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4章 兵力不足-《一王二后,称霸天下,从皇子做起》

  林仁肇的分析清晰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自信。

  他月余来在此地经营,对地形了如指掌。

  帐内一时寂静。

  皇甫继勋等人被驳得哑口无言,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榻上的李弘冀剧烈地咳嗽了几声,牵动伤口,疼得他额头渗出冷汗。

  他强忍着痛楚,眼中交织着恐惧与不甘。皇甫继勋的畏缩让他恼怒,但林仁肇的剖析更让他心惊,放弃庐州,就等于放弃了整个江淮,放弃了半壁江山!

  他李弘冀,难道真要成为仓皇南逃、困守孤城的亡国之君?

  不!绝不!

  “林……林将军所言……咳咳……甚是!”

  李弘冀挣扎着撑起身体,声音虚弱却带着一丝狠厉。

  “林将军有何计策?”李弘冀问道。

  “敌军兵锋强横,我等无需主动出击,只需在此对峙, 我有信心守住营盘,后方粮道补给,一应俱全,将他们托住。”林仁肇说着。

  林仁肇用兵谨慎,稳扎稳打,守着!不给李从嘉可乘之机。

  “江淮……不能丢!朕……朕意已决,就在此地……拖住永定军!”

  他喘了口气,眼中闪过一丝疯狂:“传朕旨意!命后方各州县,大力征发兵卒!青壮尽数入伍!粮草辎重,加紧调运!”

  “朕要……朕要在此地,集结重兵,挡住李从嘉的兵锋!守住我大唐的江山!”

  “陛下圣明!”

  林仁肇单膝跪地,声音洪亮。

  他需要的就是这个决心,一个依托地利、背水一战的决心。

  皇甫继勋、朱令赟等人面面相觑,虽心有不甘,但见皇帝已下严旨,且林仁肇言之凿凿,也只能无奈地跟着行礼领命。

  帅帐内的决策已定。

  死守大营!

  一场围绕着这座坚壁大营的惨烈攻防战,已无可避免。

  李弘冀的困兽之斗,林仁肇的坚韧防守,与城外李从嘉的志在必得、民心所向,即将在这片春光灿烂的南淝河畔,碰撞出最惨烈的火花。

  庐州城头,旌旗猎猎。

  从嘉的目光如同鹰隼,紧紧锁住数里外那座依河傍坡、壁垒森严的江宁军大营。

  林仁肇的治军之才,如同那阳光下泛着冷光的寨墙,清晰而震撼地呈现在眼前。

  “强攻,必是尸山血海,徒耗我永定军子弟性命。”

  李从嘉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林仁肇此人,忠勇无双,治军有方,本应是我大唐柱石,奈何明珠暗投,效忠伪帝。若能收服此人,不仅此战可定,更可得一匡扶社稷的擎天巨擘!”

  申屠令坚一听“收服”。

  浓眉立刻拧成了疙瘩,瓮声道:“上将军!那林仁肇骨头硬得很!还招降?怕不是要费老鼻子劲!”

  他挠着光头,一脸的不信服。

  卢郢则沉吟道:“上将军欲招降林仁肇,确是高瞻远瞩。然观其营盘布置,法度森严,士卒用命,显见其对李弘冀……至少对军令,是忠心耿耿。若无非常手段,恐难动摇其心志。”

  李从嘉嘴角微扬,眼中闪烁着的光芒。

  “忠心?也需看对谁。李弘冀得位不正,民心尽失,军中岂能毫无怨言?林仁肇忠的是‘唐’,未必是李弘冀!况且,皇甫继勋、朱令赟等辈,岂能容他?此乃天赐良机!”

  他心中浮现诸多离间、攻心的经典桥段,一个大胆的计划逐渐成型。

  “传令!”李从嘉声音陡然转厉,“孙汉威、卢郢!”

  “末将在!”

  “着你二人,统领本部及庐州兵马,多布疑兵!白日里广树旌旗,多挖灶坑,入夜则遍燃篝火,金鼓之声彻夜不息!做出我大军云集,即将发起总攻之势!”

  “声势务求浩大,务必让敌军探马看得清清楚楚! 此计,名为‘疑兵慑敌’,我要让李弘冀寝食难安!”

  “遵命!”两人领命而去。

  “马成信、李元清、申屠令坚!”

