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隐居之所的秘密-《医身玄道》

  我抱着明璃往药庐挪步时,后颈的寒毛根根竖起来。

  山雾裹着阴灵草的甜腥钻进鼻腔,这味儿太对明璃的症了——她残魂本就虚浮,阴灵草能温养魂魄,可寻常炼丹师谁会在深山里烧这玩意儿?

  除非...

  "霜儿。"我压低声音,脚尖在碎石上碾出半道浅痕,"你冰域还剩多少?"

  明霜的冰魄剑在掌心转了半圈,剑尖凝出冰晶:"最多再撑两刻钟。"她眼尾扫过药庐的竹篱笆,"篱笆下埋了绊索,是淬毒的玄铁线。"

  我低头,果然看见竹影里泛着冷光的细弦。

  三年前在墨家密室,我被按在石台上时,老祖的护院也用这种线捆过我的手腕。

  指节无意识攥紧,明璃残魂凝成的手在我掌心凉得发颤,我深吸口气,从怀里摸出三根细如牛毛的银针。

  "璃儿靠你了。"我把明璃轻轻推给明霜。

  她残魂凝成的睫毛颤了颤,嘴唇动了动没发出声,只往明霜怀里缩了缩。

  明霜冰雾一裹,两人的影子立刻融进山雾里。

  我猫着腰凑近篱笆,银针尖儿抵在玄铁线下方三寸处。

  当年偷看《玄体素针解》残篇时,我记过"络脉七十二死穴",这玄铁线绷得太紧,直接挑断会触发机关——得用银针震散它的气劲。

  指腹按住针尾,内劲顺着针身渗进去,玄铁线突然"嗡"地一声,像被抽了脊骨似的软塌塌垂下来。

  篱笆后传来"咔"的轻响。我心跳漏了半拍——第二重机关。

  是连环陷阱。

  我顺着声音摸过去,石墙根下的青苔被掀开一角,露出个巴掌大的铜匣。

  匣盖上刻着"戊"字,墨家机关术里,戊属土,主困。

  我摸出太素印,印面贴着铜匣,突然发烫——系统提示在识海炸响:"检测到五行机关,建议用赤焰草破土。"

  怀里锦帕动了动,赤焰草的热气隔着布料渗出来。

  我扯出半片草叶,塞进铜匣缝隙。

  草叶刚碰到机关,铜匣"轰"地炸开团黄雾。

  我早闭了气,可那雾黏在眼皮上,辣得人睁不开眼。

  "白哥哥!"明霜的冰雾裹住我,冰晶在眼前凝成屏障,黄雾撞上冰面"滋啦"作响,冒起青烟。

  我趁机抹了把眼睛,就见石墙后露出半扇雕花木门,门楣上挂着块褪色木牌,写着"谷记器庐"。

  原来这就是谷老的隐居处。

  我拍了拍明霜肩膀,她冰雾一散,我们抱着明璃站在门前。

  门环是青铜铸的玄鸟,鸟喙里叼着串铜铃。

  我刚要抬手,门"吱呀"开了道缝,股陈年老药味扑出来。

  "谁?"

  声音像砂纸磨石板,刺得人耳膜发疼。

  我抬头,就见门里站着个干瘦老头,穿青布道袍,脸上皱纹比药庐的瓦缝还密,眼窝陷得深,眼珠子却亮得像淬过的剑。

  "在下墨白。"我抱了抱拳,怀里明璃的残魂突然动了动,指尖轻轻戳我后腰——她醒了。

  我顺势把她往前带了带,"这位是明璃,残魂未稳;这是她姐姐明霜。

  我们...想请前辈帮忙。"

  老头眯眼盯着明璃看,皱纹堆成座小山:"帮什么?"

  "法宝进化。"我把太素印掏出来,印面朝上,"这是我家传的太素印,需要进化才能发挥威力。

  听说前辈是法宝进化大师..."

