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9章 找找状态-《符文之地传奇人生》

  莎拉的视线投向他身后,透过正在升起的迷雾,看到一艘巨大船影渐渐浮现。

  月蟒号很像它从前的船长,老迈又蛮横。宽阔的甲板上,数十盏挂灯的微弱火光勾勒出一根根高大的桅杆。两根加固的主桅外层涂满了防水的填缝料,雕刻出的鳞片组成巨蟒的形状盘绕其上。木缝处,板结的盐盖在月光下泛着银光。虽然风帆都已收起,但莎拉知道那些白银帆布缝制的风帆必定造价不菲。亚赖在这艘船上是下了血本的。攻城锤一般的船艏雕像是一条毒牙毕露的蟒蛇,铸造的材料来自他的死对头们留下的加农炮。

  “胡母在下,我老是记不得它有多大……”

  “她就是个怪物。”雷文说着,他们的小艇进入了双桅帆船的冰冷阴影。

  “一鳞不拔的亚赖,怎么就掏钱造出了这玩意?”莎拉说,“那个杂种小气鬼,能花一枚铜鲱鱼对付的事就绝不会花一枚金海妖选点好货。我听说他一直欠着海债,一滴朗姆酒、一个铜板都不肯贡给下边的老爷们和夫人们。”

  “那我就更应该调转船头回岸上去,离这艘船远点,”雷文说,“如果这话有一丁点儿靠谱的话,那这艘船就已经毁定了。海债可不能欠,哪个够格的船长不知道。”

  “我在白港拿了贾猛·基洛的赏金以后,给大海献了一把海克斯卡宾枪。”

  “我记得,”雷文无奈地摇了摇头,“你答应过那把枪是要发给我的。”

  “制作的工艺很精湛。虽然比不上福琼的大崩子,但也不赖。”

  “你还在说我的痛处。太残忍了。”

  “想当女帝,就要先残忍,才会懂仁慈。”莎拉用逗弄的语气说,雷文把船渐渐靠上泊位,与其他几条小船连在一起,停在船舷侧面的爬网下方。月蟒号的巨大船身像一座黑崖,顶端的灯火之间不断有黑色的人影来回走动。

  “她这么大一艘船,现在可是浮得高啊。”雷文说着,努嘴示意船身上斑驳的墨绿色吃水线,随后把小艇连到一根空的绳结上。

  “她的货仓要清空了,大部分船员也都会坐在岸边喝个不省人事。也不知道亚赖给他们留了什么糟烂的劣酒。”莎拉说。

  “算他们走运了。”雷文把船桨从架上卸下来,收到船舷边固定好。“你可真想好了?”

  莎拉站起来抓住爬网,仰头望上去。

  “其实还有点拿不准,”她说,“但要是面前摆着进退两条路时,曾经有个强悍的女人告诉我,永远都要前进,所以咱们上。”

  左一把右一把,莎拉和雷文攀上了月蟒号的甲板。

  迎接他们的是一对冷脸的双胞胎,穿着皮裤和鱼鳞衬衫。她们就守在船舷边,一见面就收走了莎拉的双枪和雷文的旗鱼嘴匕首。两名悍妇都长着健硕的肌肉,一脸怒意,没有酒气,显然她们更希望自己身在岸上参加悼念亚赖的朗姆酒局,而不是作为留守的船员,迎接一群船长,看着他们心怀鬼胎、逢场作戏。

  双胞胎之一头戴着迅捷蟹头骨做的头盔,身上的护甲也同样用蟹壳拼接而成。另一人则在脸上纹了许多瞪大的眼睛——这人端详着着名枪械师的作品,露出了笑容。莎拉看到她牙床上镶着一口锋鳞的下颌骨。

  莎拉随着她们来到前甲板,记下了被收缴的武器存放的位置。在三个箱子之中,右侧有炮弹印的。

  箱子前面的乌黑炮架上安放着一门巨大的青铜火炮。被熏黑的炮口现在被蜡封死,船帆裹好的亚赖船长应该就在里面,腌在朗姆酒、食醋和樟脑中,准备踏上沉海的旅程。

  “这么漂亮的美人儿扔下去,真是可惜了。”莎拉说,“我说的是加农炮。”

  “是,”雷文应和道,“我还没见过比这更好的三十磅炮。不过这是传统,传统可不能乱来,对吧?”

  “对……”莎拉说着,将目光转移到大炮旁边,一个肩膀宽厚的人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要是坏了传统,就得指望胡母帮我们了。”

  他裹着一袭长袍,上面布满七彩的鳞片,鱼头形状的罩帽边缘排列着剃刀般的尖牙。他提着一把章鱼触须纹饰的钩刃砍刀,莎拉立刻意识到他是什么人。

  “船长出滨能请到唤蛇者,真是少有的荣幸啊。”她说。

  “金海妖能办到的事总是很漂亮,你说呢?”雷文应道。

  在锯齿的罩帽下,这位唤蛇者祭司戴着一副镂空的珊瑚口罩,而眼睛和额头前则戴着一只干鱿鱼,上面粗鲁地豁着两个眼洞。祭司正审视着集合在此的船长们。

  宽阔的甲板上挤满了比尔吉沃特的各路强盗,各个盛装出席:长风衣、亮皮靴、高礼帽……还有古朴的盔甲——万一不小心落水,就能直接把穿戴者拖下海底。莎拉看到了许许多多金银制作的徽章和奖牌、芭茹鱼钩的项链、还有拜祭海底老爷夫人们的护身符。

  有些船长她认识——一般是交过手和拼过酒的,还有一些只是听说过。

  当然了,这里每个人都认识她。

  火红的头发、白皙的皮肤,还有自信的气质,莎拉·厄运无论在任何地方都很难不被关注。不过在这条船上,她就是一团剧毒荆棘之中的野玫瑰。

  “好一场大会,嗯?”雷文说。

  “没什么比死亡更让人团结。”莎拉说。

  雷文点点头说,“现在我知道一个胖子骑浪士被一群饥饿的长牙鲨围起来是什么感觉了。”

  莎拉摇摇头,“你说反了,老哥。我才是这里的长牙鲨。”

  雷文没有回话,因为莎拉已经大步走向船的中线,又折了回来。她根据甲板的动向调整着自己的步伐。就像每把手枪都有自己的性格一样,每一艘船也都有自己一套迎风攀浪的习惯。她每走一步,都在体会着这艘船下锚以后的滚动和摇摆,让饱经风雨的甲板木通过她脚下吱嘎的呻吟讲述自己的秘密。

  “能过浅滩的滚水船,”她说,“没想到做成了这么宽的船体。”

  “我喜欢宽厚的类型。”雷文说着,下意识地拉开了两脚的间距。

  “有所耳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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