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0章 幻梦试炼-《重生之灵根逆世》

  第四百四十章 幻梦试炼

  试炼塔顶层的云纹石柱突然泛起幽蓝微光时,整座玄渊山都能听见青铜巨门开启的嗡鸣。守塔长老们握着法器的指节泛白,看着那些缠绕千年的锁链自行松脱,露出门后从未见过的迷雾——那雾气并非凡俗水汽,而是由无数细碎光粒组成,触碰时会在掌心绽开转瞬即逝的界域缩影。

  “是幻梦层。”白发长老拂过石柱上新浮现的篆文,声音里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古籍记载的界域共振终于出现了。”

  消息像野火般烧过试炼塔,正在各层闯关的修士们纷纷停下动作。烈风刚用重斧劈开第三十六层的熔岩傀儡,滚烫的岩浆还在靴底滋滋作响,就被突如其来的传送阵裹进了白雾里。他下意识握紧斧柄,却发现周遭的灼热气浪瞬间被刺骨寒风取代。

  一、冰原猎歌

  烈风落在及膝的积雪里时,玄铁盔甲上的熔岩痕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结成冰。他茫然四顾,发现自己身处一片望不到边际的雪原,天空是铅灰色的,远处冰峰的轮廓锋利如刀,每一次风雪掠过都像有无数冰碴在刮擦耳膜。

  “新来的?”粗犷的吆喝声穿透风雪。不远处的冰窟洞口,一个裹着熊皮的壮汉正挥着骨矛朝他招手,“还愣着干什么?再不进来,这身板要被冻成冰雕了!”

  烈风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关节已经冻得发红。他跟着壮汉钻进冰窟,才发现洞里别有洞天——数十个同样穿着兽皮的猎户围坐在篝火旁,火塘里烧着油脂丰富的兽骨,噼啪声中散发出奇异的腥香。

  “我是阿古拉,这片冰原的头人。”壮汉把一碗冒着热气的肉羹推到他面前,“看你的打扮不像本地猎户,是从南边的城邦来的?”

  烈风张了张嘴,喉咙里像是堵着冰碴。他想说自己来自试炼塔,却发现那些词汇在舌尖打转,最终只化作一句:“我……迷路了。”

  阿古拉咧嘴笑起来,露出两排被烟熏黄的牙齿:“冰原上迷路的人,要么成了雪狼的口粮,要么就成了我们的兄弟。正好,今晚要去猎冰麟,缺个有力气的。”

  当烈风穿上厚重的熊皮袄,握着镶嵌着冰棱的骨刀走进风雪时,他脑中关于试炼塔的记忆正在变得模糊。冰原的寒风吹透皮毛,却奇异地让他生出一种归属感——就像他天生就该踏在这片冻土上。

  冰麟是种半鹿半龙的生物,它们的角能凝结寒气,皮毛则是抵御严寒的至宝。阿古拉带着猎人们在冰缝间穿梭,脚印很快就被新的落雪覆盖。烈风渐渐发现,这些猎户的动作有种奇特的韵律,每当脚踩在冰层上时,都会用靴底的骨刺在冰面划出细碎的纹路。

  “这是冰纹步。”阿古拉注意到他的目光,一边在冰墙上刻下标记一边解释,“冰原的冰层看着结实,底下全是暗流。刻上冰纹,能让寒气锁住裂隙,走起来才稳当。”

  烈风试着模仿他们的动作,却在转身时脚下一滑,差点跌进深不见底的冰窟。阿古拉眼疾手快地拽住他的衣领,骨刀在他靴底重重敲了三下:“不是光划纹路就行,得让真气跟着冰纹走。你看——”

  他抬手按住烈风的肩,一股清凉的气息顺着手臂传来。烈风突然明白,这些看似粗犷的猎户,其实都在运用一种特殊的控气法门,让自身真气与冰原的寒气产生共鸣。当他再次迈步时,靴底的冰纹竟真的泛起了淡淡的白光,每一步都像钉在冰面上般稳固。

  深夜的冰原突然亮起幽蓝磷火,冰麟群出现在不远处的冰湖中央。它们低头饮水时,湖面会凝结出晶莹的冰花,角上滴落的水珠落地成冰,却在月光下泛着七彩光晕。

  “记住,要从左侧绕过去。”阿古拉压低声音,骨矛指向冰湖边缘,“冰麟的左后腿有块软甲,那里的冰纹最薄。”

