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7章 迟来的赎罪 (一)-《重案组:沉默的羔羊》

  这个时候,画面来到了另一边,时间悄然滑至下午四点多。阳光不再那般炽热,却依旧将大地镀上一层金黄。江峰乘坐的黑色计程车缓缓在距离凤城市的边界处停下,车轮扬起些许尘土,在斜阳下闪烁着细碎的光。

  江峰推开车门,走下车来,他身着一件深色风衣,衣领竖起,将半张脸隐在阴影之中。他迅速掏出手机,手指在屏幕上轻点,通过滴滴打车软件随机叫了一辆车。

  几分钟过后,一辆白色轿车缓缓驶来,稳稳停在江峰面前。车门打开,司机探出头来,目光在江峰身上稍作停留,礼貌地问道:“ 您好,是手机尾号8970吗?”

  “ 是我,走吧,去三水区的沈高镇柳舍村。谢谢,赶时间!” 江峰眼神淡淡地瞟了一下对方,声音低沉而简短,透着一丝不容拒绝的急切。司机微微点头,心领神会,旋即发动车子,朝着目的地疾驰而去。

  一路上,江峰紧盯着窗外不断后退的风景,神色凝重。路边的树木像是被时光抽离的残影,飞速掠过。他的脑海中思绪翻涌,宋麟的嘱托仿佛还在耳边回响,可前方等待他的究竟是什么,他也无法预知。而此时,在柳舍村,警方已经在悄然布下天罗地网,此时一场未知的交锋,正随着车子的前行,一步步逼近。

  车内气氛略显沉闷,只有车载广播里偶尔传出的音乐声,试图打破这份寂静。司机似乎察觉到江峰的沉默寡言,也没有多说话,只是专注地驾驶着车辆。车窗外,夕阳的余晖将天边染成一片橙红,恰似一场无声的盛大落幕,却又似乎在预示着即将到来的风暴。

  时间就这样静悄悄地流逝了过去,同一时间里的凤城三水区的兄弟单位这边却得到了最新的消息,三水区的兄弟单位的支队长,孙铎却在这时候在信息监控中心看监控的时候,发现了线索后,立马给李队打了一通电话:

  “ 小李,我是孙铎,凤城三水区的刑侦队长,根据你们所描述的人,我们有发现了,在距离凤城市界牌附近的一处村庄口,你们所说的那个叫江峰的,在这里下了车后,过了十几分钟,搭了一辆计程车往你们所说的沈高镇方向去了。”

  “ 好,谢谢了,老孙!改天小聚一下,等这一切都结束了再说!”李子昂 此时的语气略带沉重,说完后,过了几秒便挂断了电话;

  在李队和其他警员出发的前四个小时,江峰已悄然抵达沈高镇柳舍村。他身着朴素,神色间却难掩一丝紧张与凝重,在村子里徘徊着,目光急切地搜寻着什么。终于,他看到一位坐在村口大树下乘凉的老人,便快步走上前去。

  “ 你好,爷爷,请问柳艾青的家人是住在这里吗?您知道她家是几号吗?”江峰弯下腰,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温和而礼貌。

  “ 您找她们家是做啥的,您是谁啊?小伙子!”老人抬起头,目光中带着一丝警惕与疑惑,上下打量着江峰。

  江峰微微一愣,心中暗自思忖该如何作答。短暂的犹豫后,他决定还是坦诚相告一部分事实:“爷爷,我……我是来替人道歉的。多年前,柳艾青遭遇了不幸,我老板对这件事一直心怀愧疚,临终前希望我能来向她家人表达歉意。”

  老人听闻,脸上的警惕之色并未完全消退,反而叹了口气,眼中满是悲伤:“唉,艾青那孩子,多好的闺女啊,就这么没了。这么多年过去了,说这些又有啥用呢……她家就在村子东头,那棵老槐树旁边,门口有个小池塘的就是。”

  江峰心中一紧,连忙道谢:“谢谢爷爷,我知道这可能有些迟了,但我还是想完成老板的心愿。”说罢,他朝着老人所指的方向匆匆走去。

  一路上,江峰的心情愈发沉重。他深知自己和宋麟曾经的所作所为给柳家带来了巨大的伤痛,即便此刻带着忏悔而来,也难以弥补他们所犯下的罪孽。很快,他来到了柳家门前。那扇陈旧的木门半掩着,透过门缝,可以看到院内种着几株不知名的花草,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仿佛在诉说着这个家庭多年来的沧桑。

  江峰深吸一口气,缓缓推开了门。“有人吗?”他轻声喊道,声音在寂静的院子里回荡。不多时,屋内走出一位头发花白的妇人,她眼神中透着疑惑与警惕,看着江峰问道:“你是谁?来这里干什么?”

