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0章 咸鱼效应与酱鸭脖经济学-《我只想安静地当具尸体》

  王导对着空荡荡的酱鸭脖摊位,表情活像被人抢了最后一片限量版显卡。

  他绕着摊位走了三圈,确认连装卤汁的桶都刷得锃亮后,终于接受了一个惨痛的事实:今天,乃至接下来好几天,他都与这口魂牵梦绕的咸香无缘了。

  “老板,真一点都没了?”他不死心地问。 卖酱鸭脖的大叔擦着汗,一脸无奈:“王导,真对不住,刚开摊没多久,就让人给包圆了。说是……家里办喜事?” 王导心里咯噔一下,一个不祥的预感浮上心头。他猛地扭头,望向老街尽头那家不起眼的茶馆。

  陆子昂正慢条斯理地给阿黄拌饭,饭里赫然混着几块酱香浓郁的鸭脖肉。阿黄吃得尾巴摇成螺旋桨,哈喇子滴答一地。 王导冲进茶馆时,看到的就是这副“人不如狗”的景象。他指着阿黄的饭盆,手指颤抖:“老陆!你!是不是你!” 陆子昂眼皮都没抬:“什么?” “酱鸭脖!是不是你买光的!” “哦,”陆子昂放下狗碗,拿起抹布擦手,“是啊。阿黄最近胃口不好,给它换换口味。”

  王导差点一口气没上来。给狗换口味用酱鸭脖?还是他王胖子视若性命的那家?这报复,太狠了!杀人诛心啊! “就因为我让你去线上见面会?”王导痛心疾首,“至于吗老陆!咱们多少年的交情!” 陆子昂终于正眼看他,眼神平静无波:“交情?你把我屏保照片放直播上的时候,想过交情?” 王导瞬间噎住,气势矮了半截,讪讪道:“那……那不是意外嘛……机器自己跳的……” 陆子昂没说话,继续擦他的桌子,擦得那叫一个仔细,仿佛在打磨一件艺术品。

  王导自知理亏,憋了半天,换上一副可怜巴巴的表情:“老陆,哥错了,真错了。你看……那鸭脖,匀我两根行不?就两根!我晚上有应酬,就指着这口提神呢!” 陆子昂把抹布往水盆里一扔,溅起几滴水花:“没了。喂狗了。” 王导:“……”他看着阿黄满足地舔着嘴角的酱汁,感觉自己的人生一片灰暗。

  这场由酱鸭脖引发的“血案”很快成了老街坊们茶余饭后的新谈资。卖鸭脖的大叔生意意外地更好了,不少人慕名而来,想尝尝这能让导演和“大师”反目成仇的美味。大叔乐得合不拢嘴,逢人便说陆老师是他家的“福星”。

  陆子昂对此毫无波澜。他最近迷上了听评书,茶馆那台老掉牙的收音机终于从阿婆的《茉莉花》频道解放出来,整天咿咿呀呀地讲着隋唐演义。他泡一壶浓茶,能坐在窗前听一下午,听到兴起时,手指还会在膝盖上跟着敲打节拍。

  宇文殇对此表示强烈抗议,声称评书严重影响了他代码的“摇滚内核”。张明宇倒是挺喜欢,顶书练功的时候还能跟着哼哼两句,就是节奏老错,走得歪歪扭扭,好几次差点把书掉进接雨的搪瓷盆里。

  平静的日子没过几天,又一个意想不到的“效应”出现了。

  起因是某个小成本网剧的导演,大概是实在被演员的演技逼得走投无路,又或许是听信了江湖传言,竟然真的派人送来一份剧本,不是请陆子昂出演,而是请他“看看”,给点“生活化”的建议。报酬不高,态度却十分诚恳,随剧本还附赠了一盒上好的白茶。

  陆子昂本来想直接扔角落和那箱受潮的书作伴,但那天下午评书正好播完,他闲着也是闲着,就随手翻了几页。剧本写得一般,典型的霸道总裁爱上我,但里面有个角色,是个嘴硬心软、爱占小便宜的房东阿姨,让他莫名想起了隔壁爱占小便宜但也经常给他塞咸菜的李阿婆。

  他拿起笔,在剧本边缘空白处,随手写了几句批注。比如,房东阿姨催租时,不应该只是叉腰吼,可以边嗑瓜子边絮叨,把房租和隔壁老王的秃顶、菜市场的猪肉涨价联系起来;比如,她偷偷给女主角塞剩菜时,眼神应该带着点“你别不识好歹”的心疼,而不是单纯的慈祥。

  写完他就把剧本丢到了一边,继续听他的下一回评书去了。

  没想到,半个月后,那个导演又派人来了,这次是千恩万谢,还带来了一个厚厚的红包。说按照陆子昂那几句批注调整后,那个房东阿姨的角色一下子活了,成了全剧最出彩的配角,观众好评如潮。导演坚信这是“陆氏心法”的威力,红包是“一点心意”,希望陆老师以后多多指教。

  陆子昂看着那厚度可观的红包,又看了看角落里接雨的盆,第一次对自己的“瞎扯淡”产生了一丝微妙的动摇。难道……这玩意儿真能换钱?

  他没动那个红包,让来人原样带了回去,只收下了对方第二次附赠的、更多品种的茶叶。

  但这事不知怎的又漏了出去。于是,“陆大师”除了表演指导,又多了个“剧本医生”的名头。虽然他自己坚决不承认,但陆续又有几个胆子大、预算紧的小剧组,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把剧本片段通过各种渠道塞到他茶馆里。

  陆子昂一律采取“随缘法”。心情好,碰巧又无聊,就翻两眼,随手划拉几句。心情不好,或者评书正讲到关键处,那就对不起了,剧本的命运就是垫桌脚或者引火(虽然他并不生火)。

  可偏偏,被他“临幸”过的剧本,哪怕只是被划拉了几笔,拍出来后效果都意外地不错。至少,那些角色更像活人了点。

  这下子,连宇文殇都开始用全新的眼光看他了:“老陆,你说你这运气……是不是当年退出娱乐圈的时候,不小心把‘点石成金’的被动技能落家里了?”

  陆子昂泡茶的手稳如泰山:“是福是祸还不知道呢。”

  他看着窗外,老街依旧,只是路过茶馆门口的人,眼神里似乎又多了点别的东西,不再是单纯的好奇或猎奇,而是掺杂了一丝难以言说的、类似于“求签问卦”的期盼。

  连卖酱鸭脖的大叔见了他,都笑得格外灿烂,非要再送他两根尝尝,说是感谢他带来的“流量”。

  陆子昂没要那两根鸭脖。 他只是在某天夜里,等众人都散了,茶馆里只剩下他和打呼噜的阿黄时,翻出了那个被塞在茶叶柜底层的红包。他捏了捏厚度,然后原封不动地把它塞进了一个旧饼干盒里,那盒子里还装着一些零碎杂物,包括那张印着火星文号码的纸条。

  他合上盒盖,发出轻微的咔哒声。 窗外,月色正好,温柔地洒在刚修补过、依旧有些歪斜的屋顶上。 燕子窝里寂静无声,大概都睡了。 他吹熄了柜台上的那盏小灯,黑暗笼罩下来,只有老街的路灯光晕,透过窗棂,在地上投下模糊的格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