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 汇合和对策-《重生元帅,从凡人开始复仇天子》

  青岚河下游的玄甲铁骑营地,正被一场风雪覆盖。雪粒被凛冽的北风卷成白色洪流,疯狂抽打在鹿角幡旗上,发出猎猎脆响。

  旗面的“玄甲”二字在昏暗天光中忽明忽暗,金线绣成的字迹已被岁月磨得有些斑驳,却依旧透着久经沙场的威严。

  营地外围的拒马桩早已冻成坚实的冰坨,半尺厚的冰壳包裹着黝黑的木材,桩尖凝结的冰棱闪着森森寒芒。

  “将军!是李校尉的旗号!”了望塔上的哨兵突然发出撕裂风雪的嘶吼,声音裹着冰碴滚下高塔,惊得塔下栖息的寒鸦扑棱棱飞起,翅膀带起的雪沫子溅在玄甲兵的铠甲上,发出细碎的噼啪声。

  哨兵一手死死攥着了望镜,另一手指向河对岸。

  秦苍正站在中军大帐前的雪地里,玄铁枪斜插在冻土中。听到喊声,他猛地抬头望向河对岸,风雪中隐约出现一串颠簸的黑影,最前方的战马高扬着残破的“羽林”帅旗。

  旗面的金线已被暗红的血污染成斑驳的色块,边缘被狂风撕出数道裂口,却依旧倔强地在风雪中挺立。

  “备马!”秦苍的声音沉如冰下暗流,玄铁枪被他猛地拔起,枪尖带起的冰碴在暮色中溅成碎星。

  三骑玄甲亲卫立刻牵来战马,他胯下的乌骓马打了个响鼻,喷出的白气在冷空气中凝成雾团,四蹄不安地刨着冻土,铁蹄踏碎冰壳的脆响惊飞了苇丛中栖息的寒鸦。

  他身后的亲卫队迅速列阵,玄铁甲胄碰撞的“哐当”声与马蹄声交织,如惊雷般卷向河对岸。

  青岚河的冰层早已被玄甲兵凿出密集的防滑冰槽,秦苍的战马踏着槽痕疾驰,铁蹄溅起的雪沫在身后拉出长长的白色尾迹。

  越靠近目标,李嵩的惨状便越发清晰:亮银甲左肩裂开尺许长的口子,渗血的伤口上凝结着黑紫色的冰晶——那是贺三刀腐水毒特有的痕迹;左臂无力地垂着,甲胄接缝处渗出的血渍已冻成暗红的冰壳,显然骨头已被震伤;他胯下的战马脖颈上插着半截断箭,血渍顺着马鬃滴落在冰面,凝成一串暗红的珠串,在风雪中微微颤动。

  “秦将军!”李嵩看到玄甲铁骑的身影,紧绷的脊背突然垮塌,他挣扎着想要翻身下马行礼,却被肩头的剧痛拽得一个趔趄,若非身旁的亲兵及时伸手扶住,险些从马背上摔落。

  他的嘴唇冻得发紫,说话时牙齿不住打颤,每吐出一个字都伴随着压抑的痛哼。

  秦苍翻身下马,快步上前伸手按住李嵩的肩膀,掌心的青蓝灵力如温水般缓缓注入。

  当指尖触到那黑紫色的毒痕时,他眉峰骤然拧紧:“是贺三刀的腐水毒?”指尖灵力陡然加重,青蓝色光芒顺着伤口蔓延,黑紫色冰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露出底下外翻的皮肉。

  “是……周仓和贺三刀设伏……弟兄们……”李嵩的声音哽咽,喉结艰难地滚动着,咽下涌上喉头的血沫。

  “羽林轻骑折损过半,赵昂他……为护我突围,用身体挡住了贺三刀的火龙……”说到“赵昂”二字,他猛地偏过头,不敢再看身后陆续抵达的残兵,眼眶在寒风中瞬间泛红。

  身后的残兵队列稀稀拉拉,原本三千骑的人马,现在能够回来的只剩下了不足三百人。不少士兵用粗糙的麻绳将自己绑在马背上,断肢的伤口草草裹着染血的麻布,在风雪中微微颤动。

  队列中最年轻的士兵不过十六岁,右腿以诡异的角度扭曲,冻裂的脸颊上挂着未干的泪痕,泪水与雪粒混在一起,在下巴上结成细小的冰珠,却依旧死死咬着牙不肯哼一声,稚嫩的脸上写满倔强。

  秦苍的掌心在李嵩伤口处持续注入灵力,直到黑紫色毒痕彻底消退才收回手:“先回营疗伤。”他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沉稳,指腹轻轻按在李嵩的脉搏上,感受到对方紊乱的灵力流动。

