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大清早的,你和我扯什么犊子?-《我做手工的,你让我搓核弹?》

  另外一边,城市边缘的某栋老破小里。

  “哎哟,柱子,再夺一会儿嘛!”

  “你这才五分钟,越来越短咯,你是不是不行了哟?”

  略显凌乱的床铺上,一个面颊还带着欢愉后潮红的妇女,裹着薄被,声音带着慵懒,手指无意识地卷着被角。

  柱子正弯腰费力地提上工装裤,闻言动作顿了顿,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一边把领口有些松懈的旧T恤套在结实但略显黝黑的上身,一边闷声回应,带着点被质疑的不服气。

  “不行啥子不行,尽瞎说,今天是工程验收结算的大日子,我得早点过去钉在那儿盯着,辛苦了几个月,就指着今天呢。”

  “早点结回来,好给工友们一个交代,大家伙儿都勒紧裤腰带等着这钱开锅,娃娃的学费、家里的开销都指着呢。”

  他粗糙的大手抓起搭在吱呀作响的木椅背上的灰扑扑外套,拍了拍并不存在的灰尘,语气带上了一丝凝重。

  “另外,刚才项目部打电话来,口气急吼吼的,好像出状况了。”

  “出啥子状况了嘛?”

  妇女支起身子,薄被滑落,露出圆润的肩膀,脸上好奇道。

  柱子摇摇头,古铜色的脸上带着困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

  “电话里吵得很,没讲清,就听见嚷嚷说...那个大石雕,不见了。”

  “不见了?!”

  妇女眼睛瞬间瞪得溜圆,声音拔高了几分,“那么大个石头疙瘩,比咱家饭桌还大几十圈,又不是根绣花针,啷个就不见了?遭贼偷了嗦?哪个贼娃子恁个大力气?”

  “不晓得。”

  柱子下意识地抬起粗壮的手臂,目光落在小臂上。

  早上起来时他就发现了,不仅是手臂,两边脸颊和脖子上也冒出了一些奇怪的红点。

  这些痘很诡异,不痛不痒,摸上去平平的没有凸起,就像一层直接渗进皮肤里的红印子。

  颜色鲜红得异常,能透过这层红膜直接看到皮下的血肉纹理。

  他伸出布满老茧的手指用力搓了搓,触感还是自已粗糙的皮肤,但视觉上那层红却顽固地存在着,甚至有种怪异的透明感。

  这让他心里很不舒服,沉甸甸的。

  工地上灰尘大,化学品也多,啥稀奇古怪的病都有。

  他打定主意,等今天结了账,拿到钱,立马就去医院挂个号看看,可别是啥皮肤病传染给家里人了。

  “项目部那边听口气,像是被人连夜弄走了。”

  柱子压下心里的不安和身体异样带来的隐隐忧虑,把灰扑扑的外套往身上一披,遮住了手臂的红斑。

  “我得赶紧过去看看到底咋回事,耽搁不得,早饭你自已吃了。”

  说完,也不再耽搁,迈着心事重重的步伐,匆匆走出了昏暗卧室。

  老式防盗门发出嘎吱一声刺耳的摩擦声,重重关上。

  .......................................

  波士奇油漆专卖店,后间

  “开什么玩笑?!”

  小波僵在狭小的洗漱台前,嘴里还含着一口薄荷味的泡沫,牙刷悬在半空,眼睛瞪得如同铜铃,死死盯着自已沾着水珠的右手。

  就在刚才,他像往常一样,哈欠连天地对着水渍斑斑的镜子刷牙。

  当他无意识地转动牙刷,目光扫过自已捏着牙刷柄的拇指和食指时,整个人瞬间如遭雷击,彻底石化!

  此刻,

  他右手的拇指和食指,前端大概一厘米左右的皮肉.....凭空消失了!

  不是擦破皮流血那种,而是....干干净净、彻彻底底地不见了踪影!

  他能无比清晰地看到那截指头本该是皮肤覆盖的地方,现在直接裸露出底下鲜红湿润的,纹理分明的肌肉组织。

  细小的毛细血管密布其中,里面似乎还有血液在缓缓流动。

  甚至,在指腹的位置,能隐约看到一点点森白的指骨轮廓!

  咕嘟。

  艰难地咽下嘴里的泡沫混合物。

  巨大的荒谬感和恐惧感瞬间攫住了他。

  小波下意识地抬起完好的左手,用力捏了捏自已带着点婴儿肥的脸颊。

  触感温热真实,皮肉饱满。

  又不信邪地用那透明的拇指指尖去捻透明的食指指腹。

  指尖触碰传来的冰凉和清晰的摩擦感无比真实。

  能明确地感觉到自已的皮肤在相互接触!

