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他怕耽误我-《女主她超强的》

  易轻朝此刻眼中也浮现出和林晚林同款的震惊,脚下步子悄悄地又挪近了几分。

  傅桉见泥臼妖不说话,哼笑一声,如寒冬刺骨的寒意。

  “你该不会想着,我把你踩死在地上,你就能混合夜归山的泥巴复生吧。”

  泥臼妖动了动耳朵,却还是没有回话。

  没错,他的确是这么想的。

  它们种族因土地而生,土地就是他们无限复生的地方。

  可是下一瞬……

  “大人饶命啊!大人!”

  鬼气欢快地在半空来回抛动着被鬼气捆绑严实的泥臼妖,傅桉对他的惨叫恍若未闻。

  不知好歹的东西,就要吃点苦头才会老实回话。

  林晚林看着泥臼妖像个球一样被抛来抛去,不知怎地就想到了自己第一次冒犯傅桉,然后喘不上气的痛楚。

  易轻朝在一旁也默默地抿紧了唇,幸好当初不是把他们当球玩。

  傅桉蹲坐在男人的身前,指尖点上男人眉心的红痣,随后又点在男人瑞凤眼微微上扬的眼角。

  “该叫你什么好呢。”

  “是萧唯安,还是萧怀风。”

  说完,傅桉蓦然笑了一声,像是有些苦涩。

  “还是叫你怀风吧,似乎用的怀风的更多些。”

  这是……

  什么意思?

  林晚林有些疑惑地看向易轻朝,后者回以一个同款疑惑的表情,随后瞳孔下意识瞪大。

  等等……

  不会是他想的那个样子吧。

  那这个泥臼妖,也太大胆了。

  傅桉会把这个泥臼妖锤成一滩碎泥巴的吧。

  萧怀风眨了眨眼,似乎是不知该如何回话,又像是根本不会说话一样。

  只是在对上傅桉暗含伤痛的眼眸时,萧怀风不顾自己被水色的披帛绑在地上,拼命地扭动的身体想要靠近傅桉一些。

  …好熟悉,好像,在梦里见过她

  傅桉轻轻叹了一口气,拍了拍萧怀风的头以示安抚。

  后者随着这个看似是哄小狗的动作,成功地安静了下来。

  似乎是猜得到易轻朝和林晚林心中的疑虑,傅桉将心思压回心底,干脆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

  “他不是一个人的骨头。”

  “是萧唯安和萧怀风,两个人的骨头。”

  说到这里,傅桉发出一声极具嘲讽的笑意,“真是难为他们,还能找到萧唯安的尸骨。”

  “我都不知道他死在何地。”

  自从十八岁,两人分开。

  她便再也,再也没有见过那个性格温和,笑起来如明月一般的萧唯安了。

  笑完,傅桉无视半空中泥臼妖的惨叫声,朝着易轻朝与林晚林挥了挥手。

  “这次下山,是冲我来的。”

  话虽这么说,可傅桉的脸上毫无惧意,像是对于幕后不知名的人毫不在意。

  不在乎她/他是谁。

  也不在乎她/他要做什么。

  甚至不在乎下一个圈套、下一个陷阱是什么。

  傅桉面色如常,继续道:“想必在驿站里说夜归山有野兽食人一事,也是有意传进我们耳朵来的。”

  “周和死的时候,我感受到了一点熟悉的气息。”傅桉指尖随意拨弄着绑住萧怀风的披帛,“只不过没往深处想。”

  易轻朝也在此时回忆起,那时他也察觉到了一丝鬼气,只不过那时的他以为傅桉出的手。

  “其实周和当日的事情,本就有些诡异的地方。”傅桉扯了扯手中的披帛,“他随手救助的乞丐,怎么会有道门的求助信。”

  “只怕乞丐是假。”

  “引你们二人下山是真,或者说……”

  傅桉眼波流转,藏了万千光华,“这从一开始,就是引我下山的局。”

  傅桉会陪同易家之人下山历练,本就不是什么暗藏着的秘密。

  傅桉的语气并不平淡,可唇角的弧度却让人觉得,她根本无惧世间任何阴谋。

  兴许正如她所说。

  这世间。

  近千年。

  本就无人可与她比肩。

  傅桉挑起了指尖,半空中捆着泥臼妖的妖气突然散去,两边的鬼气也默契地没有接住他,任由泥臼妖从半空掉落。

  泥臼妖不由瞪大眼睛,惨叫声随之而出。

  “救命啊——!”他还不想变回大泥巴。

  傅桉挑起眉头,指尖一偏,半空中的鬼气骤然下滑,在泥臼妖即将砸在地面时,将他捆住。

  泥臼妖顺着力道轻轻弹了弹。

  半晌,泥臼妖发现自己没有摔落在地,悄咪咪地睁开了一只眼,发现自己与地面只有两寸的距离。

  泥臼妖也明白了。

  眼前的人,根本不是什么风光月霁的道门人。

  再这样下去,他可能真的会死。

  此时的泥臼妖已经完全忘却自己哪怕摔死变成泥巴,也能再次复生的事情了。

  “我说!我都说!”