  “死了的弟兄不会白死,这笔账,我会亲自跟周仓、贺三刀算清楚。”

  玄甲亲卫立刻上前,小心翼翼地将李嵩扶上备用的战马,又分出小队搀扶受伤的羽林残兵。

  当秦苍带着众人返回营地时,暮色已将河岸染成墨蓝,营地的篝火如星点般次第亮起,映得玄甲兵巡逻的身影忽明忽暗,在雪地上投下晃动的剪影。

  中军大帐内暖意融融,青铜炭盆里的银丝炭烧得正旺,火星偶尔爆出盆沿,在青砖上烫出细碎的黑痕。

  鹤炉中燃着北境特有的艾草,苦涩的药香混着炭火的暖意弥漫在帐内,驱散了众人身上的寒气。

  李嵩裹着厚厚的狐裘,左臂被军医用夹板固定,肩头的伤口敷上了泛着青蓝灵光的“冰蚕膏”,药膏正缓缓压制着残余的毒素,让他紧绷的眉头渐渐舒展。

  军医蹲在一旁收拾药箱,动作轻缓地将沾血的布巾扔进铜盆,血水在热水中漾开淡淡的红。

  秦苍坐在对面的案几旁,指尖捻着一张泛黄的青岚河舆图,图上用朱砂标注的盐窖位置被他反复摩挲,指腹已将纸面蹭出毛边。

  “你详细说说当时的情况,周仓和贺三刀是如何设伏的?”他抬眼望向李嵩,目光锐利如鹰,仿佛要从对方的叙述中捕捉每一个细节。

  “他们是故意在盐窖附近演戏。”李嵩喝了口亲兵递来的热姜汤,暖意顺着喉咙滑下,却驱不散眼底的寒意。

  “刚开始确实打得凶狠,周仓的圣粮卫以及贺三刀的火雷营看起来确实是在那里激烈交锋。可现在回想起来,他们的杀招始终避开要害,更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丝后怕:“等我们的轻骑冲进盐窖范围,周仓突然用裂冰刀插入冰面,青蓝色灵力瞬间凝成锁链,把战马的四蹄死死冻在原地。紧接着贺三刀引爆了冰下的硫磺粉,青蓝色火舌顺着冰缝窜起,在我们阵中炸开一片火海。最可怕的是那些血蛭卵鞘……”

  说到血蛭,李嵩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眼前闪过士兵被虫群覆盖的惨状。

  “那些虫豸的金色环纹在灵力催动下亮得刺眼,吸盘专破金属灵力,弟兄们的亮银甲在它们面前跟纸糊的一样。若不是赵昂最后时刻爆体挡下火龙,我根本冲不出包围圈。”

  秦苍的指节重重叩击案几,青铜酒爵里的烈酒溅出几滴,在舆图上晕开深色的痕迹。“他们敢暂时联手,必是冲着紫霄城的资源来的。周仓要西陲粮道的控制权,贺三刀贪江北盐晶,本以为能让他们狗咬狗互相消耗,没想到竟被他们摆了一道。”

  他指尖划过舆图上的西粮仓标记,“我已派三千玄甲兵守住粮仓,但盐仓确实空了。贺三刀的‘红袖招’暗线动作很快,按影卫回报,他们多半把盐晶藏在青岚河下游的隐秘盐窖,那里地势险要,易守难攻。”

  “盐窖!”李嵩猛地坐直身体,牵动伤口疼得倒抽冷气,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

  “周仓故意让粮车往盐窖秘道挪动,就是为了引我们上钩!那盐窖附近一定有重兵把守,圣粮卫的灵链阵和火雷营的喷筒阵配合,简直是天罗地网。灵链阵能冻住战马,喷筒阵能封锁退路,再加上血蛭卵鞘,任谁进去都讨不到好。”

  秦苍点头,从案下取出一卷用玄铁环锁住的密报,封蜡上印着“影卫密呈”的印记。

  “影卫传回的消息证实了你的猜测,盐窖周围三里内有黄天贼的圣粮卫和红日贼的火雷营布防,兵力不下五千。更麻烦的是……”

  他的目光转向舆图边缘用朱砂圈出的锁灵溶洞标记:“毁掉血蛭母巢的神秘人至今没有踪迹,影卫说他在溶洞内疗伤,灵力波动极不稳定,目前还无法判断是敌是友。”

  李嵩的眉头拧成川字,下意识地摩挲着肩头的伤口:“此人能爆发出五品威能,若是被两贼拉拢,后果不堪设想。黄天贼的祭司擅长蛊惑人心,贺三刀又出手阔绰,难保不会动歪心思。我们要不要派兵搜索溶洞?”

