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9章 永安血夜-《青山少年》

  距离最近的南昭士兵甚至来不及举起长矛,就被蒙族战士一斧劈成两半!

  \"结阵!结阵!\"

  张守常声嘶力竭地大喊,同时一剑劈开扑来的雪魔。

  温热的兽血喷了他满脸,却更加激起了凶性。

  训练有素的南昭士兵迅速靠拢,长矛手在前,刀盾手补位,试图组成防御阵型。

  可他们刚刚列队完毕,脚下的土地再次塌陷。

  \"啊!!\"

  三名长矛手瞬间坠入突然出现的深坑,惨叫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声。

  \"地下还有!小心脚……\"

  提醒声还未说完,说话者就被从地底突刺而出的骨矛贯穿了胸膛!

  军营瞬间变成了修罗场。

  雪魔在地下穿梭,随时从意想不到的角度发动袭击。

  蒙族战士则如入无人之境,每一次挥斧都能带起一片血雨。

  一名南昭老兵背靠背与同伴防守,突然感觉脚踝一紧,雪魔的利爪从地下伸出,直接将他拖入土中!

  同伴刚要救援,蒙族的狼牙棒已经当头砸下,脑浆迸裂!

  \"点火油!烧死地下的畜生!\"

  张守常一脚踹翻扑来的雪魔,冲着后勤营怒吼。

  几个火油桶被推出来,可还未等点燃,一支羽箭精准地射穿了执火把士兵的咽喉。

  屋顶上,不知何时出现了数十名羽族弓手,冷冷的箭羽,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每一箭都直奔南昭军官的要害!

  更糟糕的是,那些原本应该赶来支援的城防军,此刻正成片成片地倒下。

  \"我的手…使不上力…\"

  \"眼睛…看不清了…\"

  柳族的毒开始小范围的发作。

  喝了井水的士兵们四肢发软,视线模糊,连武器都握不住。

  张守常看着周围越来越少的战友,突然明白了一切。

  妖族根本不是要强攻城池,而是要从内部瓦解永安!

  \"守住城门!绝不能让他们打开…\"

  他的命令戛然而止。

  一支漆黑的骨箭突然穿透他的肩胛,带出一蓬血花。

  顺着箭矢来源望去,街角阴影中,一个鬼族刺客正缓缓收起长弓,嘴角挂着残忍的笑意。

  黎明前的黑暗最为深沉,但此刻的永安城墙上,火光冲天。

  \"放箭!放箭!\"

  御南军的将领声嘶力竭地吼着,弓弩手们咬着牙拉开长弓,箭矢如暴雨般倾泻向城外涌来的黑影。

  可那些箭还未落下,城墙上的阴影突然扭曲蠕动。

  鬼族的刺客从守军的影子里钻了出来!

  \"噗!噗!噗!\"

  锋利的骨刃从背后刺穿了弓弩手的胸膛,鲜血喷溅在垛口上,顺着砖石缝隙流淌。

  一个年轻的士兵踉跄着扑倒在城垛边,手中的火把坠落城下,照亮了城外密密麻麻的妖族大军。

  羽族腾空而起,手持轻弓,箭无虚发,每一箭都精准地钉入守军的眼窝。

  柳族则站在攻城梯旁,指尖萦绕着淡绿色的毒雾。

  每当有士兵靠近,便轻轻一弹,那些雾气便如活物般钻入鼻腔,中毒者立刻浑身抽搐,口吐白沫地倒下。

  而最令人绝望的,是已经攀上城头的蒙族战士。

  \"轰!\"

  一个身高近丈的蒙族巨人跃上城头,重斧横扫,三名持盾士兵连人带盾被劈成两截!

  肠子和碎肉飞溅在城砖上,血腥味瞬间弥漫开来。

  \"挡住他们!堵住缺口!\"

  御南军的校尉红着眼睛冲上去,长枪刺向蒙族战士的咽喉。

  可那怪物不闪不避,任由枪尖刺入皮肤三寸,随即狞笑着抓住枪杆,将校尉连人带枪抡起,重重砸在垛口上!

