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2章 千年之忆-《HP之韦斯莱家2加1》

  菲泽尔在马克发出去信不过两小时就到了韦斯莱庄园。

  他看起来变了许多。

  比起当初在学校任职教授时的优雅得体,丰神俊逸,此刻他面色苍白,尽管容貌未曾改变,却有垂暮之色,仿佛随时会消散死亡。

  最令人意外的是,他的眼睛似乎瞎了,尽管仍完好睁着,但变灰变暗,没有焦点,受了重创。

  短短两年,不知经历了什么。

  他一见到弗雷德乔治,不等他们询问就带着质问快速道:“她怎么会突然回到诺森伯兰呢?”

  “她绝不会主动回去!”

  弗雷德道:“你收到信了?”

  才两个小时,即便在英国境内,猫头鹰也不可能这么快。

  菲泽尔不解道:“什么信?”

  乔治皱眉道:“你怎么知道伊莱尔回到了诺森伯兰。”

  菲泽尔听出乔治语调中的防备,他深深吸气,态度略微和缓道:“那里有我留下的魔法。”

  “妮芙…伊莱尔,一旦她回到那个地方,我可以感应到。”

  “问题是,只要她在外面,薇薇安对付不了她,发生了什么。”

  弗雷德乔治沉默。

  伊莱尔是突然间出事的。

  他们也不清楚,总感觉自己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菲泽尔见他们说不出原委,本就焦躁的心更加上火。

  弗雷德看着菲泽尔:“你现在能知道里面的情况吗?”

  “不能。”

  菲泽尔道:“诺森伯兰只有被刻下烙印的精灵才能使用魔法。”

  “我只是在外围设下一圈警戒线,一旦伊莱尔再次触碰,就说明她又回到了那个该死的地方。”

  他说时咬牙切齿,本苍白的脸硬生生涌出两分血色。

  “你是薇薇安的亲生儿子。”乔治皱眉道:“你在诺森伯兰…”

  菲泽尔明白他的意思:“薇薇安,她曾经信任过我。”

  “让我拥有烙印。”他将手放在自己心脏处:“但我欺骗了她。”

  “所以,我无法在里面使用魔法,现在只有她自己可以。”

  “那你、米莉亚和伊尔…”弗雷德望着面露苦涩的菲泽尔。

  他俩对此了解不多,想要前往诺森伯兰,只能从菲泽尔口中套取消息,而菲泽尔是好是坏…

  他们心中还有存疑。

  菲泽尔也清楚,他们不信任自己,他本身并不在乎他们是否信任他,但蝴蝶簪子在他们手里,他想拿回来,就需要证明自己的立场。

  “米莉亚…她是薇薇安为了弥补我失去妮…失去伊莱尔…用炼金和古代秘术做出来的合成物。”

  他第一次尝试救伊莱尔时,被她发现,打了个半死,自己的骨头,估计就是从那时取下来的。

  而其它…

  薇薇安的灵魂碎片给米莉亚意识的合成提供能量。

  她的血,某个媚娃的肉,他的骨,给米莉亚构造躯体。

  和魂器很像,但又不像。

  米莉亚产生了真实的人格和自我意识,和活人无异,只要剔除薇薇安灵魂上对她的操控和影响。

  她就能独立健全的生活。

  弗雷德乔治对视,都看出彼此眼里的恶寒和一言难尽。

  他们在菲泽尔的信里看到过,米莉亚是怎样的存在,但他没在信中详写米莉亚产生的过程。

  弗雷德实在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制作米莉亚?”

  菲泽尔垂眸自嘲道:“当时她已经把我当成能够认可的子嗣,又发觉我对伊莱尔的在意。”

  多么可笑讽刺啊——薇薇安后来对他…竟然是有母爱的。

  那个变态疯女人,真心把他当成她的儿子,当成亲生骨肉。

  哪怕知道留下他是养虎为患,却仍不杀他,而是教他高深的魔法,偶尔还会温情的关心他。

  只要不提伊莱尔,她竟让他产生一种错觉:她是个好母亲。

  恶心,真是恶心透顶!

