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室久无人至，石门上落满了灰尘。
随着莱恩发力，石门缓缓往里打开，灰被抖落，弥漫开来。
门后的景象逐渐呈现眼前，黢黑一片，看不清环境如何，让人隐隐感到不安。
站在莱恩身后的四人神色各异。
里昂和克莱西有些犹豫，抱着对“完成任务”后的奖励的期待加入拯救计划，是不是过于鲁莽了。
敌人的信息未知。身份不明，人数不明，实力不明，这种前提下去救人，他们的行动被称为“送死”更贴切一些。
米莎下意识后退一步，眼神里的慌乱不断浓郁，尤其是门后黑暗彻底展示在眼前的那一秒，直接达到了顶峰。
她确实是人类常识里的天才，成绩优异到数次跳级进入名校深造，人情世故也丝毫不落后，老练的仿佛一个在职场历练已久的成年人。
但即使是成熟的成年人，在死亡的威胁面前也很难从容，何况她这个十岁出头的小姑娘。
或许是新奇劲蒙蔽了理智，她忽视了救人途中必然存在的生命危险，撺掇莱恩几人同意自己的想法，此时直面死亡，理智终于重新生效。
恐惧在心底悄然蔓延。
威诺的思绪和三人相同，考虑是否中断计划。不是胆怯，是依据线索分析自己一行人成功的可能性后，判断极大概率失败。
而最初持反对意见的莱恩，这会却丝毫不见踌躇，当先走进门，走了几步没听见跟来的脚步声，疑惑回头。
“你们怎么了？”
“来了。”威诺最先回过神，快步过去的同时打量着他。
莱恩手里的电筒朝着地面，几人面部笼罩着漆黑，威诺便没有收敛目光里的怪异。
这家伙……到底是不害怕在敌人手里，还是压根就忽略掉自己或许会死？
从往日相处的了解中推测，威诺觉得莱恩不是神经大条的性格，基本断定是前者。
答案得出，他却高兴不起来。
真有这样的蠢货吗？为了所谓的建校理念不惜生命？
五人并未明确商议过谁是团队里的首领，不过将近一年时间的磨合下来，威诺和莱恩的威信已经树立，遇见需要抉择的情况，三人潜意识会应和他们。
即使是讨厌威诺的米莎，也不否认这点。她很明白，威诺虽然浑身都是让自己讨厌的习惯，或者反感的行事作风，但这些只能说明他是个“坏人”，而非蠢货。
坏不等于蠢。
当两人先后走进门内，他们三也不再迟疑，抬脚跟上。
莱恩握着电筒扫射四周。廊道笔直，左右砖块垒砌的墙壁上没安装魔法灯，天花板也不见吊灯。
看清环境，他不再耽搁，领着四人往前，皮鞋底踩石板的清脆脚步回响不停。
很幸运，他们并未遭遇三头犬或者类似的魔物，唯有米莎略感遗憾，自己近距离接触魔物的愿望落空了。
走了约莫半小时，威诺皱起眉头：“奇怪，这么久一个拐弯都没有，杂物楼楼梯有这么长吗？”
莱恩倒是不觉得异常：“可能地下室面积比楼梯大。”
“也是。”
五人继续走着，十多分钟后终于遇见了转角，但麻烦也随同而来。
威诺看着面前的丁字路口，扭头问四人：“选择的时候到了，分队，还是随机挑一条路。”
莱恩低头沉思一会：“分队吧。”
“不太明智的决定。”威诺委婉表示反对。
在他看来，即便敌人只有一个己方也处于劣势，分开探索两个方向无疑进一步削弱了小队的实力。
莱恩摇摇头：“从一开始我就不认为靠我们能打败敌人。”
威诺想了想，恍然道：“所以你故意把地下室的大门敞开？”
“嗯。”
“我没意见了。”
五人开始分队。
经过商量后，莱恩和克莱西、里昂去左边的路口，里昂和米莎则去右边。
这个分配不是随意的。
