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3章 血溅城垣填破阙,尸堆壕堑阻胡兵-《玄桢记》

  卷首语

  《大吴史?纪事本末?德佑京师之围》载:“德佑中,瓦剌太师也先愤前番通敌未果,统兵五万,分三路寇京师:一路攻德胜门,一路围安定门,一路断京师粮道,困城七日,内外隔绝。时太保谢渊总领防务,京营卒三万守九门,百姓助战者万余;然户部尚书刘焕私扣边军粮饷,吏部侍郎张文暗通旧党,官官相护,致粮尽兵疲,城防数度濒危。渊力挽狂澜,斩佞臣、征私粮、励军民,终待援军至,解京师围。”

  《玄夜卫档?抗胡录》补:“也先围城第三日,粮道断绝,内城粮价暴涨,斗米千钱;第五日,安定门城防破损三丈,兵卒以血肉填之。玄夜卫北司指挥使秦飞侦得张文与瓦剌密信‘开正阳门献城’,渊遂擒文,斩其党羽七人。城破前夕,陈忠(户部侍郎)寻得官宦私藏粮万石,方解军饥。罪证存诏狱署东库第四十九柜,入《谢渊抗胡守城案勘卷》。”

  三路胡尘卷帝京,七朝围困断粮程。

  佞臣私扣军储粟,忠将躬亲守塞城。

  血溅城垣填破阙,尸堆壕堑阻胡兵。

  内外隔绝终未破,只因谢相沥忠诚。

  也先铁马犯京畿,九门烽火昼昏迷。

  粮绝民饥炊骨叹,城危兵困肉躯支。

  文通敌党藏奸计,焕扣军粮起祸基。

  七日死守终逢援,至今犹颂护京碑。

  京师外围的荒滩上,玄夜卫暗探李信(从八品)拖着断腿,踉跄着往回跑。左腿的伤口还在流血,浸透了裤腿,每走一步都钻心地疼 —— 他刚从瓦剌军营逃出来,怀里揣着一卷密信,是也先写给京师旧党的。天边的狼烟已经升起,胡骑的马蹄声仿佛还在耳边回响,他咬着牙,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把消息送回玄夜卫,让谢太保早做准备。

  终于,李信跌进了玄夜卫北司的大门,秦飞(从二品北司指挥使)见他来,立刻上前扶住:“李信,瓦剌动静如何?” 李信从怀里掏出密信,声音微弱:“也先…… 也先分三路来犯,五万兵…… 一路攻德胜门,一路围安定门,一路断粮道…… 这是他写给…… 写给京师旧党的信……” 话没说完,就昏了过去。

  秦飞立刻召来张启(从三品文勘房主事),将密信铺在案上。日光透过窗棂,落在密信上 —— 墨是瓦剌常用的狼毫墨(混了羊脂,遇水不化),字迹粗犷,是也先的手笔;信里写着 “三日後攻城,若有内应开正阳门,许以官爵”,末尾还画了个 “狼头” 标记,是瓦剌王庭的暗号。“秦指挥使,” 张启用银针挑开墨层,“这墨里有瓦剌独有的羊脂成分,信是真的!京师定有旧党与他勾结!”

  秦飞攥着密信,转身就走:“去兵部!谢太保还在等边卫的奏报,得让他知道,瓦剌已经快到了!”

  兵部衙署的正厅里,谢渊(正一品太保)正对着边地图沉思,案上摆着宣府卫、大同卫的奏报 —— 边军已与瓦剌接战,却因粮饷不足,节节败退。秦飞的脚步声撞进门来,递上密信:“太保,也先分三路来犯,还有旧党内应!”

  谢渊看完密信,脸色骤变,立刻召集内阁、六部重臣入宫。太和殿里,萧桓(德佑帝)看着密信,手气得发抖:“也先竟敢犯我京师!谢太保,你说该如何应对?”

  谢渊躬身:“陛下,臣请调京营三万卒守九门,玄夜卫侦缉内奸;户部速调边粮十万石,确保军食;工部赶造火器,加固城防!”

  可户部尚书刘焕(正二品)却出列反对:“太保,国库粮饷需核验,十万石粮不是小数,至少要三日才能调运 —— 若冒然调粮,出了差错,谁来负责?”

  吏部侍郎张文(正三品)立刻附和:“刘尚书所言极是!京营调兵需吏部核验军籍,若调错了人,恐误防务。不如先派使者与也先议和,再做打算?”