  她恶心透顶,竟然产生这种想法的自己也不是好货色。

  菲泽尔深深吸气,压下对薇薇安和对自己复杂的厌恶。

  “她以为我是孤独需要同类,跟我说米莉亚是我妹妹。”

  “她想让米莉亚代替伊莱尔在我心中的位置。我喜欢,就留下养着,不喜欢,就把她扔掉。”

  “至于伊莱尔…”

  “在我这,她是妮芙利缇,她原本的名字寓意不好。”

  “她准我为她取个新名字。”

  菲泽尔盯着这俩讨厌的红毛:“她是我的亲生姐姐。”

  虽同母异父,但就是亲!

  除了伊莱尔不愿认他是弟弟,天王老子来了,也是亲姐。

  弗雷德乔治当然知道这层关系,他们还为此吃过醋。

  “叫姐夫。”

  乔治突兀开口。

  菲泽尔猛然愣怔,他下眼睑抽搐了两下:“你…说什么?”

  “叫、姐、夫。”

  乔治一字一顿的重复。

  “你姐姐已经和我们结婚并住一起了,我俩是她丈夫。”

  如果他真的在意伊莱尔,如果他真心实意的爱她,那这句话对他是个很好的挑衅,他会生气。

  果然,菲泽尔“嘭”地站起来,一改从前在霍格沃茨教学当教授时的温润如玉和云淡风轻。

  他涨红了脸,狠狠呸了一口,嗓子破音吼道:“才不是!!”

  “没人能配得上我姐姐!!!”

  要不是靠他一个人,没办法把妮芙利缇尽快救出来。

  要不是能毁掉诺森伯兰防护罩的蝴蝶簪子在他们手上。

  他才不会来找他们呢!

  乔治抬手:“看,婚戒,你姐姐亲手给我们做的。”

  “叫姐夫。”他盯着他:“不然到时和你姐姐告状。”

  菲泽尔指节咯吱作响。

  拿姐姐压他。

  不要脸!

  这俩红毛连他年龄的零头都没有,还想当他姐夫!?

  双子挑眉:“快一点。”

  “叫完以后继续谈,你姐姐还在等我们接她回家。”

  菲泽尔咬牙挤出:“你们先成功把她救出来再说。”

  “否则别想我认可你们!”

  双子对视:

  「这货是深度姐控。」

  弗雷德道:“那你和伊尔是怎么相遇的,她是在妖精部落长大,你那时应该还没出生吧。”

  菲泽尔想掐死这俩红毛。

  要不是姐姐喜欢他…他们俩,他真的想弄死他们。

  菲泽尔声音冷淡:“我只比伊莱尔晚出生五十年而已。”

  这年龄差对永生精灵而言,约等于无,但对面前这两人,已相当于他们人生中的三分之一。

  这两人得意个什么,精灵睡一觉醒了就死的短命生物。

  他眼睛的确看不见了,但他能靠精神力感知事物,见那两人气息没有因此变化,他啧了一声。

  菲泽尔继续道:“薇薇安为了移出体内残余的邪魔之力,将我孕育,但不知为何没有成功。”

  “我失去了价值,她把我扔在了山林里自生自灭。”

  “山林的马人发现了我,那是个生活在诺森伯兰丛林深处的古老的马人部落,它们将我救活。”

  精灵的孕育周期极长,虽不像坎比翁那般能够生而知之,却也让精灵生下来就能视物记事。

  即便混血精灵同样如此,更何况母体是最强大的王族。

  菲泽尔看着窗外黑暗中纷纷扬扬飘飞的雪花,意识不禁随之回到了千年前那个寒冷的雪夜。

  从他记事起,身边就是马人。

  这是个很奇怪的生物,不和自己交谈,避免和自己接触。

  却把他救下,让他活命。

  当眼睛第一次看懂周围的事物时,他在一个草木棚里。

  而当他站起来会走路的那一刻,除了每天有一些食物出现,就再也看不到任何马人的踪影。

  天地间似乎只剩他一个。

  他想要寻找同类。

  应该是六七岁的时候吧,太过久远记不清了。森林降下一场大雪,马人不再给他提供食物。

  他只能自己找吃的。

  冬季是最饥饿难熬的季节。

  森林狼把他当成猎物,他只能逃,拼尽全力的逃。

  大雪封住了一切,也封住了他的生机与退路,只有身后一个山洞,将成为他最后的埋骨场。

  可就当他以为要这样被野狼撕碎吃掉时,狼群却止住了。

  它们夹起了尾巴开始后退,低声呜咽,瑟瑟发抖,似乎有什么极其可怕的东西在他身后。

  而下一刹那。

  他听到了一个音节。

  一个极其好听美妙的音节,比仲夏时的夜莺啼叫还要动人,像清泉淙淙流淌,让他联想到了明月星辰、花海还有天边的彩虹和朝霞。

  后来菲泽尔学会妖精的语言,懂了那音节的意思:

