  这件事,她得先去弄清楚。

  季砚深睨着她的背影,唇角微勾,“时微,我能把他送进去,就能把他捞出来,时屿的人生,掌握在你手里。”

  “时屿跟着我,能轻松实现阶级跨越,你别不知好歹。”

  时屿女朋友家是江南第一服装龙头企业,在季砚深看来,女方家能看上他,也是因为背后有他这个姐夫。

  时微头也没回。

  民政局院内,何蔓见她出来,兴冲冲地迎上前,还没开口,就觉她脸色不对。

  “微微,怎么了?”

  时微眨了眨眼皮,“季砚深举报时屿因为工程项目,行贿受贿,时屿被带走了……我得找他问问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

  何蔓大惊,也不信,“不可能,时屿那么理想主义的一个人,哪可能做出这种事!”

  时屿和时微是龙凤胎,只比时微晚十分钟出生。

  姐弟俩性格也截然相反。

  时微敏感细腻,时屿开朗,神经大条,是成年了都还爱看《海贼王》的热血、正义青年,从小的理想就是当警察。

  因为妈妈激情伤人犯了法,不能考公,学了建筑设计。

  何蔓驱车载着时微到了区检察院。

  她们被保安拦在铁门外,经过一番询问,时屿现在处于被调查阶段,不可能让他见家属。

  何蔓看着手机,“我得问问律师朋友,要怎样才能见到时屿。”

  她这话音刚落下,不远处传来汽车引擎声,一辆黑色的劳斯劳斯古斯特朝这边行驶而来。

  “顾师哥的车。”何蔓眼前一亮。

  这尊神可比她那些律师朋友更专业,而且,还有权势。

  时微看了过去。

  古斯特转眼到了一旁,刚停,后座车门被人从里面推开。

  顾南淮从车上下来,西装革履,宽肩窄腰,迈着长腿朝这边走来。

  看见他,时微莫名感到踏实。

  男人到了跟前,高大身形在她头顶上方投下阴影,将她笼在方寸之地。

  “我听说时屿的事了。”顾南淮沉声道,“打过招呼了,你现在可以进去见他。”

  何蔓一愣,她这还没开口呢,没想到他提前知道了。

  时微仰视着他,顾不得想太多,脱口而出,“谢谢。”

  顾南淮微微颔首,侧身,“你们先坐我车进去。”

  说罢,他带头走到车门边,拉开后座的车门。

  何蔓扶着时微上去,细心地注意到顾南淮为她挡着上方的门框,护着她的头。

  绅士、体贴。

  三人上车后,检察院门口的电动栅栏门缓缓打开,古斯特驶了进去。

  ……

  时微很快见到时屿。

  早上,他和唐嘉还没起床,就被敲响了门。

  被带走前,匆匆穿了牛仔裤,套了件白T,此刻发型微乱,嘴边一圈胡茬,看着时微,一脸茫然。

  “姐,我根本不知道偷工减料的事,那名工人闹跳楼的事,大家都知道的,姐夫公关时说了,为情所困。现在他们跟我说,他是发现偷工减料才跳楼的,我不知道,更没有行贿。”时屿斩钉截铁。

  时微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没撒谎,稍稍安心,“时屿,你给某个官员送过一箱子的金条,是吗?”

  时屿蹙眉,“是。”

  “但那不是行贿。”

  顾南淮搭腔,“你把这件事的来龙去脉说清楚。”

  时屿陷入回忆,“那是一个月前的事,我云顶酒店项目需要一种进口环保材料,这种材料是稀有资源,需要向监管机构缴纳一笔特殊材料进口配合保证金。”

  “这件事是姐夫叫我去办的,为了避免银行流水留下痕迹,被竞争对手察觉项目核心机密,这笔钱必须用金条交割。”

  “我当时项目忙,没日没夜加班,不愿亲自去,姐夫说,我这个总设计师亲自出面才显得郑重,也体现我的担当和能力。”

