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五章 庆幸?-《渣男的假面人生》

  不待我细加思索,老叔紧跟着便说出了使他“急促”的原因:“回来吧大侄子,你奶快不行了!”

  自从那年,我与他因为“管教”的资格问题,发生过强烈的争执后,他已经许久都没有用这种“不容置疑”的语气,和我说话。

  原本还在盘算着此次回去,都准备要见谁的我,一时间根本无法接受,那个给了我我回乡“理由”的人,竟然,“快不行了”吗?

  不是“没啥大事”的吗?

  手术都已经过了这么久,接下来不就是调养生息,等待刀口“愈合”了吗?

  是啊,竟然已经过去了“这么久”吗?

  可为什么,都这么久了,却还是没能愈合呢?

  昨晚还打电话祝我生日快乐的奶奶,怎么就不行了呢?

  难道就只是因为这个许久都没能愈合的伤口,耗光了她的生气?

  奶奶得的到底是什么病?她的胃里,到底长了个什么东西?

  手术之后,拿掉了吗?

  是“癌”吗?

  ……

  原本我还有着大半年的时间,可以问出这大把的问题,并且获得答案。

  可惜,我始终没有。

  以至于当这些问题,随着老叔的一句“你奶快不行了”,一股脑地涌向心门时,我只觉得天旋地转,手足无措。

  可等到“我奶已经快不行了”时,才想到去纠结这些问题的答案,还能有什么意义呢?

  我是理智的。

  我也应该要理智。

  我是一个成年人。

  一个从事着抢险救援伟大事业的成年人。

  经过近千场“战斗”洗礼的我,早已见惯了生死!

  “嗯,我已经在往回走了老叔,我此刻就在火车上,我争取今天晚上就到,我应该可以赶到,我一定会赶到……我……你告诉我奶一声,就说我逗她呢。老早之前,我就买好回去的票啦!”

  我还想说些什么。但始终没敢说出那句,真正想说的话:“能不能让我的奶奶,等一等我?”

  我说不出口。

  因为我始终没有接受,十多个小时之前,还嘱咐我“过生日不要忘记吃鸡蛋”的奶奶,怎么可能就会“不行了”呢?

  一定因我老是以忙碌为借口,不肯回去见她,所以这个脾气一向不好的老太太,生气了。

  所以她才会想到,用这种假装自己快“不行了”的笨办法,哄骗我回去的!

  一定是这样的!

  “你等我回去的奶奶,我肯定要好好地训一训你!都七十岁的人了,怎么还跟个孩子似的呢!啥话拿起来就说,也没个禁忌吗?”

  我开始试着回奶奶的样子。

  以图在脑海里营造出那个,可以指着她的鼻子,指责她的“任性”的画面。

  可无论我怎样努力,脑海中能够浮起的,却只有两年前的上一次离开时,执意送出我很远的她,最后变成的那个,小小的“点”。

  就只是那么一个看不清容貌,甚至如果不是我提前知道,根本无法判断出那是个“人”的,小小的“点”。

  就是那个“点”,你给我等着!

  我想了很多。却仅仅只用去了,一句对白的时间。

  当一个人深陷回忆时,时间的局限就会消失不见。

  所谓“忆”者,便你的“第二个心”吧!

  也即是第二个“你”。

  什么时候你第一次有了确切的“回忆”时,这个世界上,便有了第二个“你”。

  “他”会在当下时空的“你”,有所需要的时候,瞬间“调集”出“你”所经历过的一切。

  这个“一切”,或是用以辅佐“你”去做出某个决定。

  或者如我知道奶奶“不行了”的消息后,令我深陷到某种“情绪”。

  就在“他”正要继续在我的脑海里“兴风作浪”时,老叔的一句话,再次将我拉回到了现实:“上车了就好,路上加点小心,到家再说吧!”

  挂断电话之前,老叔并没有答应我,关于替我给奶奶传话的请求……

  应该是我接电话时的语无伦次,引起了包子的注意。

  在我目光呆滞地合上手机时,她关切地问道:“怎么了?”

  “我奶,可能,快不行了。”我答道。

  虽言语哽咽,但心中,似乎,悄然涌起了一丝,庆幸???

  闻言,她低下头,眼神游移地问道:“要不,我还是直接跟你一起回去吧?”

  都这种情况了,她竟然还是在“问”。

  而且我的心中,早已有了决定。

  原本她如果不是“问”,而是直接“做”的话,还是可以改变我心中的决定的。

  可惜,她没有。

  于是我摇了摇头,冷冷地回绝道:“不用了!”顿了顿,又想着还是该留些许余地才好,便继续道:“我先回去看看情况再说吧!”

  她并未介意我的回绝,而是用了一种类似质问的语气,替我分析道:“咱们到省城的点,估计没有回鹤岗的车了吧?你怎么能保证在当天可以赶回去?”

  她总是习惯在我的言语中,点明那些可能的逻辑漏洞。

  这种总是要证明她比我聪明的语气,每次都搞的我相当不爽!

  大多数时间里,都会将不满挂在脸上的我,却只是淡然一笑,随口道:“我让大帝来接我,没事。”

  见我主意已定,她便不再说什么。

  我亦不与她多费口舌,拿起电话,开始有条不紊地实施起,自己既定的“计划”来。

  或许是“奔丧”之前,我太过于沉迷“惊喜”。

  所以才一时无从展示,内心的痛苦吧。

  不然为何初闻噩耗时的我,竟会连半滴眼泪都没掉?

  作为青春里仅剩的“证明”,大帝几乎从未令我失望。

  粗略告知了奶奶的“情况”后,我立即表示了需要他开车来省城接我一趟,再拉我回鹤岗的要求。

  他沉默了半晌,方才幽幽地回道:“我正好在省城办事呢,只是没开车来啊。前几天黑龙江下大雪,高速路都封了。”

  闻言,我心中那原本还有些模糊的“庆幸”,竟瞬间变得清晰起来。

  因为我终于有了一个,比“奔丧”更好的,可以见小狼一面的借口。

  “没事,我到时候可以借辆车,你帮我开回去就行。我这会儿心里有些乱,开不了车。”

  听我已有安排,大帝干脆地回道:“那肯定没问题哥们,只要你有需要,干啥我都陪你。”

  挂了电话,我看了邻座的包子一眼。

  永无止境的“跑酷”,是她一路上的注意力之所在。

  当我正盘算着要不要借口上厕所机会,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完成,与小狼的联系时,“生命”再次终止于某个“关卡”的包子,叹息一声——叹息的原由,自然与我无关——开口道:“那你去哪里借车啊?我听说黑龙江刚下过一场大雪,这时候开车回去,会不会太危险了些?”

  闻言,我瞬间变得恼怒,反问道:“我奶都已经快咽气了,我还要考虑危险不危险的问题吗?”

  因为我的音量过大,不免引来了周围人的纷纷侧目。

  连番遭怼下,又被我“连累”到深陷尴尬的她,旋即沉下脸去,说了句“那你随便吧,我就是提个醒而已”后,便低下头,继续跑酷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