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0章 用餐愉快-《杀意侧写》

  饥饿感如潮水般涌来。

  于白的胃袋猛烈抽搐着,喉咙不自觉地滚动。

  那些移动的食物散发出愈发浓郁的香气——刚出炉的面包带着麦芽焦香,奶油浓汤里的龙虾尾正微微颤动,甚至能听见蜂蜜从蜂巢中滴落的黏稠声响。

  他死死咬住下唇,用疼痛保持清醒。

  然而身体却背叛了意志:唾液不受控制地分泌,指尖因为低血糖而微微发抖。

  更可怕的是,他的视网膜开始自动聚焦在最近的一盘烤鹅上,金黄的脆皮正在"滋滋"作响,油脂顺着纹路滑落......

  不能看......

  他强迫自己紧盯地面,却发现地砖的纹路正扭曲成餐具的形状。

  就连衣袖摩擦的声音,听起来都像刀叉碰撞的脆响。

  巨人完全睁开了眼睛。

  浑浊的黄光笼罩着于白,某种粘稠的意念直接灌入他的脑海:"吃吧......这本来就是为你准备的......" 那声音像冰凉的油脂滑进耳道。

  于白的手停在半空,指尖距离那只金黄油亮的烤鹅仅剩寸许。

  他的手臂剧烈颤抖着,每一寸肌肉都在本能和理智间撕扯。

  "不......"他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字,下唇被咬得血肉模糊。

  黄光中的呢喃突然变成了尖锐的呼啸:"咬下去!撕开它!油脂会顺着你的喉咙——"

  于白猛地将双手按向地面,借着反作用力狠狠撞向身后的石柱。

  肩胛骨传来的剧痛让眼前的幻象出现了刹那的空白。

  他喘息着,用前额抵住冰冷的石面,强迫自己回想腐烂蛆虫的真实模样。

  舌尖尝到自己鲜血的铁锈味,他突然笑了。

  突然,他抓起掉落的匕首,竟然直接朝自己大腿刺去!

  刀锋没入肌肉三厘米,剧痛如闪电劈开混沌。

  "呃啊——!"

  钻心的疼痛化作清明的浪潮,整个餐厅突然扭曲了一下。

  餐桌上的"美食"露出短暂的真容:爬满霉菌的面包、渗出绿色脓液的果盘、还在抽搐的腐烂鼠尸...

  但只是一瞬,幻象又重新聚拢,那些腐烂之物再次变成令人垂涎的美食。

  巨人眼中的黄光愈发刺目,几乎要灼穿于白的视网膜。

  "疼痛?你以为这就够了?"巨人的声音直接震响在于白的脑髓里,"饥饿是最原始的恐惧,是人类基因里最深刻的烙印——"

  于白的视野开始模糊。

  他的身体因为失血而发冷,胃袋的抽搐已经变成刀绞般的剧痛。

  恍惚间,他看见自己儿时在福利院的场景:发霉的窝头,永远吃不饱的午餐,餐盘里蠕动的......

  不!

  他突然暴起,将匕首再次刺入大腿——这次更深,更狠。

  鲜血喷涌而出,在倒置的空间里形成诡异的血珠,向上漂浮。

  "你错了..."于白喘息着,脸上却浮现出疯狂的笑意,"我早就在地狱里活过一回了..."

  说着,他突然抓住漂浮的血珠,狠狠拍向自己的眼睛。

  滚烫的鲜血渗入眼眶,世界顿时一片血红。

  在这血色视野中,真相终于无所遁形:整个餐厅其实是一个巨大的消化腔,墙壁上布满蠕动的肉褶,地面伸出无数细小的触须正刺入他的脚踝吸取养分。

  而那个所谓的"巨人",不过是依附在这个腔体上的一个肿瘤。

  忽然,整个消化腔剧烈震动起来。

  粘稠的内壁上凸起五道狰狞的沟壑——那是巨人的手指轮廓,正从腔体另一侧缓缓压来。

  石灰色的指尖碾过肉褶,发出湿滑的挤压声。

  每前进一寸,就有更多腐败的组织液从缝隙中喷溅而出。

  于白想要移动,却发现脚踝已被那些触须缠绕至骨,皮肉开始呈现不自然的青紫色。

  "终究...还是要吃掉的..."巨人的声音混合着消化液翻涌的咕噜声。

  最长的中指率先逼近,指纹的沟壑里蠕动着密密麻麻的白色线虫。

  就在它即将触到于白额头的刹那——

  于白死死盯着那根压迫而来的巨指,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发现巨人手指的运动轨迹带着机械般的规律——每次前进三寸就会停顿两秒,而那些蠕动线虫正随着空间的翻转若隐若现。

  倒置的重力要恢复了...