五人学习魔法后，起初最强的是米莎，可她沉迷稀奇古怪的魔法界杂闻，长期泡在图书馆，而莱恩则是日复一日刻苦修习，两层因素叠加让他后来居上，魔法实力稳占五人中的首位。
排在第二位的是练习魔法同样辛勤的威诺，往后依次是米莎、克莱西、里昂。
第二搭配第三，第一带领第四五，有限条件下的完美分队。这样组队，两边的实力基本持平，不至于发生拖累队友的糟糕情况。
“我们的目标是救出路易莎夫人，但也不能轻视自己的性命，注意安全。”莱恩向两人交代了句，领着克莱西、里昂，往左边的长廊走去，电筒的光束在黑暗中渐远。
威诺目视一会，低头看向个头只到自己腰部的米莎：“我们也出发吧。”
米莎回了个嫌弃的眼神，先行抬脚。
威诺当然不会在意小姑娘的闹别扭，笑了笑跟在身后。
两人沿着长廊走着，不知过了多久，米莎撸起袖口看了眼泛着夜光的电子手表：“地下室究竟有多大？走了二十多分钟居然全部是直路。”
威诺驻足，电筒光在四周扫来扫去：“空间魔法之类的？”
“我不记得霍格沃茨有这种魔法。”
“校长不是施展过吗，在王国海……嗯？”
电筒光扫到某处时，穿过光束的尘埃的飘动轨迹有点不对劲。
威诺眯起眼。应该没看错，刚刚那些灰，像是被风吹乱了，所以……
他走向墙壁，曲起食指和中指，在砖块上敲敲打打。
米莎回过头：“有隔间？”
“我相信密封的走廊里面不可能有风。”
说完，威诺暂时撇开米莎，专注自己的敲打。
他用的力气很足，两根手指的骨节在墙壁上移动，不一会就传来刺痛。
“你是不是看错了？”等待的有些无聊，米莎问。
“不会的，我——”
“咔——”
当手指骨节敲到一块石砖时，这块砖不像前面毫无动静，缓缓往里退。
过程持续了大约三秒，它退到了极限，墙壁上的一片长方形区域泛起光亮，随后变得虚幻，慢慢消失。
威诺露出笑容，米莎走上前，往里探头探脑。
墙后面是大厅，一条石板路直通深处，路两边是水池，水底似乎置放了魔法晶石，散发的光线穿过池水，幽幽映射在墙壁和天花板。
“这是地方？”米莎不敢冒失进入，驻足门外问。
“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威诺不见惧色，关掉电筒走进。
尽管大厅水池底部有光源，但光亮黯淡，他只能隐约看清路面，路尽头的情况仍旧被昏暗遮蔽。
“我记得你很胆小。”跟过来的米莎好奇观察左右的池水。
威诺依然走着，头不回的问：“我什么时候给了你这种错觉。”
“无时无刻。”小丫头牙口伶俐。
“哈哈——”他笑了下，略过话题，沉默往前走。
米莎等不来回应，撇撇嘴也安静下来。
石板路不很长，两人走了一分多钟便接近了终点。借着周围的波光，威诺努力睁大眼。
那里是石板平台，一团黑影趴着，后面的墙上似乎雕刻了浮雕，因为视线幽暗，无法看清具体形状。
“需要手电筒吗？”米莎见他上半身竭力前倾，举起手里关掉的电筒。
“不，等会。”威诺摆手拒绝。
暂时不清楚附近情况，万一有敌人埋伏，轻率打亮电筒等同找死。
威诺继续看了会，又侧耳倾听，没发现有活人潜藏的迹象，于是壮着胆靠近。
然而刚走几步，他突然顿住脚。
在原地观望的米莎不禁紧张起来，双手攥紧电筒：“发……”
威诺的胳膊在身侧平举，随后手掌挥了挥。米莎瞬间领会暗意——别出声，后退。
之前说过，虽然米莎不太喜欢威诺的为人，但在重要决策上面会予以足够的信任。她一点不犹豫，也没开口追问原因，效仿着威诺的步伐，无声退着。
只是……它显然不打算饶恕两个闯进自己领地的，小家伙。
