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特大黑社会案(十三)-《刑侦档案:破案先锋》

  会议室里的光透过百叶窗洒在桌面上,像一道一道陈旧卷宗上划下的审判痕迹。

  宋南将那块斑驳的金属船牌推到程望面前,声音仿佛从喉咙深处刮出来:

  “‘海桐二号’从未出现在任何一份官方报表中,甚至连它的建造批号都是伪造的。它在秋港案里,是一艘‘影子船’。”

  程望低头看着那块牌子,编号已经被海风侵蚀得几乎看不清,只剩一个模糊的“HK-2”。

  “当年,我是驾驶员。”宋南抬头,“执行的是由上级直接口头命令,不许记录,不许回报,不许提及。”

  “口头命令?”程望皱眉,“谁给的?”

  宋南嘴角浮出一丝自嘲:“你真以为,当年秋港行动只是查走私那么简单?”

  “那三十多个‘人’——你指什么?”周景行插话。

  “失踪人口,或者更准确地说,被主动‘失踪’的人。”

  程望沉默半晌:“被谁失踪?”

  宋南看了他一眼,没有正面回答,而是继续道:

  “那天晚上,我们原计划押送一批走私毒品,但码头上突然改令,要清理一艘滞港货船,理由是‘涉外疫控处理’。我们几个老组员都觉得蹊跷,因为押运不应该由刑警小组负责,但没有人敢问。只有李宏川提出质疑……”

  “后来呢?”程望问。

  “他被调离行动组,理由是‘身体不适’。”宋南苦笑,“我们都知道他被架空了,但那时候谁都不敢说。”

  程望的指关节收紧。

  李宏川的档案中确实有那么一段突然“疗养”的记录,持续了三周,期间没有任何外勤任务,连局内签到都没出勤。

  “那船上的人……是从哪来的?”周景行低声问。

  宋南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缓缓从包中取出一本旧日记本,封皮早已翻卷,纸张泛黄,上面写着歪歪斜斜的一行字:

  “凡人皆罪。”

  程望接过翻开,第一页是整齐抄录的三十一个名字,有性别、有出生年份、有籍贯信息,但无一例外——全部是农村、工地、港口下层务工者,且均为“失踪人口”。

  他脸色瞬间沉了。

  这些人,曾在社会底层苟延残喘,后来无声无息地从世界消失,而当年的案件,却从未提及过哪怕一个人。

  “你是说,这些人是被……”周景行哽住。

  “不是被抓,是被‘处理’。”宋南冷冷地说,“他们是替罪羊,是货仓里的‘人体包裹’,是当年某些人交易的筹码。”

  “谁在处理?”程望逼视他,“谁指使的?”

  宋南沉默。

  “我查了这么久,不是要你讲故事。”程望缓缓道,“我要一个可以写进卷宗的真相。”

  宋南长叹一声,忽然转身,看向窗外港口灯火。

  “你查过沈文森吧。”

  程望目光一凛:“什么意思?”

  “那天夜里我开船,沈文森就在甲板上……他是唯一一个跟我一起,把那三十一个人推进海里的。”

  室内陷入死寂。

  “你在撒谎。”周景行失声,“沈文森那时候还在局里执勤……”

  “是的,按照档案,是在局里,但他那天晚上消失了三个小时,调班、签卡,都是刘副队代签的。”宋南面无表情,“他亲手捆人,亲手推进去,还拍了录像,留着‘保命’。”

  程望只觉得后背一阵发冷。

  “你凭什么说是他?他已经失踪了八年,尸体都没找到。”

  “他没死。”宋南斩钉截铁,“他藏起来了。他知道,船上的事如果曝光,他活不成。”

  “你知道他在哪?”程望问。

  宋南缓缓点头:“我找他多年,最近才终于确定他藏身在鲁湾村的一处废弃民宅里。”

  “你亲自见过?”

  “没有。但有人给我传了一张照片。”他从手机里翻出一张放大过的人影模糊图,画面里一个披着军大衣、留着半长发的男人低头走在田埂上,看不清五官,但体态神似沈文森。

  “我们现在就走。”程望收起照片,“你跟我们一起。”

  宋南点头,却沉声道:“程望,我跟你去,不是为了自证清白。”

  “那是为了什么?”

  他垂下头,缓缓吐出一口气:

  “我只是想把那三十一个人,还给这个世界一个说法。”

  凌晨四点,三辆警车无声驶出港市局,朝着东南方向开去。

  鲁湾村位于偏远山区,已被并村合并,原村址附近只剩数十户孤零破败的旧屋,连村路都不通公交。

  他们抵达村口时,天色才刚泛灰。

  “宋南带路。”程望下令。

  宋南指着一条泥路:“直走一公里,左转,再走五百米,有片芦苇地,那屋就在尽头。”

  三人全副武装,步枪、手铐、执法记录仪佩戴齐全。

  走过芦苇地时,周景行忽然抬手:“有人!”

  所有人蹲下,悄声贴近,只见前方破屋门前,一道人影正在用水盆洗脸。

  程望定睛一看。

  那是一张苍老、疲惫,却绝不陌生的面孔。

  沈文森。

  他还活着。

  喜欢刑侦档案:破案先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