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潜伏的方正清,父子夜话-《大乾:我,权臣反派,专打天命之子》

  皇帝那道看似“各打五十大板”的口谕,如同一阵凛冽的寒风,一夜之间吹遍了京城的每一个权贵府邸,也暂时吹熄了所有即将燃起的火焰。

  东林党人偃旗息鼓,将那些早已写好的弹劾奏本,重新锁回了柜底,不敢再提。永宁公主也收敛了所有的小动作,将叶凡彻底“雪藏”于府内,对外宣称其“旧伤复发,重病难返”,以此来平息风波。

  整个京城,在经历了一场短暂而剧烈的舆论风暴后,再次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死水般的平静。

  但所有身处局中的人都知道,这平静的水面之下,正有更汹涌的暗流在疯狂汇集。

  三日后,一个微不足道的消息,像一颗投入湖中的小石子,在京城的官场圈子里,荡起了一丝微不可查的涟漪。

  ——前都察院御史方正清,因在狱中“染上重疾,时日无多”,又恰逢“圣恩浩荡”,念其曾有苦劳,被特许出狱,送往城郊的一处皇家别院“静养”。

  这个消息,没有引起任何波澜。

  一个被牺牲掉的棋子,一个早已失去所有政治价值的废人,没有人会再在他身上,浪费一丝一毫的关注。在众人看来,这不过是皇家为了彰显仁德,所做的一点表面文章罢了。

  然而,就在方正清“出狱”的当晚。

  一辆毫不起眼的青布马车,趁着夜色,悄无声息地避开了所有眼线,秘密地驶入了都察院左都御史钱士林的府邸后门。

  书房内,烛火摇曳。

  钱士林屏退了所有下人,亲自为面前这个形容枯槁,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的“挚友”斟上一杯热茶。

  “方兄!你……你受苦了!”钱士林握着方正清那双枯瘦如柴的手,浑浊的老眼中,流下了真切的泪水,“是老夫无能啊!眼睁睁看着你被奸佞所害,却束手无策,让你蒙受此等不白之冤!老夫……有愧于你!”

  方正清的脸上,也立刻露出了“激动”与“感动”的神色,他反手握住钱士林,声音沙哑,却充满了力量。

  “钱兄!你这是说的哪里话!我方正清既然选择了走这条路,就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我从未怪过你!我知道,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大乾的朗朗乾坤,为了铲除国贼的大局!”

  他演得情真意切,那副刚正不阿、一心为公的模样,与昔日别无二致。

  钱士林闻言,心中的最后一丝愧疚,也烟消云散。

  他要的,就是方正清的这份“大局观”。

  他扶着方正清坐下,长叹一声:“方兄高义,老夫佩服。只是……如今这局势,对我们,是越来越不利了。”

  他开始诉苦,痛陈叶凡的“愚蠢”与“自毁长城”,痛斥公主的“短视”与“退缩”,将自己塑造成了一个孤军奋战、忧国忧民的孤独领袖。

  方正清只是静静地听着,时不时地点头附和,眼中流露出恰到好处的“同仇敌忾”。

  但在那低垂的眼帘之下,隐藏的,却是冰冷刺骨的嘲讽与仇恨。

  他看着眼前这个还在惺惺作态的“挚友”,心中早已将沈渊给他看的那份“真相”卷宗,过了千百遍。

  每一个细节,都像一把刀,在他的心上反复切割。

  终于,钱士林图穷匕见。

  “方兄,如今叶凡那竖子已成废棋,公主殿下那边也指望不上。我东林党想要扳倒沈苍,正是用人之际。你虽已无官身,但你在士林中的清望仍在,如同一杆不倒的大旗!老夫希望……你能重新回到我们身边,为我等出谋划策,共图大业!”

  这,才是他今夜冒险召见方正清的真正原因。

  他需要一个新的“道德牌坊”,一杆能重新聚拢人心的旗帜。

  方正清的眼中,闪过一丝计划得逞的、冰冷的寒光。

  但他脸上,却露出了“士为知己者死”的决绝与悲壮。

  他猛地站起身,对着钱士林,深深一揖。

  “钱兄!承蒙你看得起我这把老骨头!我方正清残躯一副,苟活于世,本已了无生趣。但只要能亲眼看到沈苍那国贼伏法,我……虽万死而不辞!”