“吼——”
带着炫耀的嘶吼震响大厅，天花板上用锁链串起来的火盆从后往前燃起，光火驱散了黑暗，米莎也看见了造成威诺异常举动的源头。
石板平台上，一只三头猎犬操控着四肢撑起身体，捆绑在脖颈的项圈带动铁索，撞击的声响打破了寂静。
米莎的呼吸陡然停滞，颤抖的目光落在铁索连接项圈的那头，接着往另一头看去。
当看见尽头的锁环被一根铁钉牢牢钉在石板上，她骤然松口气，小手拍着胸脯：“吓……吓死我了。”
距离三头猎犬近几步的威诺也发现了铁钉，但额头的冷汗不见减少，反而更汹涌的冒出。
三头猎犬好似被惹怒的雄狮，四肢笔直绷紧，三只样貌复制般的脑袋在半空摇摆狂舞，脖颈上的项圈深深勒进皮肉。
随着他剧烈的挣扎，那根似乎无比牢固的铁钉逐渐松动，一点点往外拔出，露出并未被锈迹腐蚀的崭新的下半截。
“逃！”
威诺转身向米莎吼着，一边竭力迈动步伐，一边从袖口里拽出教鞭法杖，准备释放提升身体速度的魔法。
米莎不明白猎犬明明被紧锁着，他为什么如此恐慌，出于对队友的信任，果断往大门方向逃命。威诺的法杖也举了起来，嘴巴张开即将念出咒语。
只是三头猎犬更快。
“砰——”
铁钉连同四周的石块被拔起，三头猎犬仿佛为了庆祝自己脱困，仰天咆哮展示武力，跟着闪电般袭向落在后面的威诺。
米莎被崩飞的碎石子砸在脑袋上，本能扭头。
视野里，三头猎犬跃在空中，狰狞的大嘴张到极限，瞄准威诺的脑袋咬去。
魔物突袭掀起的劲风撞上后背，尖锐獠牙的形象在脑海浮现，不用回头查看，他明悟死神已然近在咫尺。
威诺不是第一次接近死亡。
幼年时期在贫民窟与野狗争抢水沟里的厨余垃圾，少年岁月在黑帮的统治下苟且偷生，成年后则是常年和凶残的敌人厮杀。
轻易就能夺走生命的子弹，无数次掠过耳畔，击穿肩膀或者胳膊，理论上他早已习惯，甚至足以豁达的面对。
然而当思维明确猎犬的尖牙即将刺穿皮肤，脑袋摇摆撕碎躯体，威诺依然不甘就此放弃生命，在求生本能的促使下转过身体，向魔物发起反击。
教鞭法杖高举，冲到口边的加速魔法咒语变换成攻击魔法。
“火球爆炸！”威诺高喝着。
很奇怪，决定生死的瞬间，大脑想的却不是眼前敌人，或许是死前的走马灯，他的思绪逐渐飘飞。
三头犬吞食我的身体至少得一分钟，这些时间足够米莎逃生了。
啧，希望它别太残暴，把我咬的彻底失去意识再吃，否则，额，应该会很痛。
话说回来，明明是莱恩和米莎信奉为建校理念牺牲生命之类，为什么践行的不是他们，而是我这个坚定反对的家伙？
真是……见鬼的世界！
炽烈的火球在面前虚空中凝聚起来，明亮火焰照耀在猎犬凶狠的脸上。
很快，那张展示着残忍的脸庞撞碎了火球。
好吧，我尽力了。
双方的距离无限拉近，已经不支持威诺继续做出努力了。三头犬嘴巴里的腥臭闯进鼻腔，他闭目等待死亡的临身。
“石刺射击！”米莎稚嫩的嗓音，有些出乎意料的在威诺耳边响起。
他不明白这会应该已经逃出大厅的米莎，为什么会在自己身后念出魔法咒语。下意识睁开眼，威诺看见一根大概是从斜后方射来的石刺，精准命中三头犬的一只脑袋上的眼球。
三头犬骤然遇袭，本能往侧面平移，躲避后续的数根石刺。
“别愣着！”米莎返身跑到威诺前面，绷紧小脸警告。
威诺并未回应的念诵咒语，只是低头，怔怔望着身前微微颤抖的瘦小背影。
几秒没听见动静，米莎着急催促：“快啊！趁这个好机会，我们也许能打——”
“跑啊白痴！”威诺终于清醒，看了眼落在水池里的三头犬，猛的把米莎夹在胳膊，往入口方向狂奔。
