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7章 前来探病-《从负债百万到最强锦衣卫》

  第二日,日上三竿。

  暑气尚浅,蝉声未起。

  李北玄这一觉睡得极沉。

  甚至连梦都没做一个。

  从回京以来,诸事纷扰,他的脑子几乎从未真正安静过。

  但昨夜却仿佛一下子将所有困顿、烦恼、盘算、提防都卸了下来,连梦里也是一片空白。

  直到窗外鸟雀扑棱棱飞起,阳光斜照进屋,他才翻了个身,慢悠悠睁开眼。

  躺在床榻上,盯着屋顶梁木发了会儿呆。

  半晌后,李北玄的大脑逐渐清醒过来。

  爬起来搓了搓脸,随后,李北玄忽然轻笑了一声。

  低喃了一句:“玄奘那和尚,倒是真能聊。”

  昨夜他与玄奘秉烛夜谈。

  聊佛门、聊权谋、聊乱世中的渡人之道。

  一直聊到亥时才离开弘法寺。

  那一夜,李北玄被玄奘聊的,竟真有几分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错觉。

  当然,他是不可能放下屠刀的。

  但心里那点压着的阴晦气,确实散了不少。

  于是一身轻松的李北玄起身,叫人伺候洗漱。

  随后换上一身素雅常服,正准备去院中晒晒太阳。

  然而就在这时,李敢却匆匆进来。

  皱着眉,脸上带着几分不解和疑惑。

  李北玄见状,顿时警觉:“敢叔儿,咋了?谁又出事了?”

  “不是出事。”

  李敢摇了摇头,随后低声回道:“是吐蕃人来了。”

  “哦?”李北玄眉头一挑,随口问,“哪个吐蕃人?是葛尔东赞,还是晋布?”

  李敢摇头:“都来了。”

  “都来了?”李北玄眨了眨眼,“来干嘛?追过来让我带他们逛窑子?”

  “不是不是。”李敢忍住笑,凑近半步,“他们说……听说您近日身子抱恙,特意来府上探望。”

  “……”

  李北玄愣了愣。

  他装病这事,传得是挺快的。

  但这帮吐蕃人还真当真了?

  “病重探望?”他挑眉,“他们还真关心我?”

  李敢点点头,有些纳闷道:“看样子是真关心,还带了礼呢。”

  听到这话,李北玄顿时眼前一亮。

  连忙问道:“带的什么?礼单子给我看看?”

  李敢闻言,顿时一脸无语的看了李北玄一眼。

  随后摇头道:“没有礼单子,不过我看过了,是几坛青稞酒,还有些……额,咱也不认得,估摸是他们那边的补品。”

  李北玄一听这话,顿时没了兴趣。

  刚想让李敢送客,但随后又听李敢道:“但还有几个封的严严实实的箱子,不知道里面装的什么。”

  装的什么?

  还能有什么?

  八成是银子金子珠宝啊!

  想到这里,李北玄的眼里再度亮了起来。

  除了对金银的痴迷之外,还带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激动。

  毕竟,李北玄虽然名义上也算是武朝命官。

  他是勋臣驸马,实打实的礼部员外郎、挂职鸿胪寺副卿,他还有定远伯的爵位。

  但李北玄却和其他的要员和勋贵之间,有一个很微妙的差异。

  他没有真正的组织化的人脉圈。

  什么叫人脉圈?

  比如大理寺、刑部、吏部那边的官员。

  彼此上下级间有交流,有请客送礼,有朝夕相处的交情。

  再比如勋贵子弟之间,喝酒打猎、家宴频繁,礼尚往来,互有馈赠。

  但李北玄却极少参与部门轮转,也几乎没有正常的衙门编制活动。

  他的所有工作,几乎都属于特别交办。

  动辄接触的就是机要、特使、边情。

  张口就是国策层面,闭口就是皇帝意志。

  而这种结构上的越级使用,虽说是皇帝对他的信任。

  但归根结底,也是一种破格使用。

  而这,也就导致了一个很尴尬的局面。

  李北玄不知不觉间,就成为了整个武朝官场中,最难被寻路子的一个人。

  没人知道他到底归哪管,没人清楚他到底掌什么事,更没人敢随便去巴结他。

  所以,这些年来,李北玄竟极少遇到行贿这种事。

  不是没人想给他送礼,而是没人敢、也没人知道该送什么、怎么送、往哪儿送。

  于是这些年来。

  在别的高官权贵身边,多少都会堆着几箱孝敬、几笔情义、几份年礼的时候,李北玄这边,却一向是冷清的。

  除了必要的礼貌性的节礼,和相熟几家之间的来往之外,几乎没有人往镇国公府和定远伯府上递帖子送银子。

  当然,李北玄不缺银子。

  赢世民现在铁了心要搞工业,钱大把大把的往蓝田砸。

  再加上李北玄自己也能开厂子挣,所以李北玄的日子过的很富裕,很滋润。

  但再滋润,也有一种东西,与金银无关,却又高于金银。

  那就是被人尊重、被人敬畏、被人投其所好的感受。

  而这一次,吐蕃人不请自来。

  带着慰问礼、带着探病名义,亲自登门拜访。

  虽然嘴上说是探病,但箱子封得紧紧的,显然不是寻常礼品。

  而这就意味着一件事。

  李北玄很可能第一次以武朝命官的身份,真正体验了一把被外邦行贿的现场!

  这虽然不能算开天辟地头一遭,但对他李北玄来说,也确实是前所未有的新鲜体验了。

  于是李北玄顿时改了口,冲李敢道:“那就请进来吧!”

  “人家好意来探病,咱们总不能将人家拒之门外,你说对不,敢叔儿?”

  李敢:“……”

  你分明就是想受贿吧?

  李敢看着一脸兴奋的李北玄,忍不住在心里吐槽了自家少爷几句。

  但李敢也知道李北玄自己有分寸,于是并没说什么,只是点点头,回去安排。

  李敢得令,立刻退下安排。

  不多时,镇国公府前堂帘幕高卷,吐蕃使团数人鱼贯而入。

  为首的,正是葛尔东赞与晋布。

  这两人打扮依旧是那一套吐蕃贵族样,毛边皮袍、羊角银饰、挂着长串绿松石的护胸牌。

  一见面便是笑,笑的爽朗,笑的诡异,笑的好像他们彼此双方是多年未见的老友,笑的李北玄心里发毛……

  不是……

  这么热情的吗?

  李北玄愣了片刻,随后立刻调整好表情。

  顿时也跟着不甘示弱的大笑起来,随后起身相迎,将二人迎进了正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