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青铜灯灭了?-《雾都诡画师》

  此刻的无食镇,天崩地裂!

  “吼——!”

  灯塔仿佛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胁!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如同巨大生物濒死前的咆哮!三道顶天立地的幽绿火柱疯狂暴涨!那由无数熔铸的食罪者挣扎雕塑构成的庞大塔基剧烈震动!塔身上伸出了一条条如同腐败荆棘、又似巨大腐烂触手般的幽绿光芒鞭索!每一道触手上都缀满了痛苦哀嚎的灵魂面孔虚影!它们疯狂地挥舞着、抽打着,试图阻挡那自地底深处贯穿而来的焚罪光柱!

  轰!轰!轰!!!

  金青混沌光柱与幽绿人脂光柱疯狂对撞!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响!只有一种物质层面最彻底的湮灭和灵魂层面最残酷的撕裂!

  幽绿的触手触碰到金青光柱的瞬间,如同遇上了九天骄阳的残雪!瞬间消融、气化!组成触手的那些哀嚎灵魂面孔在净世的烈焰中惨叫着化作缕缕青烟!塔基上熔铸的挣扎人像在这恐怖力量的碰撞冲击波下,发出不堪重负的悲鸣,表面崩裂出无数蛛网般的裂纹!幽绿的火焰如同被踩中了尾巴的毒蛇,疯狂地跳动、摇曳、黯淡!

  整个广场地面如同被无数道无形的巨斧劈砍,深不见底的裂痕四处蔓延!原本被灯塔无形威压震慑的镇民们,此刻如同被投入沸油锅的蚂蚁,发出更加绝望痛苦的哀嚎!它们感受到了维系这个扭曲规则平衡的核心……正在崩溃!

  天空中,那三道惨绿色的巨大“饿鬼道痕”如同被激怒的眼眸,猛地亮得刺目!绿光如同粘稠的实质般倾泻而下,试图修补无食镇的破损空间,加固那三座摇摇欲坠的人脂灯塔!

  但……迟了!

  金青混沌光柱之中,燃烧的青铜灯盏猛地一震!灯芯处融合了佛性与魔念的光焰骤然内敛!随即,一道比之前更纯粹、更古老、仿佛携带了整个无食镇无数年来积累的食罪业力与佛牌引渡愿力的……纯粹的、介于有无之间、无形无质却又能焚灭一切的“意志之光”,顺着光柱的轨迹,狠狠轰在了三座人脂灯塔的根基连接之处!

  咔嚓嚓嚓——!!!

  如同千载冰封的冰山被利刃划过!

  维系着灯塔存在、沟通着三道饿鬼道痕力量的核心枢纽……被这无形的焚罪意志生生斩断!

  轰隆——!!!

  仿佛失去了最后根基的巨人,三座巨大、顶天立地的扭曲灯塔,连同其下熔铸的无数痛苦哀嚎的食罪者塑像,在天空道痕绿光和地底焚罪光柱的双重撕扯下,发出震彻寰宇的哀鸣,整体……倾塌了!

  巨大的塔身如同崩塌的山峦砸落!幽绿的火焰失去了源头的供给,疯狂爆发、四溅!如同无数失控的鬼火流星!落地即燃,焚烧着地面一切有形无形之物——苔藓、建筑、那些惊恐逃窜的干枯镇民!

  整个无食镇瞬间化为火海炼狱!

  天空,那三道支撑着这个扭曲空间的惨绿道痕如同被扎破的皮球,剧烈地抖动、收缩、闪烁!无数细微的黑色空间裂痕如同蛛网般在巨大的道痕周围显现、蔓延!

  地面!林木生所处的地窖上方!

  咔——啦——轰——!!!

  伴随着无食镇空间结构的崩坏和灯塔的倒塌,地窖顶部的岩石穹顶再也无法承受压力,轰然塌陷!

  巨大的石块裹挟着燃烧的苔藓碎片和破碎的建筑残骸,如同灭世的洪流,朝着深坑下的林木生和他头顶悬浮的青铜灯盏狠狠砸落!

  乱石穿空!烈焰焚世!空间撕裂!

  在这末日般的景象中,悬浮于焚罪光柱源头的青铜灯盏骤然一亮!灯身上那些流转变幻的金色符文与黑色厉鬼图纹光芒大盛!金青交缠的光焰猛地一卷,将下方因灵魂损耗严重而濒临昏迷、身体上开始浮现无数细微漆黑裂纹(那是焚罪之火对他魂体的灼烧侵蚀)的林木生……轻柔却又不容抗拒地包裹、覆盖!