  “末将在!”大光头精神一振。

  “你率本部精锐骑兵,并挑选永定军中最悍勇的斥候,给我日夜不停,袭扰敌军粮道!特别是从和州、滁州方向来的运粮队!”

  “记住,只烧粮草辎重,驱散押运兵丁,尽量避免缠斗,更不许滥杀民夫! 得手后立刻远遁,不可恋战!此计,名为‘釜底抽薪’。”

  “我要让李弘冀和林仁肇,时时刻刻感受到断粮的威胁! 更要让营中将士,因饥饿而生怨怼!”

  申屠令坚咧开大嘴:“嘿嘿,烧粮草?这活儿俺老申屠熟!保管让那帮龟孙子吃不上热乎饭!饿死那帮狗娘养的!”

  领命后,风风火火地冲下城楼。

  李从嘉的目光再次投向那座坚固的敌营。

  喃喃道:“林将军,坚壁清野,可挡明枪,却难防暗箭,更难抚军心之惶惶。这第一轮‘疑兵慑敌’与‘釜底抽薪’,先让你感受几分压力吧。”

  时间,在压抑的对峙中悄然流逝。

  十天过去了,李从嘉正面派遣兵卒攻打大营,收效甚微。

  永定军也有困难地方。

  兵力不足!

  增兵速度赶不上领土扩大的速度。

  这月余时间,他新占领七州之地,特别是武昌地区,由于并非是收服何氏,而是将其击溃杀退,山野县城经常爆发骚乱,匪徒藏匿深山之中。

  给李从嘉造成了很大麻烦,与李弘冀在武昌大战,击溃近十万大军,何氏在此盘踞数十年,躲在深山老林中骚扰地方治安。

  导致他很多兵力需要驻守巡查,维护新吞并的地区,所以在庐州可调动兵马数量缩减,只有两万多兵力。

  也正如李弘冀与皇甫继勋等人的分析相同,李从嘉的兵力吃紧,但是李从嘉故布疑兵,不想让他们发现。

  实际上一年多来,永定军派兵驻守光州防备大周,又调兵攻打南汉六十余州,而今淮南地区李弘冀发兵,更是让兵力捉襟见肘。

  虽然正面战场没有大胜,但是李从嘉策划的伪装大军调动和断粮道,小规模战役打的有声有色。

  江宁军大营,中军帅帐。

  气氛已不是压抑,而是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充满了令人窒息的焦躁和猜疑。

  药味、汗味和一丝若有若无的霉味混杂在一起,让人胸口发闷。

  李弘冀斜倚在榻上,脸色灰败,箭伤愈合了些,反而因心情郁结和营中条件所限,仍有些低烧持续不退,折磨得他形销骨立,昔日英气荡然无存,只剩下眼中燃烧的不甘和越来越浓的惊惶。

  每一次探马的回报,都像重锤敲打在他脆弱的心防上。

  皇甫继勋也有轻伤,但脸上的焦虑和恐惧比伤势更甚。

  他几乎是每日数次地来到御榻前,声音一次比一次尖利急促:

  “陛下!又是整整一日!庐州城那边金鼓喧天,烟尘蔽日!探子回报,新到的营帐一眼望不到头!李从嘉……李从嘉这是要把整个荆襄的兵都调来啊!”

  “他是在等,等我们粮尽!陛下,不能再犹豫了! 再待下去,就是坐以待毙啊!”

  朱令赟紧随其后,添油加醋:“陛下明鉴!今日清晨,申屠令坚那杀才又袭击了一支运粮队! 押粮的校尉拼死逃回,说粮草尽焚,护兵死伤惨重!”

  “营中存粮……存粮已不足十日之用了!士卒们已经开始偷偷议论,军心……军心不稳啊陛下!”

  他刻意加重了“军心不稳”四个字。

  “什么?!不足十日?!”

  李弘冀惊得几乎要从榻上弹起,剧烈的动作牵动伤口,疼得他倒抽一口凉气,额上冷汗涔涔而下。

  他猛地转向侍立一旁、同样面带忧色的林仁肇,声音嘶哑而充满怨毒。

  “林仁肇!林卿!你不是说南淝河乃天堑,粮道安全吗?!这都第几次了?! 朕的粮草呢?!朕的五万大军,难道要饿死在这高坡之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