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5章 颖水祭祀-《关于我魂穿汉末玩争霸这小事》

  “狗东西,这楚国的铁甲怎么这么多!”

  即便是张飞,即便是他再如何凶狠,面对装备精良的楚军源源不断地杀过来,他也会吃力,也会心情烦躁,也会疲惫。

  再厉害的人,杀了数百个身披铁甲的军士,都会累。

  除了张飞张苞父子这边,其余地方的季汉军队,不仅仅是累,更是危险。

  季汉军队的主力,普遍配有的武器,都是环首刀。

  但这些环首刀,不论是劈砍到重盾上,还是劈砍到楚军的重甲上,都很难造成有效的杀伤。

  只有不绝于耳的“锵锵”声,和一道道盔甲上痕迹。

  有些砍到盔甲坚固处的武器,甚至卷刃崩口。

  反观楚军重步兵军团,以盾牌和长枪组成小队作战,好似一台台缓慢行动的绞肉机,在战场上卷起一片血雨腥风。

  季汉军士的伤亡速度,远在楚军之上。

  层层叠叠的尸体,和残肢断臂,越发的让季汉军士胆寒。

  他们都会想一个问题,若是楚军主力,都装备了这样的重甲,这仗怎么打。

  不过他们也是想多了,楚军之中,也就只有霍峻所部的长林军主力,都是重甲厚盾。

  从根子上来说,这支部队最初便是士颂起兵时,交给邢道荣统领的那支铁甲军为基础,逐渐发展扩充起来的。

  别的部队中,这样的厚重铁甲,大多也是百人将级别的军官,才能穿戴。

  只是这次作为先锋军队,要打出士气,士颂才让徐晃和霍峻,带着各自麾下精锐部队,走在了大军的最前面。

  但不论怎么说,季汉军队,从伤亡人数,到军心士气,一场鏖战之后,都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也就在这个时候,徐晃和霍峻,带着徐晃所部侧戎军的精锐骑兵,也冲了进来,以松散的阵型队列,插入战场,对着季汉军队给与了最后的打击。

  就连徐晃,也提着斧头,杀入战阵之中,只是他很少出手。

  他的注意力,一直都在张飞那边,只等张飞的体力被消耗得差不多,他就会冲杀过去,击败张飞,赢得这场先锋之战的胜利。

  但这边,毕竟还有张飞在,以他为中心,周围季汉军队,依旧还有主心骨,依旧还能支撑片刻。

  “将军,左翼快被冲散了!”一个浑身浴血,头盔不知去向,脸上被划开一道口子,血污满面的传令兵,冲到了张飞不远处,扯着喉咙,喊了出来。

  “顶住,给老子顶住!”张飞愤怒地咆哮着,蛇矛将两个试图合围他的楚国轻骑,连人带盾,直接砸飞出去。

  张飞上了头,张苞却保持着冷静。

  这不过是一场双方先锋部队的遭遇战而已,又不是生死存亡的绝境,没有到那种决死不退的地步。

  “父亲,不能再硬冲了!”

  张苞的声音,在张飞耳边次响起,带着前所未有的急迫。

  他奋力挑开一支刺向张飞坐骑的长矛,策马贴近,急促地低吼:“这是楚军重甲精锐,需要用重型破甲武器对抗,我部刀枪破不开,处于劣势,伤亡太大!”

  “这不过是楚军的先锋试探,士颂的主力还在后面。父亲,这不是我们决死的时候。把情报告知陛下才是,后面只有诸位军师,商议对策,而不是我们在这里盲目死拼!”

  张苞的话,终是让张飞警醒。是的,现在还不是决死拼命的时候。

  他扭头看了看自己的儿子,心中略微宽慰,自己猛冲猛打了一辈子了,总以为遇到所谓问题,就用丈八蛇矛捅过去就好。

  结果事实证明,这样做的结果,就是撞一头南墙。

  若不是大哥请出了丞相,自己和大哥,如今还不知道沦落到什么地步。

  “好,你跟着丞相学了不少,俺信你。”

  只是他刚刚说完这话。

  “咻!”

  一支极其刁钻、阴狠的箭矢,破空而来。

  这箭矢,穿透了战场的喧嚣,而且还是从张飞父子的侧后方飞来。

  目标,并非张飞,而是直指他身边的张苞!

  张苞的全部注意力都在父亲和前方的楚兵身上,对这来自侧后的暗箭,完全没有防备。

  他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闪避动作。

  “噗!”

  一支力道强劲的狼牙重箭,狠狠扎进了张苞的左肩胛下方,箭镞瞬间穿透了不算厚重的肩甲,深深没入血肉之中。

  “呃啊!”