  如同为他披上了一层金青色的火焰战袍!

  随即,那灯盏下方由薪王食罪熔铸而成的蛇盘佛首灯座发出一声低沉的嗡鸣!

  灯座底部,那盘绕的巨蛇尾部猛地向上抽击!

  不是攻击!

  而是……指向!

  指向它盘绕的底座与这片被烈焰焚烧、空间裂缝蔓延的大地交接之处!

  嗡!!!

  空间如同水波般剧烈荡漾!

  在那蛇尾指向之地,在崩塌的岩石、燃烧的苔藓、混乱的空间裂隙之间……一道狭长的、边缘流淌着琉璃般彩光的……不规则通道口……被强行撕裂!洞开!

  通道深处,既非纯净黑暗,亦非无食镇景象。而是……一片急速流逝的、如同旋转万花筒般的……扭曲星光!隐约可见熟悉的、属于真实世界的树影摇曳!

  通道!通往外界真实世界的逃生通道!

  青铜灯盏毫不停留!金青焰光裹挟着半昏迷的林木生,化作一道长虹,径直投入了那琉璃彩光的通道入口!

  就在林木生身体即将完全没入通道的刹那——

  “孽障!留下!”

  一声充斥着无尽威严与极怒的暴喝,如同九天雷音,猛地在那正在崩塌、绿光暴怒收缩的天空中炸响!伴随着这道声音,一只完全由惨绿道痕光芒凝聚而成的、遮天蔽日的巨大鬼爪,撕裂沸腾的虚空,朝着那道流光狠狠抓下!

  鬼爪尚未落下,那灭绝一切的威压已然让整个正在崩塌的无食镇都为之一滞!琉璃通道剧烈扭曲,仿佛要被这隔空一击强行抹平!

  “哼!”一声极轻、却又仿佛蕴含了某种苍凉道韵的冷嗤,突兀地响起,并非在无食镇,更像是响彻于林木生的心海!

  是……那老僧?!又或者是……佛牌的残存意志?!

  与此同时,那护住林木生飞驰的金青光焰猛然爆发出最后的决绝力量!

  灯盏……那盏刚刚被点燃、重塑的青铜古灯……在金青光焰裹挟着林木生冲入通道的最后一刹,做出了一个出人意料的动作!

  它没有一同冲入!

  反而猛地一顿!

  灯身自行悬浮在了琉璃通道入口外侧!正好位于林木生上方!

  灯身上流转变幻的金色符文与黑色厉鬼图纹瞬间亮到了极致!仿佛点燃了所有本源!那青金色的光焰猛地向外膨胀,形成一个巨大的火焰莲华护罩!

  那从天而降抓下的惨绿巨爪,狠狠轰在了金青火焰莲华之上!

  轰隆——!!!

  无法想象的碰撞!没有声音,只有一片吞噬了色彩与声波的极致光芒爆发!那是空间崩塌湮灭的核心!

  火焰莲华剧烈闪烁、明灭不定!其下的琉璃通道入口剧烈震颤,彩光乱流喷涌!

  惨绿巨爪蕴含的毁灭性力量被莲华硬生生抵挡了大半!

  但仍有一丝穿透性的、更加阴损的绿芒,如同活物毒蛇,绕过了莲华守护的核心区域,寻隙钻入!

  目标——下方即将完全融入通道的林木生!那丝绿芒精准地捕捉到了林木生裸露在外、布满黑色裂纹的……右手!

  嗤!

  一丝如同烧红铁丝烙上皮肤的灼痛感从右手掌心传来!林木生在近乎彻底昏迷的边缘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

  但此刻,通道入口的力量已然催动!后方那盏燃烧了自己、正在抵挡巨爪、光芒急速黯淡的青铜灯盏猛地爆发出最后一股推力!

  唰——!

  金青流光彻底没入琉璃通道!入口如同水面波纹般骤然缩回、闭合!

  而那最后的一瞥……

  他模糊看到,悬停在崩塌虚空的青铜灯盏,灯身上布满了蛛网般的可怕裂纹,那金青交织的焚罪之火已然微弱如豆。

  它……似乎……微微……倾斜……

  灯口,仿佛对着他离开的方向……

  随即,灯盏本体在无尽的崩塌光芒和惨绿巨爪的最终合拢中……彻底被淹没、吞噬!

  轰隆——!!!

  整个通道彻底关闭!最后的画面被切断!

  (十五夜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