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章 苏颜登门-《神农传承:我的农业天赋觉醒了》

  晒场另一头。

  苏家的奔驰车正碾过村口的碎石路。

  苏颜把脸贴在车窗上。

  看见月光下有个白发青年站在磨盘边。

  手里举着的图纸像面旗帜。

  林建国的手指在土地承包合同上摩挲。

  那张泛黄的纸上沾着几处油渍。

  边角已经起了毛边。

  “爹。”

  “这可是东头最好的三亩水浇地!”

  林野的声音发颤。

  高凤琴撩起围裙擦了擦手。

  “傻孩子。”

  “地是死的人是活的。”

  林建国咳嗽着蹲到门槛上。

  “反正我也种不动了。”

  他抬头时林野看见父亲眼白上的黄斑。

  “你那个池塘...能养鲫鱼不?”

  月光照在林野手里的合同上。

  “承包期限2050年“几个红字格外刺眼。

  他转身时听见母亲在身后说。

  “明儿我给你烙葱花饼带着。”

  二和家也被许晴花钱重新装洗。

  林野推门时看见老村长正就着半碟腌萝卜喝酒。

  酒壶已经空了大半。

  “二和叔。”

  “我爹他...”

  “知道。”

  二和从炕柜里掏出个塑料文件袋。

  里面的合同崭新得多。

  “我家西坡那六亩换李婶家的菜地绰绰有余。”

  林野把自己的合同拍在桌上。

  “我爹的意思和您一样。”

  “胡闹!”

  二和的酒碗重重顿在桌上。

  溅出的酒液在合同上洇出褐色的圆点。

  “你爹那地是留着给你娶媳妇的!”

  他的指甲缝里还嵌着黑泥。

  “我当支书三十八年。”

  “临了连个水塘都修不成?”

  林野盯着墙上褪色的奖状——“优秀共产党员1987“。

  奖状下挂着张泛黄的全村福照片。

  里的二和头发还是黑的。

  “二和叔。”

  林野突然伸手按住两份合同。

  “您说土地是农民的命。”

  “可您...”

  “就因为我是支书!”

  二和的眼睛突然红了。

  “老张家孙子要上学。”

  “王铁柱老娘吃药...这塘修成了能救多少命?”

  李婶家的狗叫得凶。

  林野和二和站在院门口时。

  屋里传来电视机的声音。

  正在播城市房价暴涨的新闻。

  “李家的。”

  二和清了清嗓子。

  “我和野娃子达成协议。”

  门猛地拉开。

  李婶端着喂鸡的铝盆。

  玉米粒撒了一地。

  “看见你们拿的纸了。”

  她的目光在两个男人之间来回扫。

  “我家那二分菜地不要了。”

  林野急忙展开合同。

  “我们用东头的地换...”

  “啪!”

  李婶有些生气的说道:“野娃子。”

  “你当你婶子是啥人?”

  她的声音突然拔高。

  “那年你爹帮我家收麦子,中暑吐了血都没要工钱!”

  第二天清晨。

  挖掘机的轰鸣响彻整个村子。

  林野戴着安全帽站在红线旁。

  汗顺着太阳穴往下淌。

  王铁柱扛着铁锹走过来。

  突然往他手里塞了个东西——是半块烤红薯。

  还冒着热气。

  “我媳妇让给的。”

  王铁柱的胶鞋上沾着新泥。

  “她说...等塘修好了要在边上种棵桃树。”

  远处。

  林建国和高凤琴站在田埂上。

  林野突然想起昨晚二和说的话。

  “这塘啊得挖深点。”

  “将来能养鲢鱼...”

  中午休息时。

  林野发现安全帽里不知被谁放了两个煮鸡蛋。

  烈日当空。

  青龙村的塘坝工地上尘土飞扬。

  三十多个汉子光着膀子。

  铁锹与碎石碰撞的声响此起彼伏。

  林野肩头的毛巾早已湿透。

  白发黏在晒得通红的脖颈上。

  他弯腰铲土的节奏和旁边王铁柱完全一致。

  “歇会儿!”