随着莱恩发力，石门缓缓往里打开，灰被抖落，弥漫开来。
门后的景象逐渐呈现眼前，黢黑一片，看不清环境如何，让人隐隐感到不安。
站在莱恩身后的四人神色各异。
里昂和克莱西有些犹豫，抱着对“完成任务”后的奖励的期待加入拯救计划，是不是过于鲁莽了。
敌人的信息未知。身份不明，人数不明，实力不明，这种前提下去救人，他们的行动被称为“送死”更贴切一些。
米莎下意识后退一步，眼神里的慌乱不断浓郁，尤其是门后黑暗彻底展示在眼前的那一秒，直接达到了顶峰。
她确实是人类常识里的天才，成绩优异到数次跳级进入名校深造，人情世故也丝毫不落后，老练的仿佛一个在职场历练已久的成年人。
但即使是成熟的成年人，在死亡的威胁面前也很难从容，何况她这个十岁出头的小姑娘。
或许是新奇劲蒙蔽了理智，她忽视了救人途中必然存在的生命危险，撺掇莱恩几人同意自己的想法，此时直面死亡，理智终于重新生效。
恐惧在心底悄然蔓延。
威诺的思绪和三人相同，考虑是否中断计划。不是胆怯，是依据线索分析自己一行人成功的可能性后，判断极大概率失败。
而最初持反对意见的莱恩，这会却丝毫不见踌躇，当先走进门，走了几步没听见跟来的脚步声，疑惑回头。
“你们怎么了？”
“来了。”威诺最先回过神，快步过去的同时打量着他。
莱恩手里的电筒朝着地面，几人面部笼罩着漆黑，威诺便没有收敛目光里的怪异。
这家伙……到底是不害怕在敌人手里，还是压根就忽略掉自己或许会死？
从往日相处的了解中推测，威诺觉得莱恩不是神经大条的性格，基本断定是前者。
答案得出，他却高兴不起来。
真有这样的蠢货吗？为了所谓的建校理念不惜生命？
五人并未明确商议过谁是团队里的首领，不过将近一年时间的磨合下来，威诺和莱恩的威信已经树立，遇见需要抉择的情况，三人潜意识会应和他们。
即使是讨厌威诺的米莎，也不否认这点。她很明白，威诺虽然浑身都是让自己讨厌的习惯，或者反感的行事作风，但这些只能说明他是个“坏人”，而非蠢货。
坏不等于蠢。
当两人先后走进门内，他们三也不再迟疑，抬脚跟上。
莱恩握着电筒扫射四周。廊道笔直，左右砖块垒砌的墙壁上没安装魔法灯，天花板也不见吊灯。
看清环境，他不再耽搁，领着四人往前，皮鞋底踩石板的清脆脚步回响不停。
很幸运，他们并未遭遇三头犬或者类似的魔物，唯有米莎略感遗憾，自己近距离接触魔物的愿望落空了。
走了约莫半小时，威诺皱起眉头：“奇怪，这么久一个拐弯都没有，杂物楼楼梯有这么长吗？”
莱恩倒是不觉得异常：“可能地下室面积比楼梯大。”
“也是。”
五人继续走着，十多分钟后终于遇见了转角，但麻烦也随同而来。
威诺看着面前的丁字路口，扭头问四人：“选择的时候到了，分队，还是随机挑一条路。”
莱恩低头沉思一会：“分队吧。”
“不太明智的决定。”威诺委婉表示反对。
在他看来，即便敌人只有一个己方也处于劣势，分开探索两个方向无疑进一步削弱了小队的实力。
莱恩摇摇头：“从一开始我就不认为靠我们能打败敌人。”
威诺想了想，恍然道：“所以你故意把地下室的大门敞开？”
“嗯。”
“我没意见了。”
五人开始分队。
经过商量后，莱恩和克莱西、里昂去左边的路口，里昂和米莎则去右边。
这个分配不是随意的。
五人学习魔法后，起初最强的是米莎，可她沉迷稀奇古怪的魔法界杂闻，长期泡在图书馆，而莱恩则是日复一日刻苦修习，两层因素叠加让他后来居上，魔法实力稳占五人中的首位。
