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襄阳久攻挫锐志,平城急报断雄心-《选英雄改变历史?等等,我先逝逝》

  襄阳城南的夯土台被血色浸得发暗,正午的日头毒辣如炙,却烤不化空气中弥漫的焦灼。

  拓跋焘勒住胯下乌骓马,金盔上的红缨被汗水黏成一缕,指尖死死掐着缰绳,指节泛白如霜 —— 再有几天就是他亲率大军围攻襄阳的第三个月了,城墙上的 “宋” 字旗依旧猎猎作响,像一根刺扎在他眼底。

  “陛下,井阑又被打坏两架!” 亲兵踉跄着奔来,甲胄上的铁皮被床弩射穿,露出底下渗血的麻布。

  “刘义宣那老狐狸在城头堆了新的滚石,弟兄们冲上去就被砸得血肉模糊。”

  拓跋焘抬眼望向城墙,青灰色的砖石上布满箭孔,却在垛口处隐约可见荆州军士兵的甲片反光 —— 那些人甚至敢探出半个身子,将滚烫的金汁顺着城墙往下浇,红褐色的液体落在北魏士兵身上,瞬间腾起白烟,惨叫声像被撕裂的皮革,在战场上反复回荡。

  “废物!” 他突然挥鞭抽向身旁的传令兵,马鞭扫过对方的脸颊,留下一道血痕。

  “十二架井阑,三天就剩四架,你们是拿着朕的军械当柴烧吗?”

  传令兵扑通跪地,额头撞在满是血污的土块上:“陛下息怒!城上的床弩太凶,箭杆比寻常的粗三倍,井阑的木架根本挡不住,刚升到一半就被射穿绞车。。。”

  拓跋焘没再听下去,翻身下马,踩着满地尸骸走向攻城阵前。

  断裂的云梯斜插在护城河的血水里,梯身上还缠着北魏士兵的断手;撞车的铁制独角兽吞口已经变形,上面挂着碎肉和甲片,像是刚从血池里捞出来。

  他弯腰捡起一块染血的城砖,指尖摩挲着砖缝里的箭簇 —— 那是荆州军特有的 “三石弩” 箭杆,上面刻着 “义宣” 二字,笔迹凌厉如刀。

  “陛下,长孙太尉的信使求见。” 陆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刚从东门调兵过来,甲叶上还沾着汉江的水汽。

  “说有平城来的急报,要当面呈给陛下。”

  拓跋焘的动作顿了顿,砖片从指间滑落,砸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他猛地转身,金盔的边缘扫过陆真的肩甲:“平城?难道是晃儿那边出了变故?”

  话里带着不易察觉的慌意 —— 自他分兵南下,就命太子拓跋晃监国,临行前还特意嘱咐宗爱 “盯紧东宫”,此刻平城来报,不知是喜是忧。

  因最近一直没有北地的消息传来,被拓跋焘派回去打探消息的斛律幡地斤的身影很快出现在阵前,他的须发被汗水浸得贴在脖颈上,怀里紧紧抱着一卷羊皮纸,纸角被攥得发皱。

  他见到拓跋焘,不等行礼就踉跄着上前,声音带着颤抖:“陛下。。。 陛下您看。。。 平城急报,辛弃疾。。。 辛弃疾他。。。”

  “慌什么!” 拓跋焘一把夺过羊皮纸,指尖粗鲁地扯开火漆,羊皮纸的纤维被扯得发白。

  当他的目光扫过 “邺城失陷”“平城被破”“大魏多处城池已被辛弃疾传檄而定” 等字样时,瞳孔骤然收缩。

  接着,他的指腹又划过 “长孙观诱敌之计被识破,心向大魏的太子、大臣、兵将均被俘” 的墨迹,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窜天灵。

  “不可能!” 他突然将羊皮纸狠狠摔在地上,檀木案几被撞得晃动,上面的青铜酒樽翻倒,马奶酒泼在血污里,泛出诡异的淡红色。

  “长孙观光复平城的计策天衣无缝,辛弃疾不过是个南蛮流民,怎么可能识破?!再说,他不是一直在邺城的嘛,怎么能够突然打到平城的?!”

