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凭空出现的匪患!-《玄幻,我乃长生伏妖大帝》

  冯戈培的话卡在喉咙里,络腮胡下的脸绷得紧紧的。他知道这话带着几分要挟的意味,可一想到那些在北境战火里失去家园的百姓,想到他们如今好不容易在田埂上种出的庄稼、在屋檐下晒着的谷物,他就没法眼睁睁看着这一切被一场“自导自演”的匪患毁掉。

  柳林抬眸看他,烛火在他眼底投下细碎的光斑,看不出喜怒。他放下筷子,用帕子擦了擦嘴角,声音平静无波:“冯刺史觉得,本王这些年守着北境,是为了什么?”

  冯戈培一怔。

  “是为了让朔漠的妖物不敢南下,让朝廷的算计无机可乘,更是为了让这燕云城里的百姓,能在冬天穿上棉袄,在开春种上粮食。”柳林的指尖轻轻叩着桌面,“你以为本王愿意弄出这些弯弯绕绕?若不是洛阳那边步步紧逼,若不是七皇子在朝堂上煽风点火,谁耐烦费这功夫?”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冯戈培和李丰:“扶植匪患,是为了让朝廷分心,不是为了让北境真的乱起来。那些‘匪’的粮草,从咱们的军库里拨,让他们抢的‘商队’,是咱们自己的人扮的,就连他们劫掠的地界,也会提前让人迁走百姓。一句话——只演给朝廷看,绝不伤真正的子民。”

  冯戈培的脸色缓和了些,却还是皱着眉:“可纸包不住火。万一走漏了风声,让百姓知道这匪患是咱们弄出来的,到时候人心散了,比朝廷的刀子更可怕。”

  “所以才要做得干净。”李丰接过话头,用筷子夹起碗里剩下的荷包蛋,“那些死士都是从战场上退下来的老兵,对王爷忠心耿耿,嘴比石头还严。至于妖族那边,挑的都是些被洛阳妖域排挤出来的散妖,他们巴不得有个靠山,怎敢乱说话?”

  他笑了笑,眼底闪着精明的光:“等风声过了,王爷一声令下,咱们就以‘清剿匪患’的名义出兵,到时候杀几个领头的‘匪首’——自然是些死囚假扮的——再把抢来的粮草‘还’给百姓,百姓只会念着王爷的好,谁还会记得那些匪患是从哪冒出来的?”

  冯戈培沉默了。他知道李丰的主意周密,也知道柳林的承诺向来算数,可心里那点疙瘩总也解不开。他是武将,习惯了刀对刀、枪对枪的明着来,这种藏在暗处的算计,让他觉得浑身不自在。

  “冯刺史,”柳林的声音沉了些,“你跟着我多少年了?”

  “十二年。”冯戈培脱口而出。从柳林还是个少年将军,带着三百亲卫在朔漠拼杀时,他就在了。

  “十二年里,北境安稳过几次?”柳林又问。

  冯戈培张了张嘴,答不上来。十二年里,有妖族南下的血火,有朝廷猜忌的冷箭,有蛮族部落的叛乱,真正能让百姓安安稳稳睡个好觉的日子,掰着手指头都能数过来。

  “这世道就是如此。”柳林的目光落回舆图上,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你想守着百姓过安稳日子,就得先挡住明枪暗箭。有时候,退一步不是懦弱,是为了能让更多人活下去。”

  冯戈培重重叹了口气,端起桌上的凉茶一饮而尽,茶水下咽的瞬间,他猛地将空碗往桌上一放:“好!我信王爷!但若是让我发现有半个百姓因为这事受了委屈,我冯戈培第一个不答应!”

  “一言为定。”柳林颔首,眼底终于露出一丝暖意。

  李丰笑着拍了拍冯戈培的肩膀:“冯刺史放心,真到了清剿的时候,我并州的兵第一个冲在前头,保证把那些‘匪患’连根拔起,给百姓一个交代。”

  冯戈培“哼”了一声,却没再反驳。

  三人又商议了些细节——比如让哪些部落的妖族参与,选哪个死士当匪首,劫掠的路线如何规划才能既“逼真”又不伤及无辜……烛火渐渐矮了下去,窗外的天色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就在这时,密室的暗门被轻轻推开,青黛端着一盏灯笼站在门口,脸上带着几分犹豫:“王爷,我家公主……让奴婢来请您过去用些宵夜。她说炖了您爱吃的银耳莲子羹。”

  柳林抬眸,看了眼窗外的天色,眼底闪过一丝讶异。这个时辰,司马锦绣本该睡下了。

  李丰和冯戈培对视一眼,识趣地站起身。“王爷,事都商议得差不多了,属下等先告退。”李丰拱手道。

  冯戈培也跟着行礼:“王爷早些歇息,北境的事,属下会盯着。”

  柳林点了点头,看着两人的身影消失在暗门外,才对青黛道:“知道了,我这就过去。”

  青黛应了声,转身退了出去。

  柳林走到铜镜前,理了理衣襟。镜中的男子面色沉静,眼底的疲惫被刻意压了下去,只剩下惯常的冷硬。他想起白日里暗卫传来的消息——司马锦绣在聚福楼替他辩解,对十皇子说他“一心为民”。