排在第二位的是练习魔法同样辛勤的威诺，往后依次是米莎、克莱西、里昂。
第二搭配第三，第一带领第四五，有限条件下的完美分队。这样组队，两边的实力基本持平，不至于发生拖累队友的糟糕情况。
“我们的目标是救出路易莎夫人，但也不能轻视自己的性命，注意安全。”莱恩向两人交代了句，领着克莱西、里昂，往左边的长廊走去，电筒的光束在黑暗中渐远。
威诺目视一会，低头看向个头只到自己腰部的米莎：“我们也出发吧。”
米莎回了个嫌弃的眼神，先行抬脚。
威诺当然不会在意小姑娘的闹别扭，笑了笑跟在身后。
两人沿着长廊走着，不知过了多久，米莎撸起袖口看了眼泛着夜光的电子手表：“地下室究竟有多大？走了二十多分钟居然全部是直路。”
威诺驻足，电筒光在四周扫来扫去：“空间魔法之类的？”
“我不记得霍格沃茨有这种魔法。”
“校长不是施展过吗，在王国海……嗯？”
电筒光扫到某处时，穿过光束的尘埃的飘动轨迹有点不对劲。
威诺眯起眼。应该没看错，刚刚那些灰，像是被风吹乱了，所以……
他走向墙壁，曲起食指和中指，在砖块上敲敲打打。
米莎回过头：“有隔间？”
“我相信密封的走廊里面不可能有风。”
说完，威诺暂时撇开米莎，专注自己的敲打。
他用的力气很足，两根手指的骨节在墙壁上移动，不一会就传来刺痛。
“你是不是看错了？”等待的有些无聊，米莎问。
“不会的，我——”
“咔——”
当手指骨节敲到一块石砖时，这块砖不像前面毫无动静，缓缓往里退。
过程持续了大约三秒，它退到了极限，墙壁上的一片长方形区域泛起光亮，随后变得虚幻，慢慢消失。
威诺露出笑容，米莎走上前，往里探头探脑。
墙后面是大厅，一条石板路直通深处，路两边是水池，水底似乎置放了魔法晶石，散发的光线穿过池水，幽幽映射在墙壁和天花板。
“这是地方？”米莎不敢冒失进入，驻足门外问。
“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威诺不见惧色，关掉电筒走进。
尽管大厅水池底部有光源，但光亮黯淡，他只能隐约看清路面，路尽头的情况仍旧被昏暗遮蔽。
“我记得你很胆小。”跟过来的米莎好奇观察左右的池水。
威诺依然走着，头不回的问：“我什么时候给了你这种错觉。”
“无时无刻。”小丫头牙口伶俐。
“哈哈——”他笑了下，略过话题，沉默往前走。
米莎等不来回应，撇撇嘴也安静下来。
石板路不很长，两人走了一分多钟便接近了终点。借着周围的波光，威诺努力睁大眼。
那里是石板平台，一团黑影趴着，后面的墙上似乎雕刻了浮雕，因为视线幽暗，无法看清具体形状。
“需要手电筒吗？”米莎见他上半身竭力前倾，举起手里关掉的电筒。
“不，等会。”威诺摆手拒绝。
暂时不清楚附近情况，万一有敌人埋伏，轻率打亮电筒等同找死。
威诺继续看了会，又侧耳倾听，没发现有活人潜藏的迹象，于是壮着胆靠近。
然而刚走几步，他突然顿住脚。
在原地观望的米莎不禁紧张起来，双手攥紧电筒：“发……”
威诺的胳膊在身侧平举，随后手掌挥了挥。米莎瞬间领会暗意——别出声，后退。
之前说过，虽然米莎不太喜欢威诺的为人，但在重要决策上面会予以足够的信任。她一点不犹豫，也没开口追问原因，效仿着威诺的步伐，无声退着。
只是……它显然不打算饶恕两个闯进自己领地的，小家伙。
“吼——”
带着炫耀的嘶吼震响大厅，天花板上用锁链串起来的火盆从后往前燃起，光火驱散了黑暗，米莎也看见了造成威诺异常举动的源头。
