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章 南瓜羹-《上善若水,寻安》

  大雪纷飞,药膳馆的屋檐下冰棱垂坠。晨起推窗,凛冽的寒风裹着雪粒扑面而来,院子里几株老南瓜藤上,霜叶枯卷,还挂着最后一个金黄的南瓜。郑淮安抱着南瓜从后院走来,瓜身滚圆,皮色金黄如落日。"牛腿南瓜。"老人将瓜放在青石案上,瓜蒂鲜绿,透着冬日的清寒。

  小林提着陶罐进来,罐中盛着新挤的羊奶,乳白的奶液泛着淡淡的光泽。"今早现挤的。"她将奶倒入铜锅中,奶香醇厚,带着草原的气息。我取过木勺轻搅,奶质细腻,透着淡淡的甜香。

  "瓜要选老。"郑淮安执起厚背刀,手法沉稳。刀落瓜开,瓜瓤金黄,籽粒饱满。老人取勺挖瓤:"瓜老则甜,瓤厚则糯。"小林学着下刀,却总是切歪。"顺纹路,一刀到底。"我示范,"皮留三分,肉取七分。"

  去籽最是关键。瓜瓤入竹筛,清水漂洗。郑淮安手指轻捻,瓜籽纷纷脱落。"籽要净,瓤要整。"老人将瓜肉切块,大小匀称如金砖。小林盯着瓜块:"上次我切的煮不烂。"我点头:"块大难熟,块小易糊,寸方正好。"

  蒸制考验功夫。杉木甑上汽,铺上瓜块。郑淮安执竹铲摊平:"火要旺,气要足,一炷香时辰。"蒸汽氤氲,瓜香渐渐浓郁,透着蜜糖般的甜味。老人取筷轻戳:"软而不烂,正好捣泥。"

  制泥需要耐心。蒸好的瓜块入石臼,木杵轻捣。郑淮安手腕轻转:"力要柔,顺一个方向,泥才细腻。"瓜泥渐渐金黄,泛着油光。小林学着捣泥,却总是留下颗粒。"心要静,劲要匀。"我手把手教她,"初捣粗,再捣细,三捣如脂。"

  熬羹讲究火候。铜锅坐文火,入羊奶、瓜泥。郑淮安执长勺慢搅:"火要文,勺要勤,不粘不糊。"羹液渐渐浓稠,金黄油亮。老人取勺轻扬:"挂勺成线,方是时候。"

  调味最后工序。蜂蜜入陶碗,温水化开。郑淮安将蜜水徐徐加入羹中:"甜不过三,鲜不过五。"小林紧张地盯着羹色:"上次我调的甜腻了。"我点头:"蜜要慢加,味要轻尝,恰到好处。"

  盛碗需要巧思。青瓷碗温过,羹液徐徐注入。郑淮安执勺轻旋,羹面光滑如镜。"碗要暖,羹要匀,色才亮。"老人撒上南瓜籽仁,金黄的羹液映着洁白的瓷碗。

  品尝时分,羹液滑入喉中,瓜香浓郁,奶香醇厚,蜜甜清雅。郑淮安闭目细品:"瓜老则甜,奶鲜则醇,蜜纯则清。"小林捧着瓷碗,小口啜饮,眼睛倏地亮起来:"滑得像丝绸!"

  窗外风雪呼啸,我们围坐炉边品尝新制的南瓜羹。羹体温润,甜而不腻,暖入脾胃。郑淮安说起年轻时在西北喝过的奶茶,小林讲述家乡的南瓜粥,我则想起师父教的"羹贵柔滑"。

  炊具洗净时,夜色已深。小林擦拭着石臼,忽然问道:"程教授,为什么非要用羊奶?"我指着未尽的奶液:"羊奶温补,不夺瓜香,比牛奶更配甜羹。"她若有所思地记下。

  郑淮安在收拾南瓜籽时轻叹:"如今的南瓜都不够糯了,明年我去坝上寻些老种。"他翻开陶罐,取出珍藏的隔年南瓜籽:"这是去年的存货,瓜香还存。"

  雪越下越大,我们在厨房继续研究剩余的瓜料。瓜皮腌菜,瓜籽炒香,连瓜蒂都被郑淮安说要入药。药膳馆的灯光昏黄,将这个风雪之夜照得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