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吐蕃残部抢盐道-《大唐躺平王》

  李恪指尖的冰凉感还没褪尽,窗外传来急促马蹄声。

  在王府门前骤停。

  张全压低却焦急的声音响起:

  “殿下!于阗急报!”

  “昨夜吐蕃马队绕过盐湖警戒,突袭了往疏勒运盐的车队!”

  “押运府兵死伤二十余人,被抢走七车盐!”

  书房空气瞬间凝固。

  李恪缓缓抬眼,最后一丝因千斤顶和战马交易带来的暖意彻底消失,只剩冰寒。

  盐!又是盐!

  还卡在皇帝西巡的节骨眼上!

  “哪条路?多少人?看清旗号了?”

  李恪声音异常平静,无形的压力却骤然降临。

  “回殿下,走的老盐道,骆驼岭山坳。”

  张全语速飞快,“约百人轻骑,来去如风,没打旗号。”

  “但…现场找到这个。”

  他上前一步,将一块染血的粗糙褐色皮子放在书案上。

  皮子上用炭条画着狰狞的牛角头盔——正是“黑熊”的标记!

  “黑熊…很好。”

  李恪盯着皮子,手指在桌面轻敲两下,“正面撞不动,改断我粮道了。”

  他目光扫过王朗和张全,“盐道被劫的消息,压下去。尤其不能惊动长安信使。”

  “是!”

  两人心头一凛。

  “王朗,”

  李恪指令如冰珠砸落,“两件事。”

  “第一,盐道立刻改线!废弃骆驼岭老路,启用‘鹰嘴崖’水道!”

  “征发所有民夫,三天之内,把鹰嘴崖到疏勒那段碎石滩,用水泥铺平!”

  “铺成能并行两辆盐车的硬路!工期只能提前!”

  “人手不够,从筑路流民里挑壮丁,管饭,给双倍工钱!”

  “水泥铺路?三天?!”

  王朗倒吸凉气,鹰嘴崖碎石滩又窄又险…

  但他看到李恪眼中寒光,立刻咽下质疑,“属下明白!这就调集人手物料!拼了命也把路抢出来!”

  “第二,”

  李恪语气森然,“传令盐湖和边境所有烽燧!即日起,白天烽燧顶挂三尺黄绸!”

  “夜间篝火加硫磺,燃黄烟!”

  “没有敌情,也给我挂!给我燃!直到圣驾离开安西!”

  张全一愣:“殿下,烽燧燃黄烟…按规制是…”

  “是吉兆!是祥瑞!”

  李恪截断他,嘴角扯出冰冷弧度,“陛下西巡,安抚军民,感天动地,烽燧自动报喜,示以吉兆黄烟!”

  “这祥瑞之气,难道不该从安西一路‘飘’回长安,让朝野看看?”

  他声音更冷,“告诉守燧将士,黄绸要新,黄烟要浓!谁点成黑烟,坏了这‘吉兆’,军法从事!”

  王朗和张全对视一眼,心领神会。

  殿下这是要用全天候“祥瑞”,堵死所有说安西不稳的嘴!

  高!

  龟兹城外,巨大流民营地。

  衣衫褴褛的各族流民正因营地的喧闹骚动。

  几十个穿棉布短打的安西小吏拿着名册穿梭吆喝。

  “识字的!会算数的!干过仪仗、鼓乐的!站出来!”

  “管吃管住,发新衣,一天十五个铜钱!只要身家清白,手脚麻利!”

  小吏举着铁皮喇叭喊。

  流民们交头接耳,嗡嗡一片。

  管吃住发新衣还给钱?真有这好事?

  “官爷…当真?”

  一个中年汉子挤上前,操着生硬唐话,“我…我以前在疏勒王宫外给贵人举过旗子,算吗?”

  “算!”

  小吏眼睛一亮,拉他到旁边登记,“名字?哪里人?家里几口?快!”

  “阿史那土屯,疏勒人,家里就剩我一个…”

  “好!记下了!下一个!会打鼓的?会吹号的?个头周正的也行!”

  另一片区域更热闹。

  十几架脚踏缝纫机哒哒作响,女工们麻利地踩着踏板,将鲜红、明黄、宝蓝的棉布飞速缝合。

  旁边堆着做好的长条三角彩旗,颜色刺目。

  “手脚麻利点!”

  管事妇人叉腰催促,“迎驾的彩旗!料子用足,针脚要密!”

  “殿下说了,旗子要大要鲜亮,风一吹几里外都能看见!”

  “让陛下和长安贵人瞧瞧,安西不缺好布,不缺好颜色!”

  女工们埋头苦干。

  染坊的布匹气味和缝纫机的哒哒声混在一起。

  这些彩旗,是装点龟兹城最显眼的“面子”。

  长安,大明宫。

  一封安西密报无声呈到皇后武媚娘案头。

  她斜倚凤榻,蔻丹指尖漫不经心展开密报。

  看到“陛下决意亲巡安西”时,眉梢几不可察地微挑。

  “陛下…还是放不下这位皇兄啊。”

  她低声自语。

  目光最终落在“吴王妃长孙氏产后体弱,需静养”一行小字上。

  她放下密报,端起琉璃茶盏轻抿一口。

  热气氤氲,模糊了她眼底一闪而过的精光。

  “玉竹,”

  她唤过心腹宫女,声音温和,“陛下西巡,身边伺候怕不周全。”

  “你挑几个在尚食局学过药膳、性子稳妥的宫女,过些日子随驾伺候。”

  她指尖划过光滑盏壁,“记得,要挑懂妇人产后调养的。”

  “安西偏远,吴王妃身子金贵,别让陛下为琐事烦心。”

  “奴婢明白。”

  玉竹深深垂首。

  武媚娘不再多言,望向窗外宫阙。

  安西…风沙之下藏着多少变数?

  多放几双眼睛过去,总归是好的。

  龟兹城,吴王府书房。

  李恪看着王朗呈上的驿报,眉头紧锁。

  鹰嘴崖水泥路已见雏形。

  流民组成的“仪仗队”在城外操练,步伐歪斜但认真。

  烽燧黄绸招展,夜间黄烟升起,远望一片“祥和”。

  然而,一封插着黑色驼羽的信笺打破了这强行粉饰的太平。

  信笺无署名,粗粝炭笔写着张牙舞爪的字:

  “李恪!安西盐道就是你的死路!”

  “皇帝老儿要来?好!爷们在驼铃古道等着,拿他脑袋换你安西盐湖!”

  “洗干净脖子等着!——驼铃血沙敬上”

  “驼铃血沙?!”

  王朗脸色骤变,“殿下!是那伙沙匪!他们竟敢扬言刺驾?!”

  李恪捏着信笺,指节发白。

  信纸粗糙,带着戈壁风沙的干燥气息和一丝骆驼草腥气。

  沙匪?刺驾?目标直指盐湖?

  他抬眼望向窗外。

  龟兹城在正午阳光下平静忙碌,远处烽燧顶端的黄绸像刺目金斑。

  但这“祥和”金粉之下,吐蕃残部的贪婪、沙匪的凶戾、长安深宫的窥探…如同无数毒蛇,蠢蠢欲动。

  皇帝西巡,像磁石吸出了所有魑魅魍魉。

  “驼铃血沙…”

  李恪低声重复这名号,眼神锐利如刀,刺破虚假平静,“想拿陛下的头换盐湖?胃口不小。”

  他嘴角勾起冰冷弧度,将信笺按在桌面。

  “那就看看,是谁先洗干净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