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2章 碎纸机前的改革祭品-《都市科员,我激活了政商决策系统》

  深夜十一点半,林昭书房的暖黄台灯在书桌上投下一片晕染的光。

  父亲那本边角起毛的笔记本摊开着,纸页被夜风吹得簌簌作响,最上面一页突然闪过一道极淡的金光——他瞳孔微缩,看清了,空白处不知何时浮现出几行墨迹,颜色与旧笔记如出一辙,却从未见过:“真改易,真评难。评者若私,改者成戏。”

  “叮——”视网膜上的系统提示音与心跳重叠。

  阮棠的虚影从笔记本里浮出来,淡蓝旗袍的裙裾扫过摊开的纸页:“全省17个申报试点的‘区域健康指数’交叉比对完成。云阳、南川、江口三地的项目进度、投资落地率数据亮眼,但居民医保覆盖率、社区养老利用率、小微贷款发放量连续三月下滑。系统判定,结构性数据失真概率92%。”

  林昭的手指按在新浮现的字迹上,触感与旧纸页无异。

  他想起父亲退休前总爱说“改革要过秤”,当时只当是老派的官僚口头禅,此刻才懂——秤杆握在谁手里,秤砣就往哪边偏。

  “启动‘政策执行熵值模型’需要什么?”他声音发哑。

  “需完成前置任务:解决南川虚假光伏扶贫引发的村民围堵事件。”阮棠指尖轻点,全息屏弹出事件详情,“消耗60点信誉值可兑换该任务解决方案。”

  林昭盯着屏幕里村民举着“光伏板下种野草”的横幅照片,喉结动了动。

  信誉值是他这两年解决拆迁、欠薪、烂尾楼等民生事件攒下的,原打算留着兑换省级专家资源。

  但此刻,父亲笔记上的字像烧红的铁,烙得他掌心发烫。

  “兑换。”他咬着牙按下确认键。

  凌晨五点,窗外刚泛起鱼肚白,手机在桌面震动。

  沈清欢的消息提示音是他专门设的鸟鸣声,清脆得像敲碎晨雾。

  加密文件的压缩包躺在对话框里,备注只有三个字:柳知夏。

  林昭打开文件,三组表格并排展开——云阳智慧养老中心的原始进度表写着“主体未封顶,无运营团队”,上报版本却标注“已投入使用,服务老人327人”。

  他捏着鼠标的指节泛白,突然想起昨天在社区遇见的王奶奶,老人攥着他袖子说“养老中心的空调从来没开过”,当时只当是个别抱怨,现在看——是系统性说谎。

  “模型激活成功。”阮棠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全息屏跳出《高风险试点预警名单》,云阳以91.2%的水分率居首。

  林昭快速将名单与柳知夏的底稿复印件塞进牛皮信封,提笔在封面写:“请区座过目:改革速度下的空心。”

  七点半,沈清欢准时出现在区政府走廊。

  她捧着一摞文件,发梢还沾着晨露,见林昭迎面走来,指尖轻轻点了点怀里的档案袋。

  林昭将信封不动声色塞进去,低声道:“不是举报,是让领导摸摸底。”沈清欢抬眼,目光穿过他肩头落在远处,轻声应:“我明白。”她转身时,藏在袖中的手指快速比了个“三”——这是他们约定的“已安全转交”暗号。

  上午九点,市改革推进会预备会现场。

  周砚铭坐在主位,藏青西装熨得笔挺,笑起来眼角的皱纹像朵绽开的菊花:“这次申报热情高涨,说明林昭同志的试点政策真正激活了基层动能。”他的目光扫过林昭,停在他胸前的工作牌上两秒,“建议加快评审流程,争取三个月内全省铺开。”

  林昭起身,掌心的U盘硌得生疼。

  他打开平板,播放键按下的瞬间,会场的投影屏亮起:白天的养老中心里,老人们围坐喝茶,穿红马甲的志愿者端着茶杯微笑;镜头一转,深夜的大厅铁门紧锁,几个老人裹着褪色毯子,蜷缩在社区活动室的水泥地上,哈出的白气在冷空气中凝成雾。

  “这是顾记者昨晚用微型摄像机拍的。”林昭声音平稳,“云阳智慧养老中心夜间断电率98%,所谓‘服务327人’,是把社区活动中心的老人临时拉来摆拍。”

  会场陷入死寂。

  周砚铭的笑容僵在脸上,喉结动了动,端起茶杯时,指节在瓷杯上压出青白的印子:“个别现象,不能否定整体成绩。”他扯了扯领带,“改革难免有阵痛,关键是看……”

  “那南川的光伏扶贫呢?”林昭打断他,调出系统生成的对比图,“上报说覆盖500户,实际安装的光伏板下全是荒草;江口的智慧社区建设款,280万拆成12笔打进同一家文化公司——”他顿了顿,“那家公司的法人,是周副主任的妻弟。”

  周砚铭的茶杯“啪”地磕在桌上,茶水溅在西装前襟。

  他猛地抬头,目光像淬了毒的针:“林昭同志,说话要有依据!”

  “依据在这。”中午十二点,顾轻语的消息弹窗跳出。

  她发来了一段模糊的视频:档案室里,她穿着市民政局督查组的制服,微型扫描仪贴在一份《专项资金使用台账》上,镜头扫过签收单,“文化公司”的公章与周砚铭妻弟的身份证复印件重叠。

  林昭将所有证据整理成册,封面用粗黑马克笔写:“我们不需要会演戏的干部,我们需要能修路的干部。”他抱着文件夹走向碎纸机,经过走廊时,瞥见公示栏里自己的照片——上个月刚晋升副处时拍的,笑容得体却有些生硬。

  现在他对着玻璃倒影扯了扯嘴角,这次的笑是真的,带着点锋利的弧度。

  傍晚五点,区政府档案室的窗台上落了层薄灰。

  林昭站在窗前,望着楼下渐暗的天色,手机在掌心震动。

  系统红色预警跳出:“周砚铭连续三次调阅林昭过往审计记录,行为模式异常,判定为反制预警。”

  “他要抢先发难。”阮棠的虚影站在他身侧,声音里带着少见的严肃,“可能在明天的全省大会上质疑你越权干预评审。”

  林昭摸出兜里的U盘,金属边缘的棱角刺着掌心。

  他望着楼下逐渐亮起的路灯,轻声道:“那就让他发难。明天,我要让全省看清——”他转身看向碎纸机,一叠虚假申报材料正缓缓卷入滚轴,“谁在用改革的旗子,盖住腐败的坑。”

  碎纸机的嗡鸣声里,市发改委大楼顶层的落地窗前,周砚铭捏着刚打印的“熵值模型”摘要,指节发白。

  他对着电话低声说:“查那个统计员柳知夏……别让她活着出现在会场。”风卷着文件吹落在地,最上面一页是《试点真实性第三方核查机制(草案)》,起草人栏写着“林昭”。

  深夜十点,区政府大楼的霓虹灯次第熄灭。

  林昭站在档案室窗前,碎纸机的低鸣仍在继续。

  月光透过窗棂洒在地上,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一柄未出鞘的剑。

  他摸了摸内袋里父亲的笔记本,纸页间传来细微的沙沙声,仿佛有人在说:“该掀秤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