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秋月春风等闲度(1)-《彘仇》

  林振海任工部侍郎后,被皇上李恪之任命为兴建新宫殿的总管大臣。他负责承建的新宫被皇上赐名为“兴明宫”,取兴盛欢喜,清明清廉之意。由当世闻名的风水大师李春风,与匠作大师,以善画山水闻名的阎本立规划筹建,依托龙首原的天然地势,使其居高临下,气势恢宏,既可远眺终南山巅,又能俯瞰整个长安城。

  “兴明宫”依照秦汉以来传统的“前朝后寝”或布局,以“三大殿”的规矩,依照中轴线对称布局。以南向北,依此排列着:丹凤门,御道,含元殿,宣政门,宣政殿,紫宸门,紫宸殿,宣武门,重玄门等。内延围绕着,引“龙首渠”活水而集成的“太液池”,建成“蓬莱山”,“拾翠殿”,“大福殿”,和“清思殿”等三四十座亭台楼阁,宫室阙楼。

  含元殿为“大朝会”时所用,规模宏大,外观庄严壮丽;宣政殿是皇上每日举行临朝听政之地,也是皇上处理政务和颁布政令之所;而紫宸殿则是皇上日常办公,召见官员的地方,地处宣政殿以北,也就是俗称的“内朝”。如今皆已建造完毕。

  内延以“太液池”为中,其间,“大福殿”和“清思殿”占地最广,修建的规模最大。在碧水绿树的掩映下,宛若天宫的琼楼玉宇一般,如今,除了几样外邦进贡的名贵花木还未完全移栽,其实皆已峻工。

  当春风又一次吹拂着广袤的关中沃野之时,“兴明宫”落成的喜讯,已远扬欧亚大陆。无数的番国使臣再一次蜂拥而至,驼铃及马蹄声在各条古道上日夜不息。既为天朝庆贺新宫落成之喜,又能一睹天下最繁华锦绣的宫殿之雄姿。

  这座刚一面世,就被称为“千宫之宫”,“东方圣殿”的“清明宫”。使得长安城里的百姓们与有荣焉,他们奔走相告,只为远远的看一眼巍峨的宫墙,宽阔的御道,偶尔看到一片殿角,更是觉得无比欣喜。

  “这个林振海办事稳妥,果真是不负朕望,这“兴明宫”修建的甚合朕心!”皇上李恪坐在御辇上,一路行来,频频点头,不由得对着身旁的皇后王婉称赞道。王婉颔首,含笑道:“此乃多少工匠的心血凝结而成,李太史令和阎画师皆功不可没。说起林大人,还是皇上慧眼识珠,不拘一格用人才,才有林大人施展本领的机会。林大人事君忠诚,不负圣意,为了承建此宫,几年来殚精竭虑,未有一日得闲,只为报皇上知遇之恩,委实是一段君臣相知的佳话。”

  御辇行了半日,才进到内廷,只见“五步一楼,十岁一阁;廊腰缦回,檐牙高啄,各报地势,勾心斗角。盘盘焉,囷囷焉,蜂房水涡,矗不知其几千万落。长桥卧波,末云何龙?复道行空,不霁何虹?高低冥迷,不知西东。歌台暖响,春光融融;舞殿冷袖,风雨凄凄。一日之内,一宫之间,而气候不齐。”实在是精妙绝伦,美不胜收,令人目不暇接。

  特别是那“太液池”上,烟波浩渺,水汽氤氲;池畔垂柳依依,远望“蓬莱山”,宛柔仙阙飘缥。

  “皇上,这实在是太过奢靡了。”王婉收回远眺的眸光,低声说道。李恪久握着她的手,温言道:“婉儿,这就是朕想要的新宫,朕只愿死把这世间最好的都悉数给你。再说,此宫殿落成,不仅使朕心无憾,且也彰显国威,造福于子孙后代。如今,国富民强,府库充盈,且你也知道,此次修建新宫,并未动用多少国库之银。用母妃所留之资,修建一座流传百世的宫殿,也算是对她老人家的一种怀念。”他原本温和且意气风发的面上划过一丝伤感,想起那个委屈求全了一生的母亲,活的是何等的煎熬落寞?

  “母妃若在天有灵,看到这样恢宏壮丽的宫殿,也定能感知皇上的心意。”王婉低声道:“如今政通人和,皇上威震九州,母妃的名号,也该要晋一晋了。”

  李恪之叹了一口气道:“朕又何尝不想,只是,此事暂时还不可为。母妃她毕竟身为前朝的亡国公主,且文德皇后本就贤名远播,虽陆家势微,可还有那些盘踞在朝中的先皇后母族,必会拼力反对,他们正“唯恐天下不乱”,朕不想为了一个虚名,搅的母妃她老人家魂魄不安。”他的声音中,带了一丝无法言说的无奈,

  “启禀皇上,皇后娘娘,前面就是“大福殿”了。”引路的太监在御辇前恭敬的禀报道。这“大福殿”乃是李恪之特意为王婉修建的寝宫,帝后俩人下了御辇,携手入殿。

  目之所及,高大的殿宇错落有致,雕栏玉砌,奇花异草遍布其中,影??玉柱,无不描金绣凤。穿过一进又一进的雕花宫门,沿着玉阶迤逦而上,殿内白玉铺地,内嵌金珠。竟然全是以蓝田暖玉琢成莲花模样,看上去鲜活灵动,恍若步步生莲。

  寝殿内,云顶檀木作梁,水晶玉璧为灯,帘卷珍珠,由巨大的沉香木雕刻而成的卧榻上。挂着鲛绡宝罗帐,风起绡动,隐隐有玉凤翩翩展翅,亦真亦幻。榻上陈设着青玉软枕,铺着软纨蚕冰席,堆叠着玉带叠罗衾。殿中宝顶上,悬挂着一颗硕大的夜明珠,熠熠生辉,竟似明月一般……更不必细说那些古朴典雅又不失豪奢华丽的各式家具,简直如同进入了龙宫一般,这里的每一件物品,价值万金,难以估量。

  皇后王婉也不禁连连惊叹,连声说道:“皇上,此处实在太过华丽张扬,臣妾愧不敢受!”李恪之含笑不语,面上如沐春风,拉着她在外间软榻上坐下。这才说道:“婉儿不必推辞,虽你素喜淡泊,可身为一国之后,这是你应有的尊荣。你若不受,岂不是辜负了朕的一片心意?”

  微风拂过窗前一树正开的繁盛艳丽的海棠,那浅粉色的花瓣随风飘落着,在玉阶上铺了薄薄的一层。阵阵花雨中,浅笑着执手相看帝后二人,不约而同的想起了许多年前,五台山“佛母庵”前的杏花微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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