  “大人放了我吧。”

  泥臼妖哭的鼻涕眼泪糊了一脸,“那位说,她说只要这个男的出现,你就肯定会来。”

  那位?

  傅桉心中泛起嘀咕,可面上神情不变,淡淡开口道:“谁和你说过这句话。”

  “是谁,让你捏出他?”

  说实话,与傅桉同辈的道门之人,知晓萧怀风的人并不少。

  作为她傅桉的小师弟,自然是天之骄子,更何况萧怀风从入道门就极爱粘着她。

  可是。

  不该有人知道萧唯安。

  他只是,一个普通的,俗世间的,凡人。

  不该搅入这些脏事。

  不该死后,还会有如此大劫。

  傅桉的表情没有变化,可易轻朝知道,此时傅桉心中的怒火几乎要烧掉整个夜归山。

  傅桉捏着翠玉环的手指微微用力,勉强压住了心中的怒意。

  由此可见,幕后之人,绝不是单纯的道门同门之人。

  想必是个很了解傅桉的。

  或者说,从她进入道门的那一天,就一直关注着傅桉的。

  傅桉脑海中的人脸一一闪过,最终还是放弃了回忆。

  原因无他。

  像傅桉这样的绝世天才,本就从进入道门的那一天就被众人关注,实在是一时想不出是是谁能关注她、恨她到这种地步。

  更何况与傅桉有仇的人,基本都死在了那一场祭天里。

  是谁逃过了那一劫呢?

  傅桉微微偏头,指尖的翠玉环来回转动,定定地看着泥臼妖。

  “那位大人,她是!”泥臼妖话还没有说完,整个妖身突然抽动了一下,脑袋就垂了下去。

  易轻朝有些吃惊,抬脚想要上前探看一下泥臼妖是否死了,却被傅桉抬手拦下。

  傅桉眸子已经看着泥臼妖,后者沉默了几瞬,脖颈处传来了骨头错位的咔嚓声。

  随后,泥臼妖突然就抬起了脑袋,表情诡异地扯着嘴角,像是恨不得将嘴角扯到耳后。

  “哈哈哈哈哈哈…”

  泥臼妖的笑声戛然而止。

  身上的的鬼气伴随傅桉的响指声,骤然燃起黑色的鬼火。

  泥臼妖还没来得及挣扎,就被这突然的鬼火烧了个干净。

  “他没准备说,没必要再听他说废话。”

  是换魂术。

  泥臼妖在准备说出的那一刻,就已经被绞杀了魂魄。

  刚刚醒来的,是幕后之人的魂魄。

  不是泥臼妖的。

  傅桉撇过眼神,伸手扯了扯萧怀风身上的水色披帛。

  萧怀风就像一个不会说话的小人偶,双眼紧紧地看着傅桉,泥臼妖的死没有激起他心中一丝的波动。

  好奇怪,有种熟悉的感觉。

  灵魂叫嚣着想要靠近,想要和她在一起。

  傅桉轻轻吸了一口气,再次点上萧怀风眉心的红痣上。

  “这颗痣,是萧唯安的。”

  萧怀风闻言微微皱眉,像是极不愿意听眼前的人提到这个名字。

  指尖流连到眼尾,萧怀风立马就放松了双眼,甚至有些讨好的蹭了蹭傅桉的指尖。

  “这双眼睛,是萧怀风的。”

  萧怀风闻言,立马朝着傅桉眨了眨眼睛,活像一只甩着尾巴的大狗。

  “那他们……”易轻朝才开了个口,又猛地顿住了话头。

  傅桉自然猜得到易轻朝心中所想,轻轻笑了一声。

  “想听我的过往?”傅桉沉吟了片刻。

  “这个故事有点,太久了。”

  是太久了。

  与萧唯安的初见,已经是九百多年前的事情了。

  真的太久了。

  “倒也没什么不能说的。”

  傅桉抬起右手,指尖虚虚点在半空中,像是点在那人额心的红痣上一样。

  “我家里是行医的,从小有个未婚夫,比我大三岁。”

  “一双杏仁眼,黑白分明的,一看就是心思纯净的人。”

  “他性格有些像…”说到这,傅桉偏头想了想,“对所有人都一视同仁的温和。”就像遇到许甜甜的许淞。

  “他的眼睛里总是带着笑,是一个像月亮一样的人。”