  看着方正清那“忠心耿耿”、“大义凛然”的模样,钱士林满意地点了点头,心中大定。

  ……

  同一时刻,沈府。

  “病”了近半月之久的内阁首辅沈苍,终于“痊愈”了。

  他换下宽松的病服,重新穿上了那件绣着一品仙鹤,象征着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紫色蟒袍。整个人的气势,也从病榻上的萎靡,重新变回了那个执掌朝纲、渊渟岳峙的权臣。

  书房内,灯火通明。

  沈苍与沈渊,父子二人,相对而坐,正在对弈。

  棋盘上,黑白二子绞杀正酣,犬牙交错,已到了最关键的时刻。

  “方正清那步棋,走得不错。”沈苍捻起一枚白子,沉吟半晌,最终落在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位置,瞬间盘活了一片孤棋。他的声音平淡,听不出喜怒,“将一颗所有人都以为废了的棋子,重新盘活,变成安插在敌人心脏的利刃。这份心性,比单纯的打打杀杀,要高明得多。”

  “父亲谬赞了。”沈渊执黑子,从容应对,将白子的大龙再次困住,“不过是些上不得台面的小手段罢了。倒是父亲您这手‘抱病’,才是真正的以退为进,将朝堂上那些牛鬼蛇神,都引了出来,让他们一个个,都露出了自己的本来面目。”

  沈苍闻言,嘴角浮现出一丝冷笑,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杀机。

  “一群只会摇唇鼓舌,妄图借着所谓的‘民意’来投机钻营的腐儒罢了。若非陛下那道口谕,他们现在,坟头的草都该三尺高了!”

  他抬头看了一眼沈渊,话锋一转,目光变得深邃起来。

  “陛下这次敲打,看似公允,实则是在警告我们父子,不要做得太过火,乱了他修仙的清静。”

  “但这也说明,他老了,累了,对这朝堂,已经力不从心了。”

  “渊儿,接下来,你准备怎么走?”

  这是父亲在考校他。

  在皇帝的直接压力之下,他要如何破局。

  沈渊的手中,捏着一枚黑子,久久未落。

  他没有去看棋盘,而是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沈苍。

  “父亲,孩儿以为,叶凡也好,东林党也罢,都只是疥癣之疾,不足为虑。我沈家真正的威胁,从来都只有一个。”

  沈苍的瞳孔,猛然一缩。

  他几乎是立刻就明白了儿子的意思。

  作为在权力中心浸淫了一辈子的枭雄,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大乾王朝真正的“天”,在哪里。

  “你想做什么?”沈苍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一丝真正的凝重。

  这已经不是权谋,而是……禁忌。

  “不想做什么。”沈渊的脸上,露出了一个与他年龄不符的、深邃而危险的笑容。

  他将手中的那枚黑子,轻轻地,放在了棋盘的正中央——天元之位。

  这个位置,不属于任何一方,却又掌控着全局的走向与生死。

  “孩儿只是觉得,陛下既然如此渴求长生,甚至不惜荒废朝政。那我们做臣子的,食君之禄,理应为君分忧。”

  他的声音轻得如同梦呓,却让沈苍这样的枭雄,都感到了一丝从心底升起的寒意。

  “我听说,宫里的那位圣皇残魂,曾留下一部名为《九天真龙诀》的无上功法,有逆天改命之神效。”

  “孩儿不才,倒是从一本海外带回的孤本古籍中,看到了一些关于此等神功的‘注解’。据说,按照注解修行,可事半功倍,早日得证大道。”

  “孩儿想,如此神物,理应献于陛下,以报……君恩。”

  沈苍执棋的手,在半空中,停住了。

  他死死地盯着自己的儿子,眼中充满了震惊,以及一丝……连他自己都未察觉到的,名为兴奋的情绪。

  他瞬间明白了沈渊这个计划的全部!

  他要……“弑君”!

  不是用刀,不是用毒,甚至不是用阴谋。

  而是用皇帝自己最渴求的“长生”,来堂而皇之地,亲手为他,挖好一个足以埋葬整个大乾王朝的坟墓!

  “你……你……”沈苍看着自己这个儿子,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什么。

  他只觉得,自己养大的,根本不是一头猛虎。

  而是一条,想要将天都吞下去的……真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