  江峰看着眼前这位饱经风霜的妇人,猜测她可能就是柳艾青的母亲,心中一阵刺痛。他低下头,带着深深的愧疚说道:“阿姨,我叫江峰,我是替人来向您道歉的……关于柳艾青的事。”

  妇人听闻“柳艾青”三个字,身体微微一颤,眼中瞬间涌起泪花:“艾青...!? 这么多年了,你们现在才来说道歉?当年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妇人的声音带着颤抖与悲愤,泪水顺着脸颊滑落。

  江峰无言以对,只是默默地低下头,准备承受这位母亲的愤怒与悲痛。而此时,村子外,李队和警员们正朝着这里疾驰而来,警笛声在远处隐约可闻,像一道急促的警钟,敲打着这片宁静村落的空气。

  而在这个时候,江峰却缓步地朝着靠近小池塘的那家老房子走去。这一路上,有人看向了江峰这个外来人,眼神里带着几分好奇与打量——村子不大,外来面孔本就少见,他这般行色匆匆又带着沉重气息的模样,难免引人侧目。有的人则只是瞥了一眼便收回目光,继续忙着手里的活计,或许是晾晒谷物,或许是打理菜园,生活的琐碎早已让他们习惯了不多过问旁人的事。

  江峰的脚步很轻,仿佛怕惊扰了这里的宁静,可每一步都像踩在无形的刀尖上。池塘里的水映着岸边的垂柳,风吹过,柳叶轻晃,荡起一圈圈细碎的涟漪,却荡不散他心头的阴霾。他攥紧了口袋里那封宋麟亲笔写的忏悔信,纸张的边缘被捏得有些发皱,就像他此刻纠结的心情。

  快到那座老房子时,他看到一位坐在门口择菜的老妇人,正是方才在院子里见到的那位。老妇人抬起头,再次看到他,眼中的悲痛未减,却多了一丝复杂的情绪,像是想问什么,又终究没开口,只是默默地低下头,手指机械地掐着菜梗。

  江峰在门前站定,深吸一口气,从口袋里掏出那封信,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你好,请问这里是柳女士,柳艾青的老家吗?”

  老妇人此时的双手猛地一顿,择菜的动作停了下来。她没有去接那封信,只是用布满皱纹的手抹了抹眼角,浑浊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没有落下。过了好一会儿,她抬起头,目光定定地看向了眼前的来人,沉默了半晌,这才用沙哑的声音问道:

  “ 请问您是……?”

  “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关于您女儿的事情。”江峰的声音低沉而克制,带着一种难以言说的沉重,“我替老先生向您们赔罪。这些年,他活在无尽的愧疚里,直到生命尽头,都没能放下。”

  老妇人的身体微微晃了晃,仿佛被这句话击中了尘封已久的伤痛。她缓缓站起身,虽然脊背已经佝偻,却依旧努力挺直了些,目光扫过江峰,又落在石阶上那封信上,嘴唇翕动着,像是有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口。

  “赔罪?”她重复着这两个字,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还有一丝历经岁月打磨后的麻木,“当年她才十八九岁啊……花一样的年纪,说没就没了。我们老两口还有孩子她奶奶守着这空荡荡的屋子,盼着能有个说法,盼了三十年……现在一句赔罪,就能让她活过来吗?”

  江峰垂下眼帘,不敢直视老妇人眼中的悲怆。他知道,任何语言在这样的伤痛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我知道,一切都无法挽回。但老先生说,这封信里,有他当年的全部实情,还有……他能做的最后一点补偿。”

  老妇人沉默了,风吹过院子里的老槐树,叶子沙沙作响,像是在替她无声地叹息。过了许久,她才缓缓走过去,捡起那封信,指尖触到粗糙的信纸时,微微一颤。她没有立刻拆开,只是将信紧紧攥在手里,仿佛握住了这三十年来的等待与煎熬。

  “你们这些人……害!”她顿了顿,声音里带着无尽的疲惫,“走吧你们。”

  江峰抬头看了看她,张了张嘴,却终究什么也没说。远处的警笛声已经近在咫尺,他知道,自己的使命已经完成。他对着老妇人深深鞠了一躬,然后转身,朝着村口的方向走去。阳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映在泥土路上,随着他的脚步,一点点消失在拐角处。

  而老妇人站在原地,望着那封信,泪水终于忍不住滑落,滴在信纸上,晕开了一小片墨迹。三十年的等待,终究以这样一种方式,迎来了迟到的回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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