  「尔等,退下。」

  狼群离去,大雪还在下。

  身上很冷,冷得刺骨发疼,手脚已经僵硬,几乎没了知觉,夜很黑,他看向身后的山洞。

  里面隐隐有光,金色的光,看起来很温暖,那声音是从里面传出来的,他忍不住随心而入。

  这是一个奇特的山洞。

  墙上雕满壁画,在歌颂一个至高无上的神明,他太冷了,无心去看,只是追随着金光前进。

  当一切豁然开朗,洞内景象映入眼帘,他彻底呆住了。

  该如何形容所见之景呢?

  当时的他不识字,甚至不会说话,只会张嘴啊啊啊。

  诚然,他当时的确震惊地啊~啊~啊了很长一段时间。

  但要让现在的他形容…

  那是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一个极其神圣庄严的世界。

  虽然是山洞,可石壁却像玉一样,比外面的雪还要白三分。

  圣像巍峨而立、华丽的浮雕装潢大道,鸢尾花在摇曳。

  明明外面那么冷,可这些白色鸢尾花却反季节盛开。

  一切都是雪白神圣的。而当视野往中心看去,一片一片红色极其鲜明醒目的闯入眼之中。

  他看到了他找的金色。

  那是一双眼睛。

  一双极其美丽比任何宝石星辰都要璀璨漂亮的眼睛。

  而那眼睛的主人…哦,他以为他看到了无上神明,看到了…

  还是词穷了。

  即便是现在已经饱读诗书的他,也无法用更好的辞藻来形容,来代替自己当年那一段抑扬顿挫,几乎长达十几分钟的:“啊~啊~啊~”

  那如天籁仙乐的音节又一次出现,按他现在的理解。

  那意思是:

  「你在鬼叫什么。」

  弗雷德乔治见菲泽尔突然沉默望着窗外雪花好半天,还莫名其妙的笑了一下,纷纷感到不解。

  “喂。”弗雷德出声。

  菲泽尔回神,他用精神力能够探测出,面前的这俩红毛狗正用古怪看傻子的目光望着自己。

  他抿唇道:“我是在一次意外中遇见的伊莱尔,那时我什么都不懂,只是个空有人皮的野兽。”

  菲泽尔面色柔和下来:“她教我说话、写字、炼金、打猎,让我学会思考和理解万事万物。”

  明明被关起来,明明遭受着折磨,明明失去了活下去的欲望,却在他只会咦咦啊啊时,耐心地教告诉他阳光怎么读,鲜花怎么写,该用什么话表达开心难过。告诉他哪些东西可以吃,哪些东西有毒他不能吃。

  生病该用什么药材,身体磕到受伤又该用什么药材……

  她当时是怀着怎样的心情,那般温柔的教导自己呢?

  告诉他什么是笑的含义,哭的含义,疼痛的含义。

  让无名的他拥有一个名字。

  啊…妮芙利缇,他最最敬爱崇拜,最最孺慕景仰的存在。

  这世间最最珍贵高尚,最最完美无瑕的存在 ,没有人配得上她,任何触碰都会将其玷污。

  哪怕是他自己,也该怀着感恩与尊敬的心,去等待接受她每一次轻抚的赐予,而不是索取。

  天知道当他再一次见到她时,看到她被俩一模一样的红毛狗围住,紧紧贴在一起动弹不了…

  还…还用手碰她的头,把她的头发弄乱,捏她的脸!

  那般无礼,那般冒犯!

  要不是她脸上满是笑容,是开心快乐的,是欢喜愉悦的,他非得跺烂这俩红毛狗的爪子!!

