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决战伪燕6:多耳衮与多夺-《燕山血旗:开局千户所暴杀天下》

  七月中旬,黄昏

  夕阳染红山峦,承德避暑山庄外,

  正白旗与镶白旗的营帐绵延数里,宛如雪浪翻涌。

  东狄五千先锋军在此安营扎寨,

  而燕狄边境的大部队还在后方慢吞吞地集结粮草军械。

  时值七月,热浪滚滚,连战马都耷拉着脑袋。

  可东狄的汉子们照旧光着膀子操练,

  古铜色的脊背上汗珠滚落,

  喊杀声震得山雀惊飞。

  月托勒住缰绳,望着远处连绵的军营,

  喉结滚动了一下。

  他脸上的晒斑比去年更深了,

  生生把少年人的稚气啃去大半。

  "怂了?"

  萨哈连驱马与他并行,腰间新配的弯刀在阳光下闪着寒光。

  月托摇头,拍了拍马背上捆扎整齐的礼箱:

  "高岳这老狐狸送的金银和东珠,

  够十四叔打造一副新铠甲了,

  顺便给嫂子们打几副耳坠。"

  身后十二名亲兵沉默地跟着,每个人都带着战伤的痕迹。

  这一年来在燕山卫手里吃的败仗,

  让这支曾经骄纵的亲兵学会咬着牙赶路了。

  营门处,镶白旗的佐领验过令牌,

  目光在月托脸上停留片刻:

  "小主子窜个子了。"

  这话说得跟唠家常似的,臊得月托耳根发烫。

  搁去年,他早一鞭子抽过去了。

  营地里热风裹着烤肉香和马粪味往鼻子里钻。

  几个奴隶扛着箭捆走过,小腿肚子直打颤。

  主帐前那面黑底白边的龙纛被晒得发蔫,

  两侧亲兵跟铁铸的似的,连眼皮都不眨。

  月托深吸一口气,突然被萨哈连拽住胳膊。

  "记着,咱们是来要刀的,不是来要饭的。"

  帐帘一掀,薄荷脑的凉气混着冰鉴的寒意扑面而来。

  多耳衮的金丝腰链垂在猩红地毯上晃悠;

  多夺盘腿坐在一旁啃羊腿,油光满面的脸在看到礼箱时亮了起来。

  “见过十四叔、十五叔。”

  月托单膝跪地,恭敬行礼。

  多耳衮直起身,犀角扳指在案几上敲出轻响。

  这位二十八岁的旗主比月托记忆中更瘦削了,

  明明比他们大不了几岁,却硬生生熬出了一身杀伐气。

  "起来。"

  他声音不大,却冷得像块铁,

  抬礼箱的亲兵们动作顿时一滞。

  多夺已经直接打开箱子翻看礼物,

  拎起一串东珠对着光线眯眼:"大燕这次倒是舍得下本钱。"

  多耳衮目光如刀,扫过二人——月托的胳膊仍缠着绷带,

  萨哈连脸上新添伤疤,再不复往日那股跋扈劲儿。

  他嘴角微扬,赞许道:“不错嘛,一年没见,倒是有点样子了。”

  月托脸色一僵,以为是在嘲讽他吃败仗的事,拳头攥得发白。

  多夺见状,哈哈一笑,拍了拍他的肩:

  “想多了!谁还没栽过跟头?

  阿玛当年被魏军撵着跑的时候,

  你小子还没出生呢!

  关键是——”

  他指了指脑袋,“学会怎么赢回来。”

  月托这才松了口气,抬头道:

  “十四叔,我们想借兵,联合大燕军队一同端了燕山卫!”

  多夺立刻拍案:

  “好!我镶白旗出马,

  再调万余汉军八旗,

  定叫那群燕山贼片甲不留!”

  多耳衮却摇头:

  “你的镶白旗和我的正白旗是南下齐州的主力,

  不可能浪费在燕山卫身上。”

  他目光冷峻,“七月酷暑,我军耐寒不耐热,

  要是中暑倒一片,我还拿什么打齐州?”