  猎人们呈扇形散开,脚步声轻得像落雪。烈风握紧骨刀,真气按照新学会的法门在经脉里流转,竟感觉玄铁盔甲上的冰碴开始发出嗡鸣。当他扑向头鹿时,那些凝结在甲胄缝隙里的冰粒突然炸开,化作细密的纹路覆盖全身——就像给盔甲镀上了一层流动的冰甲。

  骨刀刺入冰麟后腿的瞬间,烈风听见自己体内传来冰层碎裂的脆响。他看着那些冰纹顺着手臂蔓延,在掌心凝成一枚菱形的冰晶,而原本沉重的玄铁盔甲,此刻竟轻得像一片羽毛。

  “好小子,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阿古拉拍着他的背大笑,冰麟的鲜血溅在雪地上,像绽开了一朵朵红梅,“这冰纹甲能锁住寒气,以后就算掉进冰海也冻不死你了。”

  当第一缕晨光刺破云层时,烈风突然站在了试炼塔的云雾里。他低头看着自己的盔甲,那些冰纹正渐渐隐去,却在甲胄内侧留下了永不磨灭的印记。掌心的冰晶已经消失,但每当他运转真气时,都能听见来自遥远冰原的风雪声。

  二、银露凝香

  绿裙女子是被露水打湿裙摆的凉意惊醒的。她记得自己正在第六十二层破解星象阵,指尖的星辉还未散尽,眼前就换成了缀满晨露的青石板路。

  这是条热闹的街巷,两旁的木楼挂着绣着露珠图案的幡旗,穿粗布衣裳的行人提着竹篮匆匆而过,空气中弥漫着清甜的草木香。她低头看见自己手里握着个藤编小筐,里面整齐码着几束带着露水的青草——那是她从未见过的植物,叶片边缘凝结着晶莹的水珠,在晨光下泛着彩虹般的光泽。

  “阿芷,今天的凝露草怎么还没摆好?”隔壁卖花的老婆婆探出头来,竹篮里的栀子花正往下滴水,“昨晚下了场星雨,好多人等着要银辉露呢。”

  绿裙女子下意识应了声,手指拂过草叶时,那些露珠竟像有了生命般滚动起来。她突然想起自己的名字——至少在这个地方,人们都叫她阿芷。

  凝露草摊前很快排起长队。穿书生袍的年轻人要买露水研墨,说能让字迹带清香;抱着孩子的妇人想要给孩子擦脸,据说能祛痱止痒;最奇怪的是个穿夜行衣的汉子,扔下块碎银子就要买带着寒光的露水,说是能让匕首更锋利。

  “星雨过后的露水才会带银辉。”阿芷一边用玉簪收集露水,一边跟客人解释。她发现自己的指尖能控制露水的形态,想要圆的就绝不会成方的,想要冷的就绝不会带暖意,“但银辉露要在子时收集,还得对着北斗星念凝露咒才行。”

  日头升到半空时,一个白发道人停在摊前。他看着那些凝露草皱起眉头:“姑娘的手法不对,这露水虽清,却少了点灵气。”

  阿芷心里一动,递过一小瓶刚收集的露水:“还请道长指点。”

  道人接过玉瓶,指尖在瓶身上轻轻敲了三下。原本清澈的露水突然泛起银色光晕,像揉碎了的星光:“你只知用真气凝露,却不懂借天地之气。你看——”

  他拉着阿芷走到巷尾的老槐树下,指着那些垂落的枝条:“晨露是地之精,星露是天之华,要让它们在草叶上相遇,就得学会引气。”

  道人教她的凝露术与她所知的法门截然不同。不需要强行凝聚真气,而是像春风拂过水面般,用意念引导空气中的水汽。当她按照指点,让指尖的气息与草木的呼吸同步时,那些凝露草突然轻轻摇曳,叶片上的露水开始旋转,渐渐聚成带着银辉的水珠。

  “这是因为引了星河里的清气。”道人捋着胡须笑道,“每种露水都有自己的性子,就像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数。你得顺着它们的性子来,才能得到最好的露水。”