  "停。"老头抬手打断我,枯树枝似的手指点了点明璃,"她残魂里有缕阴火,烧得魂魄不稳。"他又指了指太素印,"这印里封着混沌之气,进化需要引五行灵脉。"

  我喉咙发紧——他竟一眼看出明璃的问题和太素印的底细。

  明霜冰魄剑微微出鞘,被我用脚尖碰了碰脚踝,她又把剑收了回去。

  "前辈要什么条件?"我直截了当。

  老头转身往屋里走,道袍扫过门槛:"跟进来。"

  明霜扶着明璃先进去,我最后跨进门,就见正堂摆着七口青铜炉,炉上刻满符文,最中间那口炉里飘着蓝烟——正是刚才闻到的阴灵草香。

  明璃凑过去,残魂凝成的鼻尖动了动,嘴角慢慢翘起来。

  "阴灵草温魂,赤焰草破障。"老头坐在竹椅上,从怀里摸出杆旱烟袋,"你用赤焰草破我土系机关,说明懂五行生克;能解玄铁绊索,说明会用内劲控针。"他吧嗒吧嗒抽烟,火星子在烟锅里明灭,"但我帮人进化法宝,要三样东西:诚意,本事,和...缘分。"

  我把明璃轻轻放在草席上,她残魂挨着阴灵草炉,明显稳了些。

  明霜站在她身后,冰雾凝成薄纱护着她。

  我走到老头跟前,单膝点地:"我有诚意。"

  老头烟袋"咚"地敲在桌沿:"诚意值几个钱?"他突然探手抓向我手腕,我本能要躲,却见他指尖凝着缕青光,正往我脉门里钻——试探我修为。

  "混沌钥匙共鸣者?"老头猛地缩回手,烟袋"啪"地掉在地上,"你...你身上有混沌之气?"

  我心尖一颤。

  当年家族大比被剥离根骨时,老祖也说过"混沌"二字,难道这老头知道什么?

  "前辈。"我声音发沉,"我要救璃儿的残魂,要让太素印进化,要...要查清当年墨家的事。"

  老头盯着我看了半盏茶工夫,突然弯腰捡起烟袋,往炉里磕了磕烟灰:"混沌之气不是谁都能扛的。"他瞥了眼明璃,又看看明霜,"你这两个小女娃,一个残魂带阴火,一个冰魄藏霜毒,都不是省心的主。"

  我喉咙发紧,刚要开口,明璃突然轻声道:"爷爷,你的阴灵草烤得真香。"她残魂凝成的手轻轻碰了碰炉边,"我小时候...我娘也给我烤过阴灵草。"

  老头的皱纹突然软了软。

  他盯着明璃看了会儿,又抬头看我:"明天卯时三刻,带太素印来后堂。"

  我心口一松,刚要道谢,老头又补了句:"要是敢耍花样..."他指了指墙上挂的九柄断剑,"这些就是耍花样的下场。"

  明霜的冰雾在指尖转了转,终究没凝成剑。

  明璃靠在炉边,残魂终于不再透明,能看清她眼尾的红痣了。

  山风卷着雾扑进窗,青铜炉的蓝烟被吹得歪向门口,像条淡蓝色的尾巴,扫过"谷记器庐"的木牌。

  老头重新点上旱烟,火星子在暗处明灭:"先在偏房歇着。"他挥了挥手,"别碰屋里的东西。"

  我扶着明璃往偏房走,路过青铜炉时,她小声说:"白哥哥,这老头...好像我娘说的'器仙'。"

  我没接话。

  太素印贴着心口发烫,系统提示在识海响起:"检测到关键人物谷老,签到条件达成。"

  窗外的雾更深了,隐约能听见后堂传来金属碰撞的轻响——是谷老在准备什么。

  明霜关上门,冰雾凝成个小冰球,在掌心转着:"他刚才探你脉门时,我感觉到他修为...是太虚境空玄境。"

  我坐在草席上,把明璃抱进怀里。

  她残魂暖了些,不再像块冰。"不管他是谁,"我摸了摸太素印,"只要能进化法宝,能救璃儿,就值。"

  山风突然大了,吹得窗纸哗哗响。

  偏房的油灯晃了晃,灯芯爆出个灯花,在墙上投下三个影子——我、明霜、明璃,紧紧挨在一起。

  后堂传来"当"的一声,像是某种法器启动的声音。

  谷老的声音隔着墙飘过来,含混不清:"...混沌钥匙...得看看这小子...能不能扛住..."

