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2章 黑心肝-《我怎么被疯批缠上了》

  水缸里的水草已经换了几茬,但那只粉色的小章鱼依旧对它们不屑一顾。

  只是偶尔会用恢复了一点力气的触手,嫌弃地将草叶拨到一边。

  它身上的伤口在清水和白布的包裹下,倒是缓慢地愈合着,只是速度慢得惊人。

  秦罗敷每日例行公事般走到水缸前,看着里面静默不动的小章鱼。

  见它还微微起伏着呼吸,转身又去琢磨她的符箓和真气。

  她最近一心扑在研究上,实在分不出更多精力去精心照料。

  她能提供的,也仅仅是一缸清水和几根随手拔来的草罢了。

  缸中的小章鱼,将秦罗敷这种近乎漠然的态度看得一清二楚。

  他虽重伤退化回近乎原初的软体形态,灵智也因魔气近乎崩溃而变得混沌模糊,但对基本的感知却异常敏锐。

  他记得是这个没有脸的女人一棍子把他推开,现在又每天用这种毫无温度的眼神打量他,喂他吃这种猪食都不如的东西。

  他可是魔域最尊贵最年轻的王公,何时受过这种屈辱?

  即便是一朝落难,也应该被这个凡人小心翼翼地供奉起来。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被随意丢在一个破水缸里,自生自灭。

  一种混合着虚弱、疼痛和极度不爽的讨厌情绪,在他简单的思维里滋生蔓延。

  每当秦罗敷靠近,他原本就猩红的眼睛会瞪得更圆些。

  几根没被包扎的细小触手会警惕地蜷缩起来,甚至忍不住想喷她一脸墨汁。

  可惜现在的他连这点力气都没有,只能沉在水底,用沉默来表达抗议和不满。

  秦罗敷对此毫无所觉,她正全神贯注于指尖那一缕越来越清晰的真气。

  这日,她尝试将微薄的真气灌注到刚画好的爆破符上。

  符纸微微亮起,旋即湮灭,效果很是微小,但秦罗敷却是眼睛一亮。

  成功了!

  虽然只能驱动最基础的低阶符箓,但这意味着那股对她真气的封锁正在松动。

  她难得心情雀跃,早早结束了修炼。

  秦罗敷走到水缸边,又下意识地扔了几根新拔的水草进去。

  殷遇看着那几根绿油油的东西漂到自己眼前,简直气不打一处来。

  这女人是故意的吗?

  他奋力地、用尽恢复的那点力气,伸出一根小触手,啪地一下,将水草狠狠打飞出水缸,溅起几朵小水花。

  “嗯?”

  秦罗敷终于注意到这不同寻常的动静。

  她诧异地看向缸里那只似乎在发脾气的小东西。

  “你不吃草?”

  小章鱼扭过被包扎得圆滚滚的身体,用后脑勺对着她。

  秦罗敷觉得有趣,蹲下身,用手指轻轻敲了敲缸壁。

  “那你想吃什么,小鱼小虾么,可我现在没空去给你捞。”

  殷遇一动不动,打定主意不理会这个没有脸的女人。

  秦罗敷见那小章鱼依旧用圆滚滚的背影对着自己,对她的问话充耳不闻,也觉得有些无趣。

  她摇了摇头,起身离开,只当是这小东西脾气古怪。

  日子便在这般古怪的僵持中又过去几日。

  秦罗敷发现,自那日小章鱼打飞水草后,它似乎连那点微弱的抗议都懒得做了。

  整日沉在缸底,像是彻底认命。

  但她偶尔半夜打坐醒来,恍惚间总是感觉到有一道冰冷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可当她看向水缸时,那里又只有一片沉静的黑暗。

  秦罗敷也并未深究。

  她自然不知,缸中那小魔头,心中的怨念正与日俱增。

  “无知凡人,待我恢复,定要你好看。”

  混沌的意识里翻腾着诸如此类的念头。

  他甚至在脑中勾勒了无数种惩治这个怠慢他的女人的方法。

  用触手把她倒吊在房梁上三天三夜,把她扔进最污秽的沼泽里泡着,或者让她也每天吃一百根这种难吃的水草。

  这日,姜悠雪难得提前回来,带回了一些城外的新鲜野果,分了些给秦罗敷。

  果子饱满鲜红,汁水甘甜,秦罗敷吃着果子,心情颇好。

  目光扫过水缸,心下微微一动。

  她捏着一颗最红最大的红果,走到缸边。

  秦罗敷将红果递到水面,“这个你吃不吃,应该比草好吃。”

  殷遇懒洋洋地掀起眼皮,只是淡淡瞥了一眼那刺眼的红果和那张没有五官的脸。

  他岂会为了一点甜头就向她折腰?

  他内心嗤笑,触手都懒得动一下。

  秦罗敷等了一会儿,见它没有反应,也不强求。

  “好吧,看来你只喜欢吃草。”

  她咬了一下果子,唇瓣被鲜艳的汁水浸染,看着格外的靡丽。

  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冲动。

  或许是那果子散发出的、或许是他受够了每日只能吃草的日子,亦或者是单纯想看这个总是平静无波的女人露出点别的表情。

  一根粉色的触手猛地从水中射出,精准地卷住秦罗敷的手腕上的野果。

  那颗鲜红的果子直直坠向水面。

  另一根触手早已等候在水下,精准地卷住下落的果子,瞬间将它拖入水底。

  水面只留下几圈细微的涟漪和一点淡淡的红色果汁痕迹。

  秦罗敷看着水缸,眼睛微眯。

  缸底那只小章鱼正用两根触手抱住那颗比它脑袋小不了多少倍的果子。

  它小口小口地啃食着,那双猩红的眼睛还时不时抬起来瞥她一眼。

  眼神里似乎带着一种近乎挑衅的光芒。

  秦罗敷倒是无所谓,“早说你想吃,我又不会不给你。”

  此后的日子,殷遇仿佛打开了某种开关,将讨人厌三字贯彻到底,总是变着法子地给秦罗敷添堵。

  秦罗敷画符时,他会故意用力拍打水面,溅起的水花弄湿她刚画好的符纸,让朱砂晕开一片。

  秦罗敷给它换药时,它会故意扭来扭去,把药粉抖得到处都是。

  甚至有一次还把一整瓶伤药都打翻在地。

  秦罗敷也不惯着他,五指收拢,直接提起一根触足,将他整个悬挂起来。

  殷遇被她戳得身子一晃,立刻挥舞着几根触手,去缠住她的手指。

  虽然没什么力气,但那黏糊糊湿漉漉的触感,以及吸盘微微吸吮的感觉,还是让秦罗敷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秦罗敷甩甩手,却没能甩开。

  而缠在她手指上的殷遇却恶狠狠的瞪着她。

  那双血红的眼睛总是给她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但是又想不到熟悉在哪里。

  秦罗敷一掌拍在小章鱼的头上,颇为用力,它立即晕头转向沉入水底。

  黑心肝的女人。

  等他恢复,绝对不会放过她!

  进入水底的那一刻,这是殷遇最后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