  “未必。”秦苍的指尖在溶洞位置画了个圈,篝火的光影在他脸上明明灭灭。

  “影卫说他用的是青蓝灵力,还夹杂着魂火余烬,这与黄天贼的赭石灵力、红日贼的赤红灵力都不同。而且他毁掉母巢,等于断了刘墨的根基,按说与我们的目标一致。”他顿了顿,补充道。

  “不过防人之心不可无,已经让影卫加派人手监视,一旦发现异常立刻回报。现在不宜打草惊蛇,若是把他逼到两贼那边,反而得不偿失。”

  炭火盆里的炭块爆出一串火星,照亮了两人凝重的脸庞。帐外传来巡逻兵换岗的甲胄碰撞声,与风雪的呼啸形成奇特的共鸣。秦苍沉默片刻,突然在舆图上重重一点,青蓝灵力顺着指尖在图上划出三道弧线:“当务之急有三:其一,派精兵沿青岚河搜索,务必找到盐晶藏匿点,断了两贼的粮草根基;其二,让镇邪司加派影卫盯着锁灵溶洞,若那神秘人现身,先试探其立场,能拉拢最好,不能拉拢也绝不能让他倒向两贼;其三……”他的目光变得锐利如刀,指尖在黄天贼和红日贼的营地标记上重重一敲

  “给周仓和贺三刀送份‘大礼’。”

  李嵩眼中燃起光亮,挣扎着想要起身行礼,却被秦苍按住肩膀。“你伤重,先养好伤。”秦苍将一碗热腾腾的汤药推到他面前,药香中带着浓郁的当归气息。

  “搜索盐窖的事,我让赵武带玄甲锐士去办。你只需把两贼的布阵细节画出来,尤其是周仓的灵链阵节点和贺三刀的火雷营位置,这些情报比什么都重要。”

  李嵩接过药碗,暖意从指尖蔓延到心底,他望着秦苍坚毅的侧脸,突然问道:“将军打算如何应对两贼的联军?他们的灵链阵和火雷营配合确实棘手,硬攻怕是会损失惨重。”

  秦苍走到帐门口,撩开厚重的帐帘望向营地。风雪中的篝火如繁星点点,玄甲兵巡逻的身影在雪地上移动,甲胄反射的火光与星光交相辉映。“玄甲铁骑的‘火龙喷筒’能克制灵链阵,我已让铁匠营连夜改造喷筒,在火油里加了硫磺和硝石,燃烧时能产生高温气浪,足以融化冰链。至于火雷营……”他转身从兵器架上取下一张牛角弓,弓弦上还缠着未干的冰碴。

  “赵武擅长夜袭,让他带五百锐士趁夜摸到火雷营后方,用火箭点燃他们的火药库。没了火药,贺三刀的喷筒就是废铁。”

  帐内的炭火噼啪作响,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帐壁上,忽长忽短。李嵩低头开始绘制布防图,笔尖划过羊皮纸的“沙沙”声与帐外的风雪声交织成和谐的韵律。

  他的动作虽因伤痛有些迟缓,却异常专注,每一笔都凝聚着复仇的决心,将圣粮卫的阵型、火雷营的布置、灵链阵的节点一一标注清楚。

  秦苍则在一旁翻阅军报,指尖偶尔在舆图上标注要点,时不时与李嵩交流几句细节。当李嵩画出一处走向时,秦苍的目光骤然收紧:“这里地势低洼,若是引青岚河的水灌入……”

  李嵩立刻会意,眼中闪过一丝狠厉:“贺三刀的盐晶最怕受潮,只要淹了秘道,就算夺不回盐晶,也能让他血本无归!此计甚妙!”

  两人相视一笑,营帐内的沉重气氛顿时消散不少。秦苍拍了拍李嵩的肩膀:“好好养伤,等你痊愈,咱们一起去会会周仓和贺三刀。玄甲铁骑的帐下,还没让贼寇嚣张的道理。”

  李嵩用力点头,将药碗一饮而尽,苦涩的药味在口中蔓延,却让他精神一振。

  秦苍重新放下帐帘,将风雪隔绝在外。他望着舆图上密密麻麻的标记,指尖在锁灵溶洞的位置停留许久。

  那个神秘人究竟是谁?为何要毁掉血蛭母巢?又为何迟迟不肯现身?无数疑问在心头盘旋,秦苍却并不急躁。

  秦苍将盖毯轻轻盖在李嵩身上,转身走到案几旁,继续研究舆图。炭火盆里的银丝炭依旧燃烧,映得他鬓角的白发泛着银光,却掩不住那双眼睛里的锐利与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