  张苞惨叫一声,身体猛地一僵,手中点钢枪几乎脱手,上半身立刻摇晃起来,眼见就要落马。

  “苞儿!”

  张飞目眦欲裂!

  那声嘶吼,不再是战场上的咆哮,而是混杂了无边的暴怒,与撕心裂肺的惊恐!

  对于张飞来说,这么优秀的儿子,可不能死在自己的面前,那他的心都要碎了。

  他猛地探出蒲扇般的大手,扶住了失去平衡的儿子。

  另一只手,将丈八蛇矛舞起,将趁机逼近的几名楚军逼退。

  目光则看向了冷箭射来的方向。

  那边,正是楚军左翼的轻骑兵统领,陇西将领侯选。

  侯选正冷笑着放下手中硬弓,脸上带着残忍的快意,我伤不到你张飞,但我能杀了你儿子!

  “暗箭伤人的鼠辈!俺必杀汝!”

  张飞狂怒的吼声,让侯选心头一颤,本能地放缓了驱赶季汉侧翼败兵的动作。

  “传令!”

  张飞咬着牙,下达了撤军的命令,现在这场面,他怎么不知道自己已经败了。

  虽然憋屈,但是他不能让儿子折在了这里。

  “让范疆,张达,护住我儿,向后交替掩护,撤!给老子撤过颖水!”

  他内心满是憋屈,每一个字,都好像是从牙缝里生生挤出来的一样。

  “撤!快撤!”

  范疆和张达声嘶力竭地吼叫着,他们似乎早就在等着张飞后撤的军令了。只是他们两人知道张飞的脾气,不敢轻易去触霉头罢了。

  只是谁都没有发觉,范疆的神情里面,居然带上了一丝轻蔑,更有几分仇怨。

  他永远记得,自己上次跟着张飞去劫季汉的军粮,在黄河峪,被季汉军队四面埋伏的时候,也是在撤退的道路上,自己的儿子,为了给自己挡箭而落马。

  当时张飞以主将之威,逼着自己放弃儿子,率军突围。

  可现在呢?

  张飞自己的儿子中箭了,也需要后撤突围了,居然就不用放弃,还要拼死护住。

  范疆很想要问问张飞,你知不知道,为了护住你那中箭受伤的儿子,这军队要平白无故多损失多少人?

  你儿子的命,是命。

  这些人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还有我儿子范建的命,不是命吗?

  为什么在你张飞眼里,不同的人,对待的标准就是不一样呢?

  如此双标,又怎能服众?

  但不论范疆心中,多么的不甘和气愤,他也只能带着军队,拼死向东突围,带着军队,如潮水般,退向颖水方向。

  “敌军已溃,正是衔尾追杀,一举破敌之时!”右侧,本来还没有打开局面的廖化,看到机会,立刻带身边的亲卫,开始追击。

  可惜,不知道是他运气太好,还是他运气太差。

  给全军断后,还想要在楚军轻骑兵中搜寻侯选的张飞,正好撞见了他。

  “张飞!”

  廖化先是一惊,立刻按住周围亲卫,想要拉开距离。

  但心中满腔愤恨,无处发泄的张飞看到眼前出现了一个楚军大将,他哪里还会客气,立刻暴喝一声,单人独骑也冲了过来。

  廖化无奈,只能带着队伍迎战。

  但和暴怒的张飞交手,显然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不到片刻,廖化身边的亲随,就被张飞砍杀大半,甚至不少人,是直接被张飞的蛮力打落,躺在地上吐血不止。

  廖化挨了一矛后,转头就跑。

  好在张飞要掩护全军,没有追击,只是随手甩掉了蛇矛上的血渍,冷哼一声,站在队伍的最后,缓缓离开。

  徐晃本来想要亲自出马,缠住张飞,但却被霍峻劝住。

  “将军,穷寇莫追,前面就是颖水了。”

  “还不知道,刘备诸葛亮,会不会在颖水这边,给我们下套。”

  霍峻的声音,冷静得如同在分析棋局。

  对于颖水,西楚诸将,尤其是士颂荆州嫡系而言,那是永远都忘不了的伤。

  徐晃也好,霍峻也好,就连刚刚被张飞教训了的廖化,当年都跟着士颂一起,受挫于颖水,狼狈败回荆州。

  “嗯,我军本就只是先锋,如今张飞既然现身,刘备大军,只怕就在颖水对岸。”

  “后面,就看大王和太尉大人,如何安排了。”