  谢渊怒视两人:“议和?也先狼子野心,议和只会让他得寸进尺!刘焕,你说粮饷需核验,可边军早已断粮,再拖下去,京师危在旦夕!张文,你说调兵需核验,难道你想等瓦剌攻城了,再慢慢核验?”

  李东阳(正一品内阁首辅)见气氛紧张,连忙打圆场:“陛下,谢太保所言是应急之策,刘尚书、张侍郎也是为了严谨。不如这样:京营卒由岳谦都督即刻调派,粮饷由陈忠侍郎(正三品)负责,三日内务必运到,玄夜卫加紧侦缉内奸,双管齐下,方为稳妥。”

  萧桓点头:“就按李阁老说的办!谢太保,京师防务就交给你了!” 谢渊躬身领命,走出太和殿时,余光瞥见刘焕与张文交换了个眼神 —— 他心里清楚,这两人定有猫腻,日后需多加提防。

  不过一日,瓦剌五万铁骑便如黑云压城,抵至京师外围。也先亲统中路两万骑直扑德胜门,胡骑马蹄踏在冻土上,震得城根下的砖缝都簌簌落土,旌旗上的狼头标记被日光映得狰狞,风卷旗面的哗啦声里,还混着胡兵的呼哨。从二品都督同知岳谦早已率五千京营卒列阵城头,城垛后架着工部赶造的五十门弗朗机炮,炮口黑沉沉对着胡骑;兵卒们握着长刀的手沁出冷汗,甲胄下的脊背却挺得笔直 —— 他们身后就是内城的炊烟,是妻小的哭声,退一步便是家破人亡

  “放箭!” 岳谦的吼声刚落,城楼上的箭雨便如蝗群般倾泻而下。瓦剌前队骑兵纷纷中箭落马,有的连人带马滚在地上,被后续骑兵踩成肉泥。可胡骑仍是潮水般往前冲,前排兵卒举着厚实的生牛皮盾,硬顶着箭雨往城墙下逼近,试图架起云梯。也先在阵后看得焦躁,抬手一挥,十架投石机立刻运转起来,磨盘大的巨石呼啸着砸向城头,“轰隆” 一声,东南角的城垛被砸塌半丈,三名京营卒来不及躲闪,被巨石碾成了肉泥,鲜血混着砖屑溅了岳谦一脸。

  “快补城防!” 岳谦抹了把脸上的血,嘶吼着下令。早候在城下的百姓们立刻扛着木板、石块往上冲,有白发老者背着半袋石灰,有妇孺抱着捆好的柴草,甚至还有十五六岁的少年攥着短刀,混在人群里往城头爬。德胜门乡勇教头周老汉的儿子周虎,裤腿还沾着泥,见一名胡兵已爬上城头,举刀就往京营卒肩上砍,他毫不犹豫地扑上去,短刀狠狠扎进胡兵的咽喉,可另一名胡兵的弯刀也同时落在他肩上,鲜血瞬间染红了他的粗布短褂。“虎子!” 周老汉冲过来抱住儿子,眼泪砸在周虎渗血的伤口上,“咱爷俩今日就是死,也得把胡骑挡在城外!”

  这一战从晨光熹微杀到暮色沉沉,城楼下的胡骑尸体堆了三尺高,京营卒也折损九百余人,重伤者还在城头呻吟。岳谦拄着长刀站在城垛边,左臂被石片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血浸透了甲胄的衬里。他望着远处也先军营亮起的篝火,手指攥得发白 —— 战报已递往兵部,可援军还杳无音讯,这只是第一日,往后的厮杀,只会更惨烈。

  瓦剌西路军终于切断了京师往通州的粮道,内城粮价一夜之间暴涨至斗米千钱。早间,谢渊(正一品太保)在兵部接到各城门战报:德胜门昨夜遭胡骑夜袭,折损卒一百二十人,城防又添三道裂痕;安定门被投石机砸中箭楼,两门火炮损毁;东直门发现瓦剌细作三人,已被玄夜卫斩杀。最让他心沉的是粮道战报 —— 通州卫派来的运粮队在八里桥遇伏,三千石粮被劫,押运卒战死两百余人,仅十余人逃回城。

  “太保,再无粮饷,兵卒们撑不住了!” 兵部侍郎杨武(正三品)捧着粮库账簿,声音发颤,“库里现存粮不足万石,够全军吃三日,百姓那边…… 已有饿殍街头了。” 谢渊猛地抬头,命陈忠(正三品户部侍郎)即刻去户部粮库查粮 —— 昨日刘焕(正二品户部尚书)还奏报 “粮库存粮十万石”,绝不可能如此窘迫。

  陈忠带着两名玄夜卫赶到户部粮库时,大门竟挂着三重锁,正九品小吏王福(刘焕亲信)叉着腰拦在门前:“陈侍郎,刘尚书有令,粮库需逐册核验,今日不办公!”“陛下有旨,查核军粮,延误者斩!” 陈忠一把推开王福,玄夜卫卒上前劈开锁,粮库大门 “吱呀” 打开的瞬间,陈忠只觉心头一凉 —— 空荡荡的粮仓里,只有角落堆着几袋发霉的谷子,哪有十万石粮的影子?

