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8章 她再没养过狗-《姑奶奶的军婚》

  大青狗忽然发出呜咽的声音,听得人心里难受。

  “大爷,这狗还有救,你把它交给我吧,我不要你医药费。”齐霁说。

  “姑娘,你是不是也想吃狗肉啊,我不都说了吗,你上俺家吃饭去!”老猎人笑得有几分勉强,眼睛看了一眼宋连长所在的那间木屋。

  大青狗眼睛里忽然流出眼泪来。

  老猎人走到青狗跟前,叹口气,摘了手套抹去青狗的眼泪,低声说,“好狗啊,下辈子你托生个人吧。”

  大青狗不再哼叫,只是直勾勾地看着老猎人,老猎人背过身,走到爬犁的另一头。

  齐霁知道,恐怕是宋连长惦记着吃狗肉,盯上了这条伤重的猎狗,这条救他于黑熊口下的猎狗。

  这个年代没人拿狗当回事,更没人养宠物狗,狗,是原来看家护院的,打猎的,狗这个词,是用来骂人的,狗奴才,狗仗人势,狗屎,狗崽子......很多人家的狗都不喂,要自己出去找食吃,再冷的天,也没人家把狗放到屋子里。

  前世,齐霁小时候就常跟邻居家的大黄狗玩,那狗很护家,有时候主人踢它一脚,它嗷嗷地叫,但依然还是很护家,护着家里的孩子,甚至连齐霁家的闲事也都管着。

  齐霁也很想养一条,但母亲不喜欢猫狗,坚决不许她养。

  结婚后,翰林给她买了个喜乐蒂回来养,其实,这个时候的齐霁,已经不想养狗了。

  十二岁那年的夏天,邻居从两家相邻的杖子边递过一盘肉来,母亲推辞了两句,还是道谢接了过来。

  齐霁看那肉是烀好撕成一条一条的,全是瘦肉,就问母亲,“这是啥肉啊?”

  母亲看她一眼,“这是鹿肉。你尝尝。”

  “哦。”齐霁没多想,拿起筷子就夹了一块肉,肉有点凉了,“一点都不膻啊!”

  “膻什么膻,那是狗肉。”父亲也来到厨房,“就是那条大黄狗的肉。”

  齐霁惊呆了,“为什么?不是说城市不让养,送乡下去养了吗?”

  “送什么乡下,是让他家一个当警察的亲戚给杀了,那警察有手枪,乓一枪打脑门就死了。”

  “啊!”齐霁受不了那个描述,她的眼泪大颗流下,“为什么?大黄给他们家看家,什么好吃的也没吃到,经常挨打受气,怎么连它的肉也要吃!”她大哭起来,“为什么?为什么你非要我吃它的肉!还要说是鹿肉!”

  齐霁一把推开母亲,跑出去,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哇的一声呕吐起来,连酸水都吐了出来。

  母亲似乎没想到她会反应这么大,追出去,看她脸色煞白,解释说,“这不是怕你不吃吗?”

  “你明知道我不会吃大黄,还非要我吃!”

  “小孩儿多吃点肉好......”

  齐霁恨死了父母,他们一个骗她吃大黄的肉,一个给她详细描述大黄的死法。并且,对于她为了邻居家的狗被杀死而痛哭,觉得万分不解,“不就是一条狗吗?”

  齐霁长大了一些,知道了代沟这个名词,知道人们对同一件事,会有天壤之别的认知,她不再痛恨父母对自己的做法,只觉的无奈。但从十二岁那年起,她已隐隐觉得养狗是件必会伤心的事,所以再不提养狗。

  所以当翰林抱回这条喜乐蒂的时候,她是拒绝的。

  韩林喜欢狗,但只喜欢名犬,对她喜欢土狗很是取笑了一阵,说中华田园犬是劣等狗,容易得狂犬病,最多就是当肉狗给人吃,养就养条血统好的洋犬,还有面子!

  齐霁让他把喜乐蒂送走,她不想养狗。

  “我养,还不行吗,你怎么一点爱心都没有!”翰林笑着把狗崽放到她怀里。

  小狗子嘤嘤地哼叫着,用它粉色的小舌头舔了舔齐霁的手背,她就被小家伙征服了,心甘情愿养了它,给它取名小喜。

  但是,只养了一个月,小喜就意外被邻居的车轧死了。

  齐霁一个女医生,邻居都赞她知性美的女医生,就那样跌坐在小区车道上,喊着小喜的名字嚎啕大哭,她不知道自己是在哭一个小生命的逝去,还是哭那条被枪毙的大黄,亦或是哭十二岁起就一直没化解掉的伤害......

  遛狗的翰林傻了,看着妻子,彻底傻了。

  她再没养过狗。

  可是现在,齐霁对老猎人说,“大爷,我不吃狗肉,你把这狗给我吧,我负责治好它,我带回家养着它,不用它打猎,就看家!”

  老猎人深深看着齐霁,“姑娘,人有人的命,狗有狗的命,大爷知道你是好人,可这狗,你就别管了。”

  齐霁从兜里掏出一把钱来,胡乱数了数,一把拍到老猎人手上,“大爷这是四十块钱,按猪肉八毛一斤算,你这狗有五十斤吧,五八四十就四十块钱了,这狗我买了!”

  说完她看了一眼围观的人,“哎王建国,帮帮忙,给我找块木板,我要带走这条狗!”

  “哎!”王建国二话不说,挤出去就找了个破门板过来,帮着齐霁将青狗小心抬上去,张建国见了也来帮忙,“哎哟,这狗可不只五十斤啊,孟繁西你赚了!哈哈哈!”

  齐霁没心思听他自以为是的幽默,指挥他们将青狗抬向米小冬住的那栋木屋。

  米小冬见了,飞快跑着去打开木屋门,“快快,放炉子边上,那块儿暖和!”

  高团长的司机闻声赶来,“哎哎哎,孟大夫你嘎哈啊这是?这狗已经不行了,杀吃肉得了!”

  “今天,这狗我救定了!”齐霁咬牙,“谁敢吃它的肉,我就把他的牙掰下来!”

  跟着后面进门的宋连长哼了一声,“你要掰谁的牙?”

  “谁吃我就掰谁!”齐霁拿过药箱,开始准备给大青狗接骨治伤。

  宋连长大怒,“你还有没有点组织纪律性!这是兵团战士的宿舍,不是你家的狗窝!赶紧给我把狗弄出去!”

  “呵,狗怎么了,这狗是为了救你,才被黑熊拍飞的!”齐霁一直不与宋连长正面冲突,一方面是她一贯的不与上级较劲的处事原则,一方面是不想给高团长添麻烦,小来小去的事情让上司占个上风,也是正常,可这次她不管了。“我劝宋连长还是别吃狗肉,狗肉大发,你身上有伤,吃了恐怕不好!”

  “装神弄鬼!”宋连长今天又听说这个孟繁西的叔叔已经从副师直接撸到了副团,不知是不是犯了什么原则上的大错,高团长但凡有点脑子,都不会冒着受牵连的危险,再多管孟家的事情了。

  不知为什么,他看着木屋炉子里熊熊燃烧的炉火,心里有说不出的不安,直觉地就想离开这间木屋,但临走还是放下狠话,“孟繁西你给我记住,你是个大夫,你来林业局是为了给伤员治病的,不是来给狗看病的!你要敢分不清工作主次,胆敢把狗带到医院去,你看我怎么处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