  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这颗棋子,倒是越来越懂事了。

  他转身走出密室,书架后的暗门无声合上,与周围的古籍浑然一体。书房里的烛火不知何时被重新点燃,龙涎香的气息淡了些,混进了窗外飘来的夜露寒气。

  穿过抄手游廊时,廊下的灯笼已经灭了大半,只剩下几盏还亮着,光线昏昏沉沉。月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在青石板上投下斑驳的影子,像一张无形的网。

  西跨院的灯还亮着,窗纸上映出一个纤细的身影,正坐在桌边,似乎在等着什么。柳林走到门口,轻轻敲了敲门。

  “柳林哥哥?”司马锦绣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是我。”

  门被拉开,司马锦绣站在门内,穿着一件月白色的寝衣,外面罩着件浅粉色的披风,头发松松地挽着,几缕碎发垂在颊边,被烛火映得泛着柔和的光。

  “进来吧。”她侧身让他进门,指尖微微发颤。

  屋内燃着一盆炭火,暖意融融。桌上摆着一个白瓷碗,里面盛着银耳莲子羹,汤汁浓稠,莲子炖得酥烂,上面还撒着几粒殷红的枸杞,香气清甜。

  “刚炖好的,还热着。”司马锦绣拿起勺子,递到他面前,“你尝尝?”

  柳林接过勺子,在碗里搅了搅。银耳的胶质粘在勺壁上,透着温润的光。“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

  “等你啊。”司马锦绣的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什么,“知道你忙,可想着这羹放凉了就不好吃了,就……”

  她没再说下去,只是低头看着自己的指尖。白日里和十弟的对话,柳林的暗卫肯定都报给了他。他会不会觉得,她这是在刻意讨好?可她就是想做点什么,哪怕只是让他喝一碗热羹。

  柳林舀了一勺羹送进嘴里,甜味顺着喉咙滑下去,带着一丝暖意。“味道不错。”他淡淡地说。

  司马锦绣抬起头,眼里闪过一丝欣喜:“真的?那你多喝点。”

  柳林没说话,又舀了几勺。屋内一时安静下来,只有炭火偶尔爆出的噼啪声,还有勺子碰到碗沿的轻响。

  “白日里,”柳林忽然开口,目光落在她脸上,“你和十皇子说了些什么?”

  司马锦绣的手猛地一颤,差点碰倒桌上的茶盏。她垂下眼帘,声音低低的:“没什么……就说了些宫里的事,还有……还有燕云城的集市很热闹。”

  “哦?”柳林挑眉,“没说我?”

  司马锦绣的脸颊泛起一丝红晕,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十弟他……他对柳林哥哥有些误会,我替你解释了几句。我说你不是他们想的那样,你只是……只是一心想让北境安稳。”

  柳林看着她,烛火在她眼底跳跃,映出一片清澈的认真。他忽然想起密室里的算计,想起那些即将被扶植起来的“匪患”,心里竟掠过一丝异样的感觉,像投入湖面的石子,荡起圈圈涟漪。

  他放下勺子,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动作比以往温柔了些:“傻丫头,不用替我解释。别人怎么想,不重要。”

  司马锦绣抬起头,撞进他深邃的眼眸里。那里面似乎藏着很多东西,有冷硬,有算计,却也有一丝她看不懂的柔和。她忽然鼓起勇气,轻声问:“柳林哥哥,你是不是……很不喜欢朝廷的人?”

  柳林的动作顿了顿,眼底的柔和瞬间褪去,又恢复了惯常的冷冽:“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就是觉得,”司马锦绣咬了咬唇,“十弟他年纪小,不懂事,说的话你别往心里去。还有三哥,他其实……”

  “锦绣,”柳林打断她,语气沉了些,“皇家的事,比你想的复杂。你只需记住,你是镇北王府的人,站在我这边,就够了。”

  司马锦绣的心猛地一沉。是啊,她是镇北王府的人,是他的棋子。她还在期待什么呢?期待他能对皇家有几分情面?期待那些算计背后,真的藏着几分真心?

  她低下头,声音细若蚊蚋:“我知道了。”

  柳林看着她失落的模样,心里那丝异样的感觉又冒了出来,像根细小的针,轻轻刺了一下。他想说些什么,却又觉得多余。在这盘棋里,任何多余的情绪,都是致命的弱点。

  他站起身:“时间不早了,你歇息吧。”

  司马锦绣没抬头,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柳林转身往外走,走到门口时,忽然停住脚步,回头看了她一眼。她依旧低着头,肩膀微微耸动,像只受了委屈的小兔子。

  他皱了皱眉,终究还是什么也没说,大步走了出去。

  门被轻轻带上,隔绝了外面的寒气,也隔绝了那道冷硬的身影。司马锦绣抬起头,看着桌上那碗还冒着热气的银耳莲子羹,眼泪忽然毫无预兆地掉了下来,砸在瓷碗上,发出细碎的声响。

  她知道自己该站在他这边,该做他手里最锋利的棋子。可心里那点残存的天真,却总在提醒她,这盘棋里的每一步,都踩着无数人的无奈和苦楚。

  炭火渐渐弱了下去,屋内的暖意一点点消散。司马锦绣伸出手,握住那碗温热的羹,指尖传来的温度,却怎么也暖不了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