  接下来的日子,阿芷每天都在不同的时辰收集露水。清晨在溪边取带着土香的晨露,正午在荷塘采带着阳光的暖露,深夜则在屋顶收集闪着银光的星露。她的草摊渐渐有了名气,人们说她卖的不是露水,而是能照见心事的镜子——有人在露水里看见故乡的月亮,有人看见年少时的自己,还有人看见从未谋面的恋人。

  最特别的是个瞎眼的小姑娘,她摸到银辉露时突然笑了:“姐姐,这露水在发光呢,像我娘以前给我讲故事时,窗外的星星。”

  阿芷的心猛地一颤。她突然想起自己为什么要修炼——不是为了争夺名次,也不是为了获得力量,而是为了治好妹妹的眼睛。那些被遗忘的记忆像潮水般涌来,与眼前的景象重叠在一起。

  当她再次用凝露术时,指尖的露水不再只是晶莹,而是真的像星星般闪烁。那些银辉顺着草叶流淌,在竹筐里汇成小小的银河,连路过的道人都忍不住赞叹:“好个心有灵犀,这才是真正的凝露术。”

  收摊的那天傍晚,阿芷把所有的银辉露都送给了那个瞎眼的小姑娘。看着孩子惊喜的笑脸,她突然发现自己站回了试炼塔的星象阵前。指尖的星辉依旧流转,但这次,那些光芒里多了些细碎的银点,像永不熄灭的星光。

  三、竹简心事

  苏徭是在一阵檀香里睁开眼的。她记得自己刚闯过第八十层的锁灵阵,阵法的余威还在经脉里游走,眼前却换成了间简朴的木屋。

  屋里没有窗,只有屋顶开着个天窗,月光顺着天窗洒下来,落在屋中央的青年身上。他背对着她坐在蒲团上,手里握着支刻刀,正在竹简上慢慢刻画。檀香就是从他身边的铜炉里飘出来的,带着种让人安心的味道。

  苏徭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那背影她太熟悉了——宽肩窄腰,玄色衣袍的下摆绣着暗纹,连握刀的姿势都和她认识的那个人一模一样。

  是洛尘。但又不是她认识的那个洛尘。

  这个洛尘看起来更年轻些,眉宇间带着尚未被世事磨平的青涩,却也藏着更深的忧虑。他刻竹简的动作很慢,每一笔都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刻痕深得几乎要把竹简刻穿。

  苏徭悄悄走近,看见那些竹简上刻满了同一个名字——洛魇。

  “今日阵法异动,你又在里面哭了。”洛尘对着空无一人的墙角轻声说,刻刀在竹简上划出深深的痕迹,“我试着加固了三层结界,不知道能不能让你暖和点。”

  墙角只有一道淡淡的影子,像被月光拉长的墨痕。但苏徭能感觉到那里有微弱的气息,带着种熟悉的阴冷,却又藏着不易察觉的委屈,像个被关在笼子里的孩子。

  洛尘放下刻刀,从怀里掏出个小小的玉符。那玉符上刻着锁灵阵的图案,边缘已经被摩挲得发亮:“师父说,只要我能把阵法练到第九重,就能让你出来透气。但我现在才到第七重,你会不会觉得我很没用?”

  影子轻轻晃了晃,像是在摇头。洛尘却笑了,眼里的忧虑淡了些,多了点温柔:“我知道你不怪我。等我再练十年,不,五年,一定能让你看看外面的桃花。去年后山的桃花开得特别好,我摘了最大的一朵,放在阵法边缘,你闻到香味了吗?”