  我攥紧太素印,心跳得厉害。

  明天,该见分晓了。

  后堂的青石板被晨露浸得发暗,我跟着谷老跨过门槛时,鞋底在石面上蹭出细碎的响。

  明霜扶着明璃站在偏房门口,明璃残魂凝成的指尖还沾着阴灵草的蓝烟,见我回头,她冲我弯了弯眼——这是她残魂凝聚以来头回露出完整的笑。

  "看好了。"谷老甩袖指向堂中。

  七口青铜炉一字排开,最中间那口比昨夜大了三倍,炉身刻着的符文泛着暗红,像血管里的血。

  炉前石案摆着块半人高的玄铁,表面布满蛛网似的裂纹,"我要你在一个时辰内,用这玄铁炼件能盛水的小盂。"

  我挑眉:"盛水?"玄铁性刚,炼容器最忌裂纹,稍有不慎就会崩裂。

  可谷老嘴角扯出抹讥诮,我突然反应过来——他这是考我"补"的本事。

  "开始吧。"谷老摸出旱烟袋,往炉边石墩一坐,"时辰从现在算。"

  我深吸口气,指尖抚过玄铁裂纹。

  裂纹里渗着暗金色,是金精矿脉——这玄铁本是矿脉核心,被强行挖断才会裂。

  《玄体素针解》里说"络脉断,需引生气续",或许能用内劲当"生气"?

  我解下腰间银针囊,抽出根三寸长的青竹针。

  针尾抵在玄铁裂纹起点,内劲顺着针身渗进去。

  玄铁突然震颤,裂纹里的金精被内劲激得发亮,像活了条金线。

  明霜的声音从门口飘进来:"白哥哥,炉温不够。"

  我转头,见她指尖凝着冰晶,轻轻往炉口一吹——冰雾裹着寒气钻进炉底,炉中火焰突然暴涨三寸。

  谷老的旱烟"噗"地灭了,他瞪明霜一眼,又转头看我,眼神里多了丝意外。

  玄铁在炉中熔成铁水,我抄起铁钳,钳口刚碰铁水就被烫得发麻。

  明璃突然从明霜怀里挣出来,残魂裹着阴灵草的蓝烟飘到我身边:"白哥哥,用我的魂火。"她指尖凝出点幽绿火苗,轻轻碰在铁钳上——铁钳立刻凉了,却还能稳稳钳住铁水。

  我心头一热。

  明璃的残魂本就虚浮,用魂火无异于抽丝,但她眼尾的红痣因用力而泛着微光,像颗血珠。

  我咬了咬牙,铁水倒在模子里,手却没停——另一只手摸出太素印,印面贴着模子边缘。

  系统提示在识海炸响:"检测到炼器阵纹,建议融合《玄体素针解》络脉图。"

  对了!

  人体十二正经对应天地十二灵脉,炼器阵纹不也讲究脉络贯通?

  我指尖在模子上快速点按,把《玄体素针解》里"手太阴肺经"的走行图刻进铁盂边缘。

  铁水遇冷凝结时,裂纹处的金精突然流动起来,顺着我刻的纹路爬满盂身,最后在盂底凝成朵小莲花。

  "时辰到。"谷老的旱烟袋敲在石墩上。

  我捧着铁盂转身,盂里不知何时盛了半盏晨露,水面纹丝不动——玄铁本就渗水,可这盂的金精脉络竟把水稳稳锁在里面。

  谷老凑过来,指甲在盂底的莲花纹上刮了刮:"络脉引气,魂火镇形,冰魄助燃..."他突然笑了,皱纹里全是褶子,"你这小娃,把医道、魂术、冰法全揉进炼器里了。"他拍了拍我肩膀,"成,我帮你进化太素印。"

