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河西乱-《汉障不臣土》

  第一幕:天马死

  祁连山下的马场腾起黑烟,三百匹汗血宝马倒毙在苜蓿丛中。

  冉闵的陌刀挑开一具马尸,青灰色的肚皮下鼓起拳头大的脓包。

  刀刃轻触即破,溅出的不是血水,而是混着青铜碎屑的粘液。

  “不是疫病。”慕容昭的鹿皮手套浸满脓血。

  指尖捏起片带锈的铜渣,“马肠里有东西。”

  她剖开马胃,腐草间赫然露出半截青铜马镫。

  形制非汉非胡,镫面阴刻的鹿头纹却是吐谷浑王族的图腾。

  羌族马奴阿伏干跪地捧上染血的草料:“十天前,吐谷浑商队送来新种的苜蓿……”

  谢道韫捻碎草叶,指腹染上诡异的靛蓝色:“这是漠北的狼毒草,混在苜蓿里难辨真假。”

  她突然掀开马奴的皮袄,其肋下纹着的吐谷浑狼头刺青尚未结痂。

  对岸忽起羌笛声,数以千计的野马冲破栅栏,眼瞳泛着同样的青铜色。

  慕容昭的金针射中头马耳后,针尾立刻发黑:“笛声在催发毒性!”

  她割破手腕,将血滴入马尸脓包,血珠竟凝成冰晶。

  “是漠北冰泉混了铜锈……吐谷浑在造妖马!”

  当夜,凉州城门悬起七具马贩尸体。冉闵的告示墨迹淋漓:“贩毒马者,斩!”

  城下流民却窃语:“斩的都是羌人,汉人商队怎无一人受刑?”

  第二幕:羌笛引

  湟水谷地的月夜,羌寨火把如繁星坠地。

  老酋长烧当摩的桦皮帐内,慕容昭的白衣染着牦牛血。

  她掌心托着,从毒马肠中取出的青铜马镫。

  “这镫耳的卡槽,正好契合慕容垂亲卫的箭矢。”

  帐外突然骚动。三名羌骑拖来具汉商尸体,从其褡裢中抖出成包的狼毒草籽。

  烧当摩的骨杖重重点地:“汉人毒我们的马,还要嫁祸吐谷浑!”

  慕容昭突然挥刀割开汉商面皮,人皮面具下,竟是慕容垂麾下的鲜卑死士!

  “好个一石三鸟。”冉闵掀帐而入,陌刀插在青铜马镫上。

  “毒马引发汉羌仇杀,吐谷浑趁机夺马场,慕容垂坐收渔利。”

  他猛地拽起烧当摩,“三年前你的儿子战死潼关,尸骨可还挂在慕容垂的旗杆上!”

  羌寨外忽起马蹄声,吐谷浑的狼头纛刺破夜幕,马上骑士却着汉甲。

  慕容昭的金针穿透领头者的护心镜,镜后掉出半块未熔的五铢钱,正是士族私铸的“永嘉通宝”。

  “河西马政,养肥了多少中山狼。”

  谢道韫将毒草籽撒入火塘,青烟凝成恶狼形状,“该让真狼吃假狼了。”

  第三幕:血盟誓

  胭脂山的祭坛上,冉闵与烧当摩割掌滴血入酒。

  慕容昭以金针蘸血,在桦皮写下盟约:“汉羌共牧,马死人亡。”

  突然,祭坛下的冻土裂开,露出前朝霍去病埋下的祭天金人。

  “匈奴祭金人,霍骠骑夺之……”

  烧当摩抚摸金人背面的箭痕,“今日我们却要用它祭汉羌盟。”

  他忽然挥斧斩断金人左臂,“此臂乃单于所铸,断之如斩慕容垂!”

  三千羌骑连夜奔袭吐谷浑营地,慕容昭的青衣在雪地格外刺目。

  她吹响霍去病遗留的青铜号角,声波竟让毒马群癫狂反噬。

  鲜卑死士的箭雨袭来时,羌人突然翻身藏于马腹,这是霍去病破匈奴的蹬里藏身之术。

  捷报传回时,冉闵正在为羌人伤卒裹伤。

  烧当摩的幼子递上染血的狼毒草:“汉家哥哥,这个能治你的马吗?”

  谢道韫接过草叶,在火把下细看。

  “这不是毒草,是被铜锈染色的甘草……我们都被骗了。”

  第四幕:断龙滩

  黄河九曲的断龙滩上,慕容垂的运马筏队正趁夜潜行。

  冉闵站在悬崖边,脚下是谢道韫改良的百丈“狼牙拍”。

  当第一艘皮筏进入险滩,他挥刀斩断缆绳。

  裹满铁刺的巨木轰然砸下,马嘶与骨裂声撕破夜空。

  “马尸塞江,航道永绝。”慕容昭将火把掷向浮尸,油脂丰富的马尸燃起冲天火墙。

  对岸的吐谷浑骑兵欲绕道追击,却被暴涨的河水阻隔。

  烧当摩带人掘开了,霍去病留下的引水渠。

  黎明时分,幸存的鲜卑俘虏被押到滩头。

  冉闵割开他们的皮甲,露出内衬的士族丝绸:“回去告诉慕容垂——”

  他劈断最后一根拴马桩,“河西的草,只养忠义马。”

  三日后,羌寨传来婴儿啼哭。烧当摩的孙儿降生,胸口带着赤色马形胎记。

  慕容昭将青铜号角放在婴孩枕边:“此子当名霍……霍去病的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