  他说着,从竹筒里取出片早已干枯的桃花瓣,小心翼翼地放在墙角。那影子似乎真的凑近了些,让周围的空气都冷了几分。

  苏徭捂住嘴,才没让自己哭出声来。她终于明白,洛尘总是对着空气说话的习惯从何而来,明白他为什么对锁灵阵如此熟悉,明白他偶尔流露出的忧伤究竟藏着什么。那些她从未参与的岁月里,他不是孤身一人,而是守着一个不能说的秘密,在等待中度过了无数个这样的夜晚。

  接下来的日子,苏徭像个隐形人般守在屋里。她看着洛尘每日天不亮就去练剑,剑穗上的铃铛在空荡的院子里响个不停;看着他对着阵法发呆,手里的竹简刻了又改,改了又刻;看着他在雪夜里把暖炉放在墙角,自己却冻得瑟瑟发抖。

  有一次,阵法突然剧烈震动,墙角的影子变得扭曲,发出刺耳的尖叫。洛尘毫不犹豫地扑过去,用身体挡住飞溅的碎石,后背被划出深深的伤口。他却像是感觉不到疼,只是不停地念着安抚的咒语,直到影子渐渐平静下来。

  “别怕,有我在。”他靠在墙上喘息,血滴在竹简上,晕开暗红色的痕迹,“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就算是师父也不行。”

  苏徭看着他背上的伤口,突然想起他现在偶尔会下意识护住后背的动作。那些她以为是练功留下的旧伤,原来藏着这样的故事。她想伸出手去帮他包扎,指尖却穿过了他的身体——在这个幻梦里,她终究只是个旁观者。

  直到某个清晨,洛尘正在竹简上刻下新的字迹,天窗突然投下与往常不同的晨光。那光芒带着熟悉的阵法波动,苏徭知道,自己该离开了。

  她最后看了眼那些堆积如山的竹简,最上面那片新刻的竹简上写着:“今日遇见个穿浅蓝裙子的姑娘,眼睛很亮,像……像你以前最喜欢的星星。”

  苏徭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原来他们的相遇,他早就记在了心里。

  四、梦醒时分

  意识回笼的瞬间,苏徭感觉有温热的触感在掌心蔓延。她猛地睁开眼,看见洛尘正坐在床边,握着她的手低声呼唤她的名字。

  试炼塔的云雾在他身后流转,玄色衣袍上还沾着未散的星辉。他的眼睛里满是焦急,见她醒来,那些担忧突然化作温柔的潮水,几乎要将人淹没。

  “做噩梦了?”洛尘用指腹擦去她眼角的泪痕,声音轻得像怕惊扰了什么,“我在你身边。”

  苏徭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突然想起幻梦里那个独自守在木屋的青年。眼前的洛尘褪去了青涩,眉宇间多了几分沉稳,但眼底深处的温柔,却和记忆里一模一样。

  她反手握住他的手,指腹摩挲着他掌心的薄茧——那是常年握刀刻竹简留下的痕迹。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口,最终只化作轻声的询问:“洛魇……是你很重要的人吧?”

  洛尘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他看着苏徭的眼睛,里面没有好奇,也没有猜忌,只有深深的理解。那些从未对人言说的心事,仿佛在这一刻被看穿,却没有带来预想中的恐慌,反而有种卸下重担的轻松。

  “是我的弟弟。”他沉默了很久,终于低声说道,“生下来就被魔气侵体,只能用锁灵阵压制。我守着阵法,就是想有一天能治好他。”

  苏徭想起那些刻满名字的竹简,想起那个在墙角瑟缩的影子,突然明白了什么。她轻轻靠在洛尘肩上,听着他沉稳的心跳:“以后,我陪你一起守。”

  洛尘的手臂收紧了些,将她拥在怀里。试炼塔的云雾从他们身边流过,带着烈风带回的冰原寒气,也带着绿裙女子留下的草木清香。远处传来其他修士的惊叹声,大概是有人也从幻梦里醒来,带着新的领悟和力量。

  “幻梦层的试炼,原来是让我们看见那些未曾参与的过往。”洛尘低头看着怀里的苏徭,眼底的温柔像化开的春水,“但比起过去,我更珍惜现在。”

  苏徭抬头时,正好对上他的目光。那里面有她从未见过的认真,也有藏了很久的情意。她突然想起幻梦里最后那片竹简,原来从相遇的那一刻起,他们的命运就已经交织在一起。

  云雾深处,试炼塔的幻梦层仍在运转,将更多人的意识送往不同的界域。有人在那里弥补遗憾,有人找到新的方向,还有人像苏徭一样,终于读懂了身边人的心事。

  而那些在幻梦里学会的东西——冰原的坚韧,草木的温柔,还有等待的意义——都将化作最珍贵的宝藏,陪着他们继续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