  “粮呢?” 陈忠揪着王福的衣领,指节因愤怒而发白。王福吓得腿软,瘫在地上哭喊道:“是…… 是刘尚书!他上月就把粮卖给了南城的官宦,李嵩大人买了五千石,张文大人买了三千石,还有…… 还有二十多位京官都买了,共得银两万两!他说…… 他说瓦剌早晚破城,留着粮也是给胡骑的!”

  陈忠攥着王福的供词,快步赶回兵部。谢渊看着供词,气得手发抖 —— 战报里兵卒们饿着肚子守城,有的甚至晕倒在城头,刘焕却在私卖军粮中饱私囊!他立刻点齐三百玄夜卫,直奔户部。此时的刘焕正在书房清点银子,见谢渊带着人闯进来,慌忙将银箱往桌下塞:“谢太保,你这是……”“刘焕!你私扣军粮,通官宦,误国误民!” 谢渊将粮库清单摔在他脸上,“德胜门兵卒今日只喝了稀粥,安定门百姓已在吃树皮,你却在这里数银子!”

  刘焕脸色惨白,仍想狡辩:“我是怕粮库被细作烧了,暂存官宦家中……”“暂存?” 谢渊冷笑,命玄夜卫将他押入诏狱,转头对陈忠道:“立刻去查买粮官宦,粮必须如数征回!今日日落前,若见不到粮,休怪我按通敌论处!” 陈忠领命而去,可他心里清楚,官宦们藏粮避祸,哪会轻易交出 —— 这内忧外患,比瓦剌的攻城更棘手。

  玄夜卫北司接到急报:京师与宣府卫、大同卫的通讯全断,派往边卫的三批驿卒,无一人返回。秦飞(从二品北司指挥使)在北司衙署铺开地图,指尖划过宣府卫的方向 —— 没有援军,京师就是孤城,撑不了七日。谢渊下了死令:选精锐暗探突围,务必联系上宣府卫副总兵李默(从三品)。

  十名玄夜卫暗探换上胡服,趁着黎明前的黑暗,从德胜门密道潜出。可刚到高粱河,就遭遇瓦剌伏兵五十余人 —— 细作早已泄露了突围路线。“杀出去!” 暗探队长张青(从七品)一箭射穿胡兵头领的咽喉,暗探们抽出短刀,与胡兵缠斗起来。箭用完了,就用刀劈;刀断了,就用拳头砸;有的暗探被胡兵按在地上,竟一口咬断对方的颈动脉。

  半个时辰后,张青拖着中箭的左臂,骑着唯一幸存的马,往宣府卫方向狂奔。身后,九名暗探的尸体已被胡兵挑在枪尖上 —— 战报他记在心里:十探出,一人生还,伏兵五十,斩杀二十余。他不敢停,左臂的箭伤还在流血,每颠簸一下都钻心地疼,可他知道,这匹马的背上,驮着京师数万军民的希望。

  两日后,张青终于跌进宣府卫军营,见到李默时,他只说了句 “京师被围,速援”,便昏了过去。李默立刻点齐五千边军,星夜驰援,可行至居庸关时,又遭瓦剌伏兵拦截 —— 也先早已料到援军会来,在此设了三千骑。边军虽奋勇厮杀,却因连日行军疲惫,伤亡近千,只能退守怀来 —— 这一战报,张青醒来后得知,急得当场呕血:“谢太保还在等…… 等我们的消息啊!”