  可是。

  为什么眼睛看到的是血红的肌肉和隐约的白骨?!

  这皮肉,难道.....难道隐形了?

  还是我的眼睛出毛病了?

  一个荒谬绝伦又令人头皮发麻的念头猛地撞进脑海。

  小波的心跳瞬间飙到了一百八,咚咚咚地擂着胸腔。

  匆匆吐掉嘴里的泡沫,胡乱捧起冷水泼在脸上,冰凉的水珠也压不住那股从心底升起的寒意。

  不行,必须马上去医院!

  他手忙脚乱地从皱巴巴的牛仔裤兜里掏出手机,给老板打电话请假,这店今天是开不了了。

  小波一边哆嗦着手指在通讯录里翻找老板的号码,一边心慌意乱地从店铺后间的小门快步走进前面光线稍好的卖场。

  清晨微凉的空气也没能让他冷静多少,他只想拉开店门透口气,也让自已混乱的脑子清醒一下。

  然而。

  就在手指哆嗦着推开老旧的插销锁,用力拉开那扇贴着褪色促销海报的玻璃店门时。

  眼角的余光,不经意间扫过墙角靠着的货架旁。

  那里常年斜倚着一根用来搅动大桶乳胶漆的实心螺纹钢棍子。

  他的目光,瞬间像被磁石吸住,再也挪不动了!

  木然地放下还没拨通的手机,小波像梦游一样,一步一步挪到货架旁。

  他踮起脚,伸长胳膊,有些费力地从货架顶层够到了那根半截螺纹钢棍。

  棍子入手冰凉沉重,带着铁锈和油漆混合的刺鼻气味。

  咯噔!

  就在他拿起棍子时,棍子似乎碰到了旁边金属货架竖梁的边缘,发出了一声清脆短促的金属碰撞声。

  这声音不大,却像一道惊雷在小波耳边炸开。

  他浑身剧烈一激灵,后背瞬间冒出一层冷汗。

  不对!绝对不对!

  这铁棍明明只有十厘米左右的小截,怎么可能凭空碰到半米开外的货架?!

  他不信邪,强忍着恐惧,小心翼翼地再次握着棍身,主动地朝着旁边冰凉的金属货架框架碰去。

  咯噔!

  又是一声实实在在的金属撞击声。

  货架甚至轻微地震动了一下!

  咕嘟。

  小波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感觉喉咙像是被砂纸狠狠磨过,又干又痛。

  他鬼使神差地伸出完好的左手,带着一种近乎自虐的探究欲,朝着棍子上方空无一物的区域摸去。

  指尖传来的触感,冰冷、坚硬、带着熟悉的螺旋纹路和粗糙的锈迹!

  他顺着那“看不见”的棍身向上摸索,指尖能清晰地勾勒出棍子完整的圆柱形轮廓和冰冷的金属质感。

  长度、粗细、甚至某个磕碰的小凹坑,都和他记忆里那根用了好几年的搅漆棍一模一样。

  可是....为什么眼睛只能看到十厘米?!

  那剩下的部分,在视觉上完全隐形了?!

  “大清早的,你和我扯什么犊子?”

  小波不死心,使劲揉了揉眼睛,甚至用力眨了眨,再凑近了,几乎把脸贴上去。

  可是。

  视线里,那根螺纹钢棍子,依旧只有他右手握着的那一小段是“可见”的的实体。

  往上延伸的部分,空空如也!

  仿佛被无形的刀整齐地切断了。

  叮....哐啷!

  巨大的认知冲击和心理恐惧让他再也握不住棍子。

  沉重的螺纹钢从他瞬间脱力的手中滑落,重重砸在水泥地面上,发出一连串刺耳嘈杂的噪音,在空旷的店里格外瘆人。

  小波猛地低头看向自已那透明的,露出血肉的指尖,一个更恐怖,更彻底的念头如同冰水兜头浇下,瞬间将他淹没。

  “完了完了....我还以为是指头自已出了问题...原来...原来是我的眼睛出问题了?!”

  “我看不到完整的东西了?!只能看到一部分?!”

  “妈的,这下真摊上大事了,早知道就不该连着熬几个通宵打排位了,眼睛真他娘的打坏了!”

  小波内心疯狂哀嚎,手忙脚乱地抓起柜台上的背包,胡乱把各种随身物品塞进去。

  接着充满抓起手机,打开了医院的预约挂号界面。

  “老天爷,菩萨,耶稣基督....谁都行,别搞我啊...”

  “我不会真瞎了吧?还是得了啥怪病?”

  他背上包,跌跌撞撞地冲出店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