  他默数着自己的心跳,在被触须缠绕的右脚腕上暗暗蓄力。

  巨人指甲的阴影已经笼罩他的脸庞,腐败的气息灼烧着呼吸道——

  "就是现在!"

  当指尖距离鼻尖只剩寸许时,整个空间突然剧烈震颤。

  那些向上漂浮的血珠陡然坠落,餐盘刀叉叮叮当当砸向"天花板"。

  于白借着重力反转的瞬间猛然抽腿,脚踝皮肉被触须撕开也毫不在意,翻身滚向记忆中的安全地砖区。

  砰!

  巨指砸在他原先所在的位置,飞溅的黏液腐蚀出焦黑的深坑。

  但此时的餐厅已恢复初始状态——长桌稳稳坐落在地面,烛火恢复正常的朝向,就连三个柜门也重新紧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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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满地狼藉的食物残骸昭示着方才的恶战:烤鹅只剩骨架,奶油浓汤凝结成蜡状,而那串眼球葡萄正徒劳地滚向角落...

  最惊人的变化发生在巨人身上——

  巨人原本光滑的石质眼皮此刻完全掀起,露出下面两颗由腐烂葡萄堆积而成的眼球。

  那些葡萄正在快速脱水萎缩,发出"噼啪"的爆裂声。

  随着表皮皱缩,钥匙的形状在巨人喉咙深处若隐若现。

  "钥匙......"巨人的声音突然变得清晰,像是无数儿童声音的叠加,"拿走它......我就解脱了......"

  于白警惕地盯着那张缓缓张开的嘴。

  口腔内部布满青苔般的绒毛,钥匙就卡在舌根处的肉褶里。

  当气息流动时,能看见钥匙上细密的齿痕——显然之前已经有很多人尝试过这一举动。

  就在他伸手的刹那,变故陡生。

  巨人喉间的绒毛突然暴长,如活物般缠绕上钥匙。

  更糟的是,地面上散落的食物残骸开始蠕动:

  烤鹅骨架自动拼接,摇摇晃晃站了起来;凝固的奶油汤中凸起人脸形状的鼓包;散落的葡萄珠全部睁开灰白的瞳孔。

  这群食物残骸没想到成了守护钥匙的最后护卫队!

  一只只剩骨架的鹅爪率先袭来,于白侧身闪过,却撞上了墙上滑落的奶油人脸。

  那张脸突然裂开大嘴,朝他喷出酸腐的浓浆——

  千钧一发之际,于白抓起地上的银质餐盘格挡。

  "滋啦"声中,纯银表面被蚀刻出深深凹痕。

  他趁机将餐盘边缘狠狠削向奶油人脸,后者发出婴儿般的尖啸消散成烟。

  葡萄珠们开始集体滚动,在地面组成一道活动的绊索。

  于白刚要跳跃,烤鹅骨架突然从背后袭来,尖锐的肋骨划破他的后背。

  剧痛中,他看到巨人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这些食物残骸...都和用餐场景有关......

  灵光乍现间,于白突然冲向长桌,扯下尘封的餐巾盖在自己头上。

  诡异的是,那些食物怪物全部停止了动作,就像等待主宾入座的侍者。

  他慢慢走向巨人,看来想的没错,餐巾是整个场景里为数不多可以利用的道具。

  当最后一片阴影笼罩面部时,巨人温顺地张大了嘴。

  "祝您......用餐愉快......"

  于白取出了钥匙,不敢多耽误,径直走向巨人身后的柜子,打开了最中间的那一个……

  在那里,他读到了来自高塔传递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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