  各城门战报愈发吃紧:德胜门城防又添五处破损,兵卒折损两百余人;安定门胡骑架起云梯三次,均被打退,卒伤亡一百五十人;西直门发现瓦剌细作传递的城防图,已被玄夜卫截获。更让谢渊揪心的是,内城开始流传 “瓦剌三日后破城” 的谣言,部分官宦已在收拾细软,百姓们涌上街头,哭着求官府放粮。

  此时,秦飞带着一份更凶险的战报赶来 —— 玄夜卫暗探在张文(正三品吏部侍郎)府中搜出也先密信!信是瓦剌狼毫墨所书,字迹与之前截获的密信一致,上面写着 “初六夜开正阳门,献城后封你为平章政事”,末尾还盖着瓦剌王庭的狼头印。“张文竟敢通敌献城!” 谢渊将密信拍在案上,怒火中烧 —— 战报里外城厮杀惨烈,内城却有高官勾结胡骑,这是要断京师的生路!

  玄夜卫卒突袭张文府时,他正与三名旧党成员围着地图密谋,桌上还摆着瓦剌送来的 “献城 reward”—— 白银五百两。见玄夜卫冲进来,张文吓得魂飞魄散,抓起烛台就想烧毁密信,秦飞一把夺过,将密信扔在他面前:“张侍郎,这信是也先写给你的吧?狼头印,瓦剌墨,你还想抵赖?”

  张文瘫在地上,涕泗横流:“是刘焕逼我的!他说瓦剌破城后会杀我全家,我才……”“刘焕已被押入诏狱,你以为攀咬他人就能活命?” 谢渊冷声道。次日午时,张文及其党羽七人被斩于西市,首级悬挂在正阳门示众。这一战报传遍内城,官宦们再不敢私藏粮、传谣言,人心稍稍安定 —— 谢渊用斩佞的手段,暂时压下了内患。

  也先集中中路、东路军共三万骑,猛攻安定门。辰时,五十架投石机同时发力,“轰隆” 一声巨响,安定门城墙被砸出一道三丈宽的缺口,胡骑如潮水般往里冲。岳谦(从二品都督同知)接到战报时,正在德胜门修补城防,他立刻率两千京营卒驰援,刚到安定门,就见胡兵已冲上城头。

  “填城!” 岳谦嘶吼着,拔出佩刀冲上去。京营卒们跟着他,有的举着盾牌挡住胡兵的刀,有的抱着石块往缺口填,有的甚至直接扑上去,用身体挡住胡骑的马蹄。周虎(十五岁,乡勇)肩上的伤还没好,见一名胡兵举刀要砍向岳谦,他猛地冲过去,短刀刺中胡兵的腰腹,可胡兵反手一刀,长刀从他胸膛穿过。“爹…… 守住京师……” 周虎望着赶来的周老汉,嘴角淌着血,缓缓倒在地上。

  周老汉抱着儿子的尸体,老泪纵横,他捡起周虎的短刀,嘶吼着冲向胡兵:“我跟你们拼了!” 短刀刺中一名胡兵的咽喉,可另一名胡兵的弯刀也从他背后劈下,老人的身体晃了晃,倒在儿子身边。城墙上的尸体越堆越高,有的兵卒断了胳膊,仍用单手挥刀;有的腹部中箭,捂着伤口继续厮杀。岳谦的右臂被砍伤,鲜血顺着刀柄往下流,他却死死盯着缺口 —— 战报已递往兵部,谢太保正调兵支援,只要守住这半个时辰,就能撑到援军。

  暮色降临时,安定门的缺口终于被堵住,可京营卒也折损近千,百姓参战者伤亡三百余人。岳谦靠在城垛上,望着城下的尸山血海,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绝不能让周虎父子白死,绝不能让京师破城。

  谢渊在兵部接到的战报几乎全是坏消息:各城门兵卒饿晕者已达两百余人,德胜门昨夜又折损卒八十人,瓦剌已开始在城外架设攻城塔。就在他焦头烂额时,陈忠终于送来好消息 —— 征粮得粮万石!

  原来,陈忠昨日找到吏部尚书李嵩(正二品)时,李嵩正闭门不出,府中囤着五千石粮。“李大人,” 陈忠站在李府门前,声音沙哑,“安定门昨日战死卒千余,周老汉父子殉城,兵卒们饿着肚子守城,您藏着粮,是要看着京师破城吗?” 李嵩望着陈忠递来的战报,上面 “卒饿晕五十人”“百姓易子而食” 的字眼刺得他眼疼 —— 他终是叹了口气,命人开仓献粮。有李嵩带头,其他官宦不敢再抗,一日之内,共征粮万石。

  粮车刚到德胜门,兵卒们就围了上来。陈忠亲自给兵卒们分粮,粗粝的麦饼递到兵卒手中时,有的卒子竟哭了 —— 他们已两日没正经吃饭,有的只喝了点稀粥。“吃饱了,把胡骑赶出去!” 一名卒子咬着麦饼,抹了把眼泪,重新握紧了长刀。战报传到谢渊手中时,他终于松了口气 —— 粮有了,士气回来了,接下来,就是突围找援军。