  萧唯安的身影在傅桉的脑海中缓缓浮现。

  他爱穿浅色的衣裳,是个板正习书的小夫子。

  也会在放课时,拉着傅桉去走街串巷。

  会省下自己的零用钱,给三岁的傅桉买零嘴。

  萧怀风微微凑到了傅桉的身边,见她没有拒绝的意愿后,一侧身倒在了傅桉坐着的大腿上。

  傅桉感受到动静,微微垂下眸子,却并没有赶走萧怀风。

  易轻朝与林晚林也撩起衣袍,端坐在傅桉的对面。

  在看到萧怀风的动作后,两人的脸上出现了同款震惊,却又很快的消失。

  傅桉都不介意,他们介意啥。

  再说了,现在听的可是傅桉的过往。

  是他们从初见时,就想知道的,傅桉的过往。

  虽然这个过往太小了一点。

  “我五岁那年遇到了师傅,他说我有慧根,死皮赖脸都要带我上山。”想到那个小老头,傅桉轻轻的笑出了声。

  可笑完之后,莫名的悲凉再次涌入心口。

  撑的心口涨涨的。

  像是吃了好多好多,没有裹着糖衣的酸果子。

  酸的人舌尖发苦,舌根发涩。

  “但家里人舍不得我,所以与师傅商量再三,最终决定让我十岁再入道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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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晚林眨了眨眼,突然就举起了一只手,“那萧唯安呢?”

  “他?”

  傅桉愣了一下,还没想好如何回话,躺在傅桉腿上的萧怀风就先一步直起了身子,甩着被傅桉折断的右手就要上去。

  “你坐下。”

  听到傅桉的话,萧怀风又乖乖地坐回傅桉的身边,捡起一片裙角捏在完好的左手中。

  “他没有灵根,所以他死了。”

  “据说是百年,寿终正寝,无病无痛。”

  瞧,她就说萧唯安是一个很好的人。

  就连离开,都是干干净净,体面,毫无痛苦的。

  “那你…”这次是易轻朝开了口,察觉到傅桉投来的目光,他有些迟疑地说出后半句,“入了道门后,有再见过他吗?”

  傅桉点了点头,“十八岁的时候,有过的。”

  “我们从小有婚约,我是下山去履行婚约的。”

  在傅按看来,定下了婚约,就是定下了婚约。

  即使她已非俗世间的人,可她并不讨厌萧唯安,所以她愿意履行婚约。

  即使她已经入道门,可以靠修行长生不老,甚至有望得道成仙。

  但她愿意闲暇之间陪伴在萧唯安的身边。

  就像幼年见到的爹娘那样。

  依偎在一起。

  易轻朝看了一眼一旁安静坐着的萧怀风,“你最终没有和他成婚。”

  “为什么?”

  傅桉一直梳着的都是各式的少女发式。

  传记中也从未记载过傅桉有过道侣。

  但让易轻朝肯定傅桉并未成婚的原因是,她提到萧唯安的语气。

  她似乎是在意他的,可她的语气中并没有爱意。

  是对熟人的熟悉,是对幼年玩伴的好感,是对他逝去的惋惜。

  但没有爱。

  “为什么没有成婚?”傅桉又念了一遍这句话,然后脸上少见地浮现了一丝迷茫。

  易轻朝就这样看着她,他见过肆意的傅桉,戏谑的傅桉,装柔弱的傅桉,疑惑的傅桉,但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傅桉的脸上这么明显的迷茫神色。

  在易轻朝的记忆里,傅桉总是对一切都那么无所谓,仿佛所有的人,所有的事对她来说都是过眼云烟。

  与路边的草,树上的叶,天上的云都没有区别。

  “他不愿意。”傅桉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他是个没有灵根的凡人,会生老病死。”

  “他怕耽误我。”

  说到这,傅桉放下了手,记忆中的萧唯安的眉眼一点点又在脑海中清晰。

  三岁的他。

  六岁的他。

  八岁的他。

  十三岁的他。

  二十一岁的他。

  他的面容眉眼始终没有什么大的变化,尤其是那双看向傅桉时的那双杏仁眼里。

  满满的都是温柔。

  十八岁的傅桉看不懂。

  可九百九十九岁的傅桉看得懂。

  那是藏在温暖外壳下,深藏的,隐晦的,爱意。

  是对自己无灵根的不甘心。

  是对无法与傅桉共度一生的惋惜。

  他不能。

  可他更不能耽误傅桉去寻找能够与她比肩的。

  “可能是执念太深吧,过了几十年,还是一百年的,我也不记得了。”

  傅桉无所谓地耸肩,然后拍了拍一旁萧怀风的脑袋。

  “师傅收了个和他有六分像的弟子,成了我的小师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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