  明霜扶着明璃冲过来,明璃残魂几乎要实体化,伸手碰了碰铁盂:"白哥哥好厉害。"她声音里带着颤,像只终于暖和过来的小鸟。

  我刚要谢谷老,后堂的窗户突然"砰"地炸成碎片。

  山风裹着腥气灌进来,我后颈的寒毛根根竖起——那是血煞之气,只有杀过百人以上的修士才会有。

  "墨白!"阴恻恻的笑声从窗外传来。

  我抬头,就见赵狂站在断墙上,玄色大氅被风掀起,露出腰间九柄淬毒短刃。

  他身后跟着七个黑衣人,每人手里都提着带倒刺的锁链——正是追杀我们半月的"锁魂七卫"。

  明霜的冰魄剑"嗡"地出鞘,冰雾瞬间裹住明璃。

  谷老的旱烟袋"咔"地断成两截,他盯着赵狂,瞳孔缩成针尖:"混沌境舍身境...你倒是看得起这小娃。"

  赵狂脚尖一点,从断墙跃到院中。

  他的影子罩住我时,我听见明璃残魂碎裂的轻响——她被这股威压震得不稳了。

  我把明璃往明霜身后推了推,太素印在掌心发烫,系统提示疯狂跳动:"检测到混沌境威胁,建议启动防御符文。"

  "交印,留命。"赵狂的短刃指向我咽喉,"否则..."他扫了眼明氏姐妹,"这两个小美人的魂,够我炼三炉阴魂丹。"

  明霜的冰雾凝成尖刺,可我按住她手腕。

  现在不是硬拼的时候——赵狂是混沌境,我们三个加起来都不够看。

  我摸了摸太素印,冲谷老使了个眼色:"前辈,能借个后手么?"

  谷老没说话,却突然挥袖。

  后堂的七口青铜炉同时炸开,蓝烟、赤焰、寒冰、金芒、黄雾裹成个光罩,把我们护在中间。

  赵狂的短刃砍在光罩上,溅起火星:"老东西,你敢护他?"

  "老子护的是能把医道融进炼器的天才。"谷老抄起块玄铁砸向赵狂,"小娃,带她们往后山跑!

  我拖他半刻钟!"

  明霜拽住我胳膊,明璃残魂凝成的手死死攥着我衣角。

  我回头看了眼谷老,他的道袍被赵狂的气劲撕成碎片,露出身上密密麻麻的炼器疤痕——原来他早把自己炼成本体法宝。

  "走!"我吼了声,拉着她们往院后跑。

  山风卷着血煞气灌进衣领,赵狂的笑声越来越近。

  明霜的冰魄剑在前方开道,明璃的魂火在我掌心发烫,太素印的混沌之气顺着经脉游走。

  后山的悬崖就在眼前,明霜的冰雾凝成冰梯,明璃的魂火照亮脚下的路。

  我回头,看见赵狂的短刃穿透谷老的光罩,谷老喷出口黑血,却还是冲我喊:"跳!

  下面有...有我埋的传送阵!"

  明璃突然挣开我的手,残魂裹着魂火扑向赵狂:"白哥哥快走!

  我...我帮你们拖延!"她的声音越来越弱,像根被风吹散的蓝烟。

  "璃儿!"我想追,却被明霜拽住。

  她冰雾凝成冰墙挡住赵狂,哭腔里带着冰碴:"白哥哥,你答应过要带我们证道飞升的!"

  悬崖下的雾突然翻涌,露出块刻满符文的青石板——是传送阵。

  我咬着牙抱起明璃,她残魂已经透明得快看不见了。

  明霜推着我跳下去,冰墙在身后碎裂的声音里,我听见赵狂的嘶吼:"墨白!

  你逃不出我的手心!"

  传送阵的光刺得人睁不开眼,我最后看见的,是谷老摇摇晃晃站起来,把最后一口青铜炉砸向赵狂。

  明霜的冰雾裹住我们,明璃的残魂在我怀里轻得像片云。

  传送阵的光熄灭时,我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和怀里太素印的嗡鸣——它在说,混沌钥匙的考验,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