  秦飞(从二品北司指挥使)带着五百精锐玄夜卫与京营卒,从德胜门密道突围。这是谢渊的死命令:务必联系上李默的援军,今日清晨内外夹击。刚出密道,就与瓦剌伏兵三百人遭遇,“杀!” 秦飞左臂中箭,却仍挥刀砍向胡兵,精锐们跟着他,弩箭精准射向胡兵咽喉,京营卒的长刀劈开胡兵的盾牌,血溅在冻土上,瞬间凝成冰。

  半个时辰后,秦飞终于突破防线,见到了李默的边军 —— 五千边军已在常营布阵,李默正等着他的信号。“李总兵,谢太保令:辰时三刻,内外夹击!” 秦飞喘着气,箭伤的疼痛让他几乎站不稳。李默立刻下令:“吹号,进军!”

  辰时三刻,边军的号角声终于传到京师。谢渊站在德胜门城楼,望着远处边军如潮水般冲向瓦剌大营,立刻下令:“九门全开,冲!” 京营卒与百姓们呐喊着冲出城门,与边军形成夹击之势。瓦剌腹背受敌,顿时乱作一团,也先见大势已去,下令撤军。胡骑们纷纷上马,往北方逃去,京营卒在后追赶,斩杀胡兵三千余人,缴获马匹两千余匹,兵器无数。

  谢渊接到最终战报:七日围城,京师共折损卒七千三百余人,百姓伤亡两万余人,瓦剌伤亡一万五千余人,粮道已通,援军陆续入城。他站在德胜门城楼上,望着满地的尸体与废墟,百姓们的欢呼声就在耳边,可他心里没有半分快意 —— 若不是刘焕私粮、张文通敌,伤亡绝不会如此惨重。他转身对赶来的萧桓(德佑帝)道:“陛下,京师虽安,边患未除,需重整防务,严惩奸佞,方能保长久太平。” 萧桓望着城楼下的忠骨,眼眶泛红:“谢太保,都依你。”

  片尾

  瓦剌围城得解后,萧桓下旨:斩刘焕、张文等通敌奸佞,抄没其家产,充作军粮;追赠岳谦为 “镇国将军”,周虎、周老汉等战死百姓为 “忠民”,家属由户部按月发放抚恤金,入祀 “忠勇祠”;陈忠因查粮征粮有功,升户部尚书(正二品);秦飞因突围传信有功,升玄夜卫指挥使(从一品);谢渊总领抗胡之功,加 “太师” 衔(正一品),赏黄金百两、绸缎百匹。

  谢渊则奏请萧桓,改革户部粮饷制度:设 “粮饷督查司”(从四品),隶御史台,专司粮饷调度核验,防私扣;加强边卫通讯,设 “烽燧联动制”,确保军情及时传递;工部赶造火器,加固九门城防,防瓦剌再犯。萧桓准允,命李嵩、张毅(正二品工部尚书)牵头落实。

  京师百姓为纪念抗胡守城之功,自发于德胜门内立 “护京碑”,碑取青石,高两丈,额题 “忠勇安邦”,碑阳刻谢渊、岳谦、秦飞等忠良名氏,碑阴刻守城百姓名录,旁刻 “七日夜死守,万余人捐躯,京师乃安” 十二字。每至初一、十五,百姓皆来碑前祭拜,香火袅袅中,总能听见老人对孩童说:“当年瓦剌围城,谢太保带着咱们死守,才保住了京师 —— 要记住,无论敌人多强,只要咱们同心协力,就没有打不赢的仗。”

  卷尾

  《大吴史?列传第三十二?谢渊传》载:“德佑京师之围,渊死守七日,斩佞臣、征私粮、励军民,终待援军至,解京畿危。帝赞曰:‘渊之忠勇,胜似长城;京师之安,全赖此臣。’”

  《玄夜卫档?抗胡录》补:“围城案后,帝命将‘刘焕张文通敌案’与‘瓦剌攻城战报’编为《京师守御录》,颁行天下,诫‘边患之烈,在防外寇,更在防内奸;官官相护,乃亡国之根’。兵部推‘边卫联防制’于九边,宣府卫、大同卫皆增兵筑城,瓦剌自此数十年不敢南犯。德佑末,时人谓‘七日夜守城,百年无胡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