石板平台上，一只三头猎犬操控着四肢撑起身体，捆绑在脖颈的项圈带动铁索，撞击的声响打破了寂静。
米莎的呼吸陡然停滞，颤抖的目光落在铁索连接项圈的那头，接着往另一头看去。
当看见尽头的锁环被一根铁钉牢牢钉在石板上，她骤然松口气，小手拍着胸脯：“吓……吓死我了。”
距离三头猎犬近几步的威诺也发现了铁钉，但额头的冷汗不见减少，反而更汹涌的冒出。
三头猎犬好似被惹怒的雄狮，四肢笔直绷紧，三只样貌复制般的脑袋在半空摇摆狂舞，脖颈上的项圈深深勒进皮肉。
随着他剧烈的挣扎，那根似乎无比牢固的铁钉逐渐松动，一点点往外拔出，露出并未被锈迹腐蚀的崭新的下半截。
“逃！”
威诺转身向米莎吼着，一边竭力迈动步伐，一边从袖口里拽出教鞭法杖，准备释放提升身体速度的魔法。
米莎不明白猎犬明明被紧锁着，他为什么如此恐慌，出于对队友的信任，果断往大门方向逃命。威诺的法杖也举了起来，嘴巴张开即将念出咒语。
只是三头猎犬更快。
“砰——”
铁钉连同四周的石块被拔起，三头猎犬仿佛为了庆祝自己脱困，仰天咆哮展示武力，跟着闪电般袭向落在后面的威诺。
米莎被崩飞的碎石子砸在脑袋上，本能扭头。
视野里，三头猎犬跃在空中，狰狞的大嘴张到极限，瞄准威诺的脑袋咬去。
魔物突袭掀起的劲风撞上后背，尖锐獠牙的形象在脑海浮现，不用回头查看，他明悟死神已然近在咫尺。
威诺不是第一次接近死亡。
幼年时期在贫民窟与野狗争抢水沟里的厨余垃圾，少年岁月在黑帮的统治下苟且偷生，成年后则是常年和凶残的敌人厮杀。
轻易就能夺走生命的子弹，无数次掠过耳畔，击穿肩膀或者胳膊，理论上他早已习惯，甚至足以豁达的面对。
然而当思维明确猎犬的尖牙即将刺穿皮肤，脑袋摇摆撕碎躯体，威诺依然不甘就此放弃生命，在求生本能的促使下转过身体，向魔物发起反击。
教鞭法杖高举，冲到口边的加速魔法咒语变换成攻击魔法。
“火球爆炸！”威诺高喝着。
很奇怪，决定生死的瞬间，大脑想的却不是眼前敌人，或许是死前的走马灯，他的思绪逐渐飘飞。
三头犬吞食我的身体至少得一分钟，这些时间足够米莎逃生了。
啧，希望它别太残暴，把我咬的彻底失去意识再吃，否则，额，应该会很痛。
话说回来，明明是莱恩和米莎信奉为建校理念牺牲生命之类，为什么践行的不是他们，而是我这个坚定反对的家伙？
真是……见鬼的世界！
炽烈的火球在面前虚空中凝聚起来，明亮火焰照耀在猎犬凶狠的脸上。
很快，那张展示着残忍的脸庞撞碎了火球。
好吧，我尽力了。
双方的距离无限拉近，已经不支持威诺继续做出努力了。三头犬嘴巴里的腥臭闯进鼻腔，他闭目等待死亡的临身。
“石刺射击！”米莎稚嫩的嗓音，有些出乎意料的在威诺耳边响起。
他不明白这会应该已经逃出大厅的米莎，为什么会在自己身后念出魔法咒语。下意识睁开眼，威诺看见一根大概是从斜后方射来的石刺，精准命中三头犬的一只脑袋上的眼球。
三头犬骤然遇袭，本能往侧面平移，躲避后续的数根石刺。
“别愣着！”米莎返身跑到威诺前面，绷紧小脸警告。
威诺并未回应的念诵咒语，只是低头，怔怔望着身前微微颤抖的瘦小背影。
几秒没听见动静，米莎着急催促：“快啊！趁这个好机会，我们也许能打——”
“跑啊白痴！”威诺终于清醒，看了眼落在水池里的三头犬，猛的把米莎夹在胳膊，往入口方向狂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