  “姐,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收金条的那人说我是行贿。”

  听到这,时微恍然明白,时屿是被季砚深做局了。

  金条经他手转交但实际用途并非行贿,而是被季砚深扭曲成了“行贿证据”。

  收金条的官员应该是被季砚深收买或是胁迫做伪证。

  时微看着一向把季砚深当亲哥的弟弟,鼻尖发酸,“时屿,你被季砚深骗了,是他让周奕打电话,实名举报你行贿的!他们当着我的面,这么做的。”

  之前何蔓提醒过她,她和季砚深快离婚了,时屿还牢牢地和季砚深捆绑在一起。

  她当时觉得,时屿是建筑设计师和季砚深是互相成就的,季砚深离不开他,也不会拿他怎样。

  时屿瞳孔一震,难以置信的样子,“姐,你说什么呢……”

  时微眼尾泛红,流露着对季砚深的愤慨,“时屿,他以前那些出轨的蛛丝马迹,都是事实,你最近一直忙,我没机会告诉你。今天,我正跟他办离婚,他拿你这事出来威胁我。”

  “你送金条是一个月前的事,刚好是我开始怀疑他出轨的时候,他那时候就开始设局害你了,为了就是今天能拴住我。”

  时屿不肯相信,季砚深真出轨了,背叛了他深爱的时微,而且,还用这样的手段对付他们!

  他们三个是相依为命的亲人!

  七年,时屿跟季砚深处得像亲兄弟!

  时屿颓败又烦躁地扒着头,好一会儿,抬起落拓的俊脸,红着眼问时微:“他真的会让我坐牢?我不信……姐,我不信他真这么狠心。”

  时微苦笑,“那起车祸都是他自导自演的。为了打动我,他命都不要,他对自己都那么狠,对我们能仁慈到哪去?”

  时屿怔住,双眼睁大。

  顾南淮也一愣。

  男人深眸里翻涌交织着复杂的情绪。

  房间内,陷入一阵沉默。

  隔了一会儿,顾南淮起身,递给时屿一根香烟和打火机。

  时屿,“谢谢哥。”

  他颤抖着手点上,狠狠吸了几口。

  时微也平静下来,“时屿,你放心,白的不会被抹成黑的,我不会让你有罪的!”

  时屿抬起头,嘴唇颤抖,“姐,你别为了我向他妥协,他明知道你最痛恨出轨,还他妈——人渣!”

  “等我出去了,宰了他!”他恨恨道。

  音落,拳头用力砸了自己的头几下,“我当初就不该天天对你吹耳旁风,夸他!”

  把她往火坑里推。

  时屿可以想像,时微在知道季砚深真的出轨后有多崩溃、痛苦。

  时微劝慰他几句。

  按照司法程序,他们暂时保不了时屿。

  ……

  别墅里,季砚深仰靠在落地窗前的沙发里,额头贴着退热贴,一袭深蓝真丝睡袍,V领下,赫然露出那条车祸留下的疤痕。

  他面颊潮红,嘴唇泛白,左手手背扎着吊针。

  周奕站在不远处,向他报告,“季总,鉴定机构那边统一口径,微园转卖合同上的签名是您本人签字,想来,是顾律打过招呼了,现在微园正在走过户程序,我们没辙。”

  他这话一出,季砚深抬脚,猛地踹翻了茶几。

  一地狼藉。

  他拔了针头,坐直身体,面色铁青,“什么正人君子、公平正义,他顾南淮不照样徇私舞弊!”

  周奕硬着头皮,火上浇油,“听说顾律买下微园,是要拆了,拆除公司正在往山上赶。”

  “预计就是这两三天的事。”

  闻声,季砚深额角的青筋暴起,眼前都是他精心栽培修剪的那片白玫瑰花墙,胸口起起伏伏,怒不可遏。

  他拿起手机,拨了时微的号。

  电话刚接通,那头却传来属于顾南淮的声音,“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