  “陛下,是真的。” 斛律幡地斤跪在地上,涕泪纵横地捡起羊皮纸,展开时手指还在发抖。

  “细作回报,辛弃疾根本没按我们预想的回援建康,反而率飞虎军北上,绕开我军防线,先取邢州,过阳泉,克雁门,山阴败平城援军。。。 如今平城已被他改成大同,每陷一地就开仓放粮,大魏百姓军心不稳,急盼陛下回援啊!”

  拓跋翰猛地上前一步,铁甲碰撞声惊飞了头顶的乌鸦:“父皇!这定是辛弃疾的诡计!他知道我们攻襄阳急切,故意伪造情报骗我们撤军!儿臣愿率黑槊营再攻一次,三日之内必踏破襄阳!”

  他腰间的狼头佩刀 “噌” 地出鞘半寸,寒光映着他涨红的脸 —— 自随父南征,他还未立寸功,此刻绝不愿因一纸情报就放弃。

  “攻?怎么攻?” 陆真突然开口,他从怀中掏出另一卷账册,上面用朱砂标着粮草剩余。

  “我们的粮道已被切断,军中存粮只剩十日,战马的草料也快耗尽,再攻襄阳,不等刘义宣投降,弟兄们就要先饿死!”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而且。。。 细作还说,萧道成的水师已沿汉江而上,再不走,我们就要被前后夹击了。”

  帐内瞬间陷入死寂,只有帐外的厮杀声隐约传来,却显得格外遥远。

  拓跋焘望着案几上的襄阳舆图,上面用红笔圈出的攻城路线密密麻麻,每一道痕迹都浸着北魏士兵的血。

  他想起出发前在平城太极殿的誓言 ——“朕要在襄阳城头,饮尽刘义宣的雨前龙井”,如今誓言犹在耳畔,现实却给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

  他在帐内来回踱步,靴底碾过地上的木屑,发出细碎的声响。

  烛火在他身后投下长长的影子,像一头被困在牢笼里的苍狼。“朕不甘心。。。”

  他突然停住脚步,拳头重重砸在舆图上,“朕率二十万大军南下,连一座襄阳城都拿不下,还让辛弃疾端了后路。。。 传出去,朕还有何颜面面对大魏的列祖列宗?”

  陆丽抬头,脸颊上的泪珠滚落:“陛下,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平城是我大魏根基,万万不能丢!如今唯有撤军,往汉中方向退去 —— 那里地势险要,尚有我军储备的粮草,可暂避锋芒,再图后计。”

  “汉中。。。” 拓跋焘低声重复着这两个字,目光落在舆图西南角的标记上。他想起天兴年间,祖父拓跋珪曾在柴壁大败后秦,当时也是从汉中紧急调粮。

  现如今,汉中那里的粮仓足以支撑大军过冬,且山道险峻,易守难攻,确实是眼下唯一的退路。

  他沉默良久,终于咬咬牙,斩马刀在案上划出一道深痕:“传朕旨意!即刻拔营,全军沿汉江向西,撤往汉中!”

  话音未落,帐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一名斥候连滚带爬地闯入:“陛下!萧道成的水师已到下游,正在架设浮桥,看样子是要断我们的退路!”

  拓跋焘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他抓起案上的狼头令旗,用力掷给陆真:“你率三万骑为先锋,不惜一切代价冲开浮桥!拓跋翰,你带中军保护粮草,斛律幡地斤,你断后!若有敢擅自撤退者,斩!”

  众将齐齐单膝跪地,甲叶碰撞声震得帐顶落尘:“遵旨!”

  拓跋翰起身时,拳头仍紧紧攥着—— 他知道,此次撤军,不仅意味着襄阳之战的失败,更意味着父皇南征的雄心,终究还是败给了那个叫辛弃疾的南朝将领。

  拓跋焘最后望了一眼襄阳城头,那面 “宋” 字旗在风中飘得格外刺眼。

  他翻身上马,乌骓马不安地刨着蹄子,像是也感受到了主人的不甘。

  当大军开始缓缓向西撤离时,襄阳城上突然传来欢呼声,刘义宣的声音顺着风飘来:“拓跋焘!你这老贼,有种别跑!”

  拓跋焘没有回头,只是狠狠一夹马腹,金靴踢在马腹的鳞甲上。他知道,今日的撤退不是结束,而是另一场较量的开始 —— 只要他还在,大魏就还有卷土重来的机会。

  只是他不知道,此刻在长安城头,辛弃疾正望着汉中方向的炊烟,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