  他耗费近两千年心血,竭尽全力取得薇薇安信任,获取她的喜爱,学习她的魔法和诸多技艺。

  锤炼自己的魔法技能,不断寻找诺森伯兰的漏洞,寻找合适的时机,一刻不敢停歇休息。

  只为让妮芙利缇…让伊莱尔能够解脱禁锢,重归自由。

  好不容易把姐姐救出来,找遍全世界与她再次相遇。

  姐姐却忘了他,把他当陌生人,嫌弃他,讨厌他,不需要他,离他远远的,对他警惕排斥…

  身边还多了两个不知羞耻的红毛,对姐姐动手动脚。

  双子再次古怪地望着菲泽尔,他刚刚笑完又莫名流泪,现在似乎在磨牙切齿?两人对视一眼,这是想起曾经和伊尔的共同经历了?

  啧,不爽。

  乔治问出最怀疑他的问题:“伊尔曾说她讨厌你,抵触你。”

  “如果你对她没有恶意,那她为什么失去记忆都会恨你。

  菲泽尔愣住,他呐呐道:“她…她和你们说,她讨厌我?”

  他在学校感觉出伊莱尔警惕他,疏远排斥他,但她竟然直言说过,她她…她…她讨厌自己…

  即便忘记自己,仍恨他…

  双子点头,接着就看到菲泽尔突然捂住心口,好像石化了。

  “那蝴蝶簪子呢!”他噌地站起来急切道:“她有留着吧!?”

  那可是他耗费数百年心血做出来,只此一把的钥匙!

  乔治将簪子从手环找出:“差一点给你扔垃圾桶里。”

  菲泽尔松了口气:“还在就好,没了它会很麻烦。”

  面对乔治刚刚那个问题,菲泽尔又一次陷入了沉默。

  意识再次随雪花回到当年,回到那片洁白中的血红。

  薇薇安歇斯底里的凄笑,妮芙利缇…伊莱尔的惨叫,以及她落在自己身上那绝望痛恨的目光。

  “她本来能成功逃走的…”

  菲泽尔呢喃着。

  “是我的自私与无知无能,绊住了她的脚步,让她被抓。”

  他双手抱住头,呓语般道:“她从不让我在那地方待太长时间,尤其月圆那几天不让我去找她。”

  “可有一次,我去了…”

  那是月圆后的第二夜,他没有听话私自去找了她。

  他只是想她想得失眠,想偷偷看她两眼,却发现她离开了那座山洞,摆脱了笼子里的禁锢。

  她说,她要离开这里了,去一个能够寻找死亡的地方。

  而她不想让他跟着,她说:“菲泽尔,你还有很长的路可以走,所以我们不能做一路人。”

  “你和我不一样,你的一生才刚刚开始,离开这里。”

  “活下去吧。”

  当时的他不理解也不想理解,他不想离开她,不想她走。

  她为了挣开禁锢变得非常虚弱,而他已经长得比她高了。

  那是他第一次抱住她。

  第一次拉她的手。

  第一次主动触碰自己敬仰爱戴,不敢亵渎的存在。

  她身上的气息,她的声音,那么真实,就连愤怒也令他感到恐惧的同时带着喜悦和幸福。

  “放开我,菲泽尔,放开我!”

  “…别抛下我,我只有你,别丢下我,带我走好不好。”

  “妮芙利缇,我是属于你的菲泽尔,你赋予我意义。”

  “你想找死亡,我可以陪你,我们一起去,带我走。”

  她真的很虚弱,就连挣扎的力气都很小,她在哀求:“别这样,我的时间不多,放开我!菲泽尔,她会发现的,我只有这一次机会!”

  可他当时不懂,他只知道这次放手他就会永远失去她。

  但等那个蓝发红眸的疯女人突然出现,当血浸透脚下的土地,痛苦可怕的惨叫响彻天空。

  他亲眼目睹薇薇安如何肢解她,凌虐她,把她碎身万段。

  直至一个银色光团将她七零八落的残骸包裹成一个茧…

  他还记得薇薇安在见到他时说的第一句话:“好样的,儿子,看来你也不是没有价值。”

  双子望着再次沉默,甚至身体都在颤抖的菲泽尔。

  乔治敲敲桌子发出声音,菲泽尔骤然回神抬头:“不!”

  “你…”弗雷德皱眉。

  他怎么老是说着说着就走神沉默,自顾自陷入回忆里。

  乔治追问道:“你刚刚说到你还是去了,去的哪里?”

  “精灵处刑司…”菲泽尔低声道:“她被折磨的地方…”

  “如果薇薇安将她再次抓回了诺森伯兰,她一定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