  徐晃接受了霍峻的劝说,并未强行追击,而是下达了收拢部队,打扫战场的军令,前面不少还想追击的楚军轻骑,就此回转。

  战场上,只剩下季汉伤兵绝望的哀嚎和垂死的呻吟。

  颖水这边,浑浊湍急的水流,带着土黄色的泡沫和细小的冰凌,奔涌向前。

  季汉军队借着一座简易的木桥,完成了撤退,张飞最后横枪立马,站在这木桥之上,一时间神情恍惚,仿佛在什么时空中,自己也在这样的场景中站立过一般。

  他慢慢走下木桥,猛地回头,望向西岸。

  远处,楚军的追兵早已经看不到了,但他总觉得隐约可见,更大规模的楚军,就在那边,就在向自己的方向涌动过来。

  那里,有一面楚王大纛。

  想到这里,他翻身下马,夺过士兵手中的火把,亲手点燃了这木桥。

  “把桥都给烧了,周边颖水上的桥,全部都烧了!”

  军令既下,在周围士兵的忙碌下,橘红色的火焰,瞬间冲天而起,带着浓烈的黑烟,顷刻间便将整座木桥吞噬。

  “哼,莽夫就是莽夫。”徐晃重重地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听斥候传来张飞烧桥的情报,他只觉得好笑。

  颖水又不是黄河长江,这样的河流,你即便是烧掉了桥梁又如何,以楚军的人力物力,要不了就多,就能在搭建起来。

  就在这场遭遇战之后的第二天,士颂率领楚国大军,也来到了颖水。

  看着眼前的川流不息的颖水,士颂感慨万千。

  当年自己也是率领“五十万”大军到此,面对的敌人,不是刘备,而是曹操。

  那一次,自己意气风发,满心以为,可以轻易拿下曹操,占据中原。

  可最终中了郭嘉的奇谋,饮恨而归。

  文臣谋士这边,以法正、张松、顾徽、廖立为首,损失惨重。

  武将那边,太史慈,文聘,徐盛,潘璋,张绣,蒋钦,苏飞等一大批人也都先后殉国。

  更别说,那些为了苟活,背叛他投降曹操的人。

  那一场惨败,何止是元气大伤,楚国基本就是到了灭亡边缘。

  即便是过去十四年了,士颂午夜梦回,每次想起那场惨败,心中就会涌起巨大的愧疚。

  若非赤壁一战,报仇雪恨,亲手斩了曹操,只怕将会成为自己永远的心病。

  “呼。”

  士颂深深吸了一口气,胸膛起伏,强行压下翻涌的心绪。

  缓缓转身,目光扫过身后肃立的周泰等人,扫过远处连绵的营寨,扫过那些在寒风中挺立,盔甲森然的楚国精锐。

  “我不会再犯同样的错了。”

  “这一次,我一定稳扎稳打!稍有不慎,宁可放弃机会,也要稳住。先求不败,而后求胜。”

  心中,他默默打定主意,面对刘备和诸葛亮的组合,他不会和对方弄任何“奇谋”,就要用最基础的办法:结硬寨,打呆仗,步步为营,和季汉拼国力,拼消耗。

  “传令!”

  “于颖水岸边,择高敞开阔处,设祭坛,备三牲六畜,香烛纸马!本王要亲祭十四年前,殁于颖水之殇的楚国忠魂!”

  命令迅速被传达,很快,在距离河岸不远的一处平地上,一座临时搭建的祭台矗立起来。

  士颂带着这次东征的文武,在祭台前,再一次举行了祭奠仪式。

  祭文,则由当年死里逃生,又辗转千里归来的马良,高声诵读。

  “呜呼!苍天不仁,颖水无情。”

  “楚王士颂,率楚国文武,谨以清酌庶羞,致祭于颖水之难中,殉国之大楚忠烈将士英灵。”

  “忠魂烈骨,永沉此水;丹心碧血,长染此土。。。”

  随着那些熟悉又遥远的名字,一个个被念起。

  太史慈的勇烈,文聘的沉稳,徐盛的机敏,潘璋的剽悍、

  法正的精算,张松的快意,顾徽的谨慎,还有廖立那令士颂厌烦的公鸭嗓子。

  还有那些中下层军官和文吏,昔日帐前听令,鲜活的面孔,此刻,都化为冰冷的牌位和记忆中惨烈的画面。

  士颂以下,不论是贾诩这边的的文臣,还是黄忠这边的武将,各个神色肃穆。

  他们和士颂一道,端起酒碗,给昔日的同袍,洒了一碗酒水。

  祭祀结束,香烛仍在燃烧。

  青烟袅袅,缠绕着那些冰冷的牌位。

  但这次祭祀之后,楚军这边的气氛,变得十分凝重,就连刚刚获得一场遭遇战胜利的徐晃等人,都丝毫没有喜悦。

  所有人,都憋足了劲,想要在颍水这里,用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献给这些从前的英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