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6章 质问-《查理九世:童话镇里的渡渡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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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音落下的瞬间,仿佛一切都按下了暂停键,周围的一切沉寂得令人发指。

  我本能地屏住了呼吸,怔怔地盯着对面那张平静至极的面容。

  理智与情感在脑海深处激烈碰撞,像两股汹涌的潮水在试图淹没彼此。

  我试图在这毫无瑕疵的平和中,找出任何一丝可能存在的破绽。

  可是,无论我如何瞪视,那恬静的微笑始终如初,不多一分,也不少一分。

  我心里清楚的:希珀尔没有必要撒谎。

  她从不需要在这种事情上撒谎,甚至从未有任何向他者解释的必要。

  情感却在拼命抗拒这一切:为那冷静漠然,为那令人无法容忍的无动于衷。

  我甚至确信:即便玄子真的无法复活,这张轻闭双眼、唇边带笑的面孔,也不会因此出现半点波澜。

  这个念头像一粒灼热明亮的火星,猛然点燃了我刚刚才开始压抑的怒火。

  情绪瞬间化作一头咆哮的猛兽,挣脱了最后的禁锢,愤怒地冲出干涩的喉咙。

  “就算玄子可以复活!你当时也早就醒了,难道不是吗?!”

  声音因愤怒而颤抖,带着咬牙切齿的冷意,连每一次呼吸都显得急促紊乱。

  “你完全可以做点什么!可以阻止这一切!可为什么,为什么什么都不做?!”

  希珀尔没有被我的怒吼动摇分毫,平静得像是一个可以吞没一切的深渊。

  很快,她便淡然地吐出一句:“因为你们已经做得很好了。”

  “‘很好’?”

  我听见自己是声音骤然拔高,像是被炽热的怒火灼烧得扭曲变形。

  “因为‘很好’就什么都不做?!”

  “这又到底是什么——荒谬的逻辑?!”

  即便如此,理智却在内心深处冷冷提醒着:与希珀尔争论这种事毫无意义。

  就像之前一样,她不会被我说服,更不会为我的愤怒而做出任何改变。

  这样的事实如此明晰,让我突然感到一种无法言说的无力与荒谬。

  “很好……”

  我低声重复着希珀尔的话语,嘴角扯出一个讽刺的笑。

  那既不像嘲弄,也不像发泄,更接近一种彻底的疲惫与绝望。

  又像极了一个幼稚而愤怒的孩子,试图用最拙劣的把戏吸引大人的注意。

  “很好!”

  突然,我猛地抬高声音,嘶吼着将这两个字狠狠砸了出去。

  “这就是你的计划的一部分吧?所谓的‘命运’,是吗?!”

  我的质问声在天台的风中炸开,却很快消散得无影无踪。

  希珀尔依然保持着沉默。

  这不是回避,也不是迟疑,而是一种比任何回答都更有力的默许。

  我的心猛然一沉,如同被无形的锁链紧紧缠住,拖入深不见底的海渊。

  耳边只有冰冷而深远的水声,将怒火与疑惑一点点压碎成窒息的冰冷。

  可我仍然不甘心,仍想挣扎着向上游动,试图抓住些许答案。

  “是不是你——安排了这一切?!”

  我猛地向前一步,几乎失去平衡地伸出手,试图抓住希珀尔的衣袖。

  可颤抖的手却悬在了半空,浑身的细胞都在战栗中发出无声尖啸的警告。

  “我的扫墓、那怪物的出现、玄子的死,还有那该死的‘命运’!”

  声音越发嘶哑,语速越发急促,像是溺水者在最后关头拼命汲取空气。

  “这些牺牲、这些痛苦——统统都是你设计好的,对不对?!”

  我不知道这声音究竟是冲着希珀尔,还是冲着某种遥不可及的命运在呐喊。

  “那你倒是告诉我啊!那到底是什么样的计划?”

  而回应我的,依然只有那令人发指的沉默。

  脸上那恬静的笑容始终如一,连微微颤动的耳羽也平静得让人恼火。

  希珀尔就这样站在那里,仿佛俯瞰着一片与自己毫不相关的风景。

  这样的漠然却比任何语言都更具杀伤力,比最恶毒的嘲弄还要令人绝望。

  我的声音再度低了下来:“你不说话,是因为你有计划,却不愿意让我知道吗?”

  就像自顾自地给我安上那双新眼睛,却又隐瞒它们作为“瓶盖”的作用一样。

  这次,希珀尔仍旧不打算说什么,或许她从来都不觉得有这个必要。

  得不到回应答案的思绪乱作一团,像是被揉碎的画,再也拼不出完整的全貌。

  “还是说……”

  像是从喉咙深处强行挤出来似的,我低低地苦笑了一声。

  “你其实根本没有什么计划可言?”

  面对绝望的试探,回答仍是无声无息的沉默。

  像一面光滑而冷硬的镜子,仅将我的狼狈与愤怒毫无保留地映射出来。

  我能感到自己的情绪在被一点点抽空,像被掏空的躯壳在虚无中随波逐流。

  那曾经还在嘶吼燃烧的怒火,也逐渐化作冰冷的灰烬,被狂风一吹即散。

  我低下头,双拳不自觉地攥紧,指甲深深嵌入掌心,痛得近乎麻木。

  喉咙间挤出一声微弱的喘息,像是独角戏中的演员在舞台上不知所措地抽噎。

  一股血腥与酸涩的反胃感随之涌了上来,又被呼啸而来的寒风灌进喉咙深处。

  已经无法分辨这究竟是真实的痛觉,还是被虚无无限放大的幻觉。

  “希珀尔……”声音低得被风吞没。

  我喃喃着,像是自言自语,又像在对着什么虚无发问。

  “你到底是什么……”

  话音刚落,我感到心脏骤然一缩,空气在霎那间凝滞。

  浑身的汗毛因无法言说的直觉竖起,寒意如电流般从脊椎一路窜上大脑。

  在那一刻,我本能地意识到,自己似乎触及了某个无形的禁区边界。

  可即便如此,我还是无法停止。

  有什么东西像达摩克里斯之剑一样悬在头顶,让我无法后退,也无法沉默。

  我必须要抓住点什么——哪怕那仅仅是鮟鱇鱼头顶摇曳的诱饵荧灯。

  如果不抓住它,自己或许真的会溺死在这片无边无际的死寂里。

  就在我以为会迎来又一轮令人窒息的沉默时,希珀尔却终于开口了。

  “我是希珀尔。”

  她的语调轻缓如风,飘然拂过耳畔,却并未留下半分回响。

  既没有解答任何疑惑,也没有提供任何解释,只是无足轻重的几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