  多夺皱眉:“不是还有济尔哈琅和豪革吗?”

  多耳衮眼神一厉,多夺顿时噤声——

  南下分明暗两路,他们大张旗鼓的从大燕这里南下;

  济尔哈琅的真正动向,只有十四哥多耳衮、八哥和少数几人知道.......

  岂能随意透露?

  帐内一时死寂,只剩冰鉴里的冰块微微融化滴水的声音。

  片刻后,多耳衮缓缓道:

  “不过,燕山卫确实该敲打,不能让他们威胁我们侧翼。”

  他冷声道,“多夺,你带本部一个甲喇,再调蒙八旗三千、汉八旗四千

  并大燕七月底前击退燕山卫即可,

  不必深追,先别刺激晋州廉山那个老不死的。”

  多夺抱拳领命,

  月托和萨哈连对视一眼,眼底燃起狠色。

  多耳衮却已不再看他们,

  目光投向帐外暮色,

  喃喃自语:“燕山卫?几千只蚂蚱罢了......“

  指节无意识地叩击着案几,

  犀角扳指与檀木相击,

  发出令人心悸的脆响。

  "真正的硬骨头——"

  他忽然从案底抽出一封密信,

  火漆印在烛光下泛着血色的光,

  像极了齐州济南府城头将落的残阳。

  "可是那位蒙老帅啊。"

  多耳衮的拇指重重碾过火漆,

  仿佛已经扼住了千里之外老将的咽喉。

  真定府外,燕山卫大营。

  七月中旬的热浪裹着汗臭味灌进军帐,

  张克一把扯开领甲,汗水顺着锁骨往下淌。

  沙盘上密密麻麻的小红旗,活像一片燎原野火,

  把真定、顺德、广平、延庆四府烧得通红。

  张克双手撑在桌沿,盯着插满黑旗的燕州地图,

  嘴角扯出一丝苦笑。

  "顺德府、广平府、延庆府——"

  他的手指在沙盘上划过,"夏粮烧了七成,秋粮的秧苗也毁了大半,

  结果呢?大燕连个响屁都没放!

  几百几千的乡勇?

  呵,连给弟兄们磨刀都不配!"

  孙长清抱着胳膊,眉头微皱:

  "按理说,我们这么闹腾,

  他们早该派重兵截击了,

  他们冬天不过了?

  喝西北风?"

  白烬耸耸肩,语气略带讽刺:

  "龟壳战术呗,只要缩着不出牌,就不会输。"

  韩仙嗤笑一声:

  "他们不是看破我们的意图,而是压根不下注。"

  他走到沙盘旁,手指点了点几座标注红圈的邬堡,

  "定北军主力装死,

  各府官军当鹌鹑,

  但这些邬堡……可都是肥得流油的‘存钱罐’。"

  张克眼睛一亮:

  "你是说……砸'存钱罐'?"

  韩仙咧嘴一笑:"对,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既然他们不肯出来打,

  那我们就挨个砸开这些邬堡,看看里面藏了多少军饷、粮食!"

  孙长清摸了摸下巴:"这些邬堡大多是地方乡绅的私产,

  就是些家丁仆从,但粮仓、银库肯定塞得满满当当。"

  白烬补充道:"我们只要用燕山巨弩车轰开大门,

  里面的'黄老爷'剁了,然后逆产充公,天经地义!"

  张克心中暗想:闯王当年能喊'三年不纳粮',

  靠的就是抄这些狗大户的家!

  穷鬼兜里能抠出几个铜板?

  真正的军费,全在这些邬堡的高墙后面!

  韩仙点头:"砸邬堡,既能补充军需,

  又能逼定北军出来决战——

  他们总不能连自己金主的窝都不管吧?"

  张克拍板:"好!

  既然他们都当缩头乌龟,

  那咱们就砸烂他们的‘存钱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