  二和敲响挂在树下的破犁头。

  声音嘶哑得像砂纸。

  “婆娘们送绿豆汤来了!”

  林野直起腰时。

  脊椎发出轻微的咔响。

  他接过李婶递来的粗瓷碗。

  冰凉的碗壁立刻沾上一层雾气。

  “野娃子。”

  李婶用围裙擦着手。

  “我家那口子说下午能把东边坡清出来。”

  远处突然传来孩子们的嬉闹声。

  七八个半大小子扛着竹竿跑来。

  竿头上绑着红布条在风里猎猎作响。

  “林叔!”

  领头的孩子举起竹竿。

  “俺娘让插在塘基上。”

  “说吉利!”

  林野喉结动了动。

  突然把铁锹往地上一杵。

  “大伙儿唱个歌吧!”

  他抹了把脸上的泥点子。

  “咱们老百姓啊。”

  “今天要高兴——“

  歌声像点燃的野火般蔓延开来。

  六十岁的张老汉拍着铁桶打拍子。

  年轻后生们故意把“高兴“两个字吼得震天响。

  林野看见自己映在绿豆汤里的倒影。

  嘴角的弧度很久没这么自然过了。

  ......

  高凤琴正在院里喂鸡。

  突然听见汽车碾过碎石路的声响。

  苏颜第一个冲进来。

  高跟鞋卡在篱笆缝里险些绊倒。

  “姨......”

  她声音卡在喉咙里。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的小包。

  苏建元快步上前。

  西装裤脚沾上了鸡粪也不在意。

  “老嫂子。”

  “村里这是在?”

  “挖塘呢。”

  高凤琴撒了把谷子。

  鸡群扑棱棱围过来。

  “西头晒场往北走二里地。”

  她转身时围裙带子扫过苏颜的裙摆。

  留下一道面粉印子。

  没等大人说完。

  苏颜已经提着裙子往外跑。

  田志毅的皮鞋陷进松软的田埂。

  他弯腰拔鞋时听见了随风飘来的歌声。

  工地出现在视野里时。

  苏建元突然站住了。

  三十年前他在钢厂抡大锤的记忆涌上来。

  震得太阳穴突突直跳。

  田志毅的领带不知何时松开了。

  他望着那些古铜色的脊背。

  想起自己当村官时带着乡亲们修水渠的夏天。

  苏颜的视线像雷达般扫过人群。

  然后她看见了——林野站在土堆上挥锹。

  阳光给他汗湿的胸膛镀了层金边。

  他正大笑着接住王铁柱抛来的毛巾。

  白发梢甩出的汗珠亮得像钻石。

  “当心!”

  二和的喊声突然炸响。

  林野纵身跳下土堆。

  一把拉开快要被滑坡埋住脚的张老汉。

  两人滚在泥地里。

  全工地的人都笑疯了。

  苏颜想喊他的名字,却发现喉咙像被棉花堵住了。

  林野抹着脸上的泥站起来时。

  目光扫过这边突然顿住——但也只有一秒就转身去扶张老汉了。

  收工的犁头声响起时。

  夕阳已经把池塘的轮廓染成橘红色。

  路过的村民对苏颜点头微笑。

  李婶还塞给她一把野山楂。

  “甜着呢。”

  老人粗糙的手擦过她手背。

  “野娃子小时候最爱吃这个。”

  人群散尽后。

  工地只剩林野和二和在核对图纸。

  田志毅刚想上前被苏夫人拽住了衣袖。

  “野娃子。”

  二和卷着图纸欲言又止。

  “那丫头等你呢。”

  林野望着远处惊飞的麻雀。

  “二和叔。”

  “您说过地里的庄稼只管往前长。”

  他拍拍沾满泥土的裤腿。

  “明儿该挖引水渠了。”

  夜风送来谁家炒辣椒的香气。

  苏颜站在原地看着林野的白发在暮色中渐渐模糊成一片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