  \"咔嚓!\"

  骨骼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校尉的脊椎断成两截。

  下半身已经瘫软,可他的手仍死死抓着蒙族的手臂。

  \"畜生…\"

  老兵呕着血,从腰间摸出匕首,用最后的力气冲了过去。

  \"轰——!\"

  火光吞没了方圆三丈,蒙族战士被炸得血肉模糊,可烟尘未散,又有三个同样的身影爬了上来…

  城楼拐角处,一队御南军士兵正死守楼梯口。

  \"坚持住!援军马上…呃啊!\"

  队长的命令突然变成惨叫,他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绿,血管凸起如蚯蚓,七窍渗出黑血。

  在他身后,一个柳族女子轻笑着收回染毒的指尖。

  \"杀…杀了她!\"

  士兵们怒吼着冲上去,可刚迈出两步,脚下的阴影突然化作利刺,从下至上贯穿了他们的身体!

  鬼族的刺客从影子中浮现,舔着刃上的血,眼中满是戏谑。

  \"城门失守了!\"

  一声绝望的呼喊从城下传来。

  原来趁着城头混战,几十头雪魔早已挖穿了城门地基。

  随着一声巨响,包铁的城门轰然倒塌,城外等候多时的妖族主力如潮水般涌入!

  城门洞中,最后十几个御南军士兵背靠背站着。

  他们知道退无可退,索性扯开染血的战袍,露出绑满火雷的胸膛。

  \"御南军——!\"

  \"死战不退——!\"

  震天的爆炸声中,整座城门洞被炸塌,上百名冲进来的妖族被活埋。

  当第一缕阳光照在城头时,旗帜已经更换。

  城墙上的尸体堆积如山,有妖族的,更多的是御南军的。

  血水顺着排水渠流淌,将护城河染成暗红。

  几只乌鸦落在旗杆上,发出刺耳的鸣叫。

  它们脚下,一座城市的生命,正在死去。

  当东方泛起鱼肚白时,城南军营已经陷落。

  幸存的士兵退守到粮仓附近,用燃烧的粮车组成最后防线。

  每个人身上都带着伤,鲜血在脚下汇成小溪。

  张守常拄着剑单膝跪地,肩头的箭伤不断渗血。

  望着满目疮痍的军营,突然想起易年听见的那个声音。

  如果当时多问一句…

  如果没有凭借经验判断…

  如果…

  \"轰隆!\"

  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突然从城门方向传来,冲天的火光照亮了张守常满是血污的脸。

  永安城的第一道防线,破了。

  ……

  永安城南,戈壁滩上。

  连绵数里的防御工事如同一条巨蛇,横亘在荒芜的土地上。

  拒马阵层层叠叠,尖锐的木桩斜指天空。

  每一根都裹着浸透火油的麻布,只需一支火箭便能化作火墙。

  陷马坑密密麻麻,表面覆盖着薄薄的草席和浮土。

  底下是削尖的竹刺,足以刺穿任何冲锋的兽骑。

  箭楼高耸,弩车陈列,每一架床弩旁都堆放着特制的破甲箭。

  箭头淬了剧毒,在阳光下泛着幽蓝的光。

  壕沟纵横交错,沟底插满铁蒺藜。

  沟与沟之间仅留狭窄的通道,专为诱敌深入而设。

  这是南昭耗费三个月、征调十万工兵打造的防线。

  工部侍郎曾信誓旦旦地保证:\"便是十万妖族来攻,也休想跨过此阵一步!\"

  可此刻,这些精心设计的杀戮机器,全都成了笑话。

  因为…

  妖族从后面来了!

  \"轰——!!\"

  大地突然震颤!

  正在箭楼上了望的士兵一个踉跄,险些栽下来。

  他惊恐地望向脚下,戈壁坚实的土地,竟如水面般泛起波纹!

  \"地龙翻身了?!\"

  有人尖叫。

  话音未落,拒马阵中央的地面猛然塌陷!

  一头体型巨大的雪魔破土而出,白毛上沾满泥土和鲜血,猩红的眼睛在日光下如同两盏血灯。

  紧接着是第二头、第三头……

  \"敌袭——!!\"

  凄厉的警哨声响彻戈壁,可已经晚了。

  \"杀!\"

  震天的咆哮声中,无数妖族从地洞中蜂拥而出!

  御南军的铠甲很新。

  太新了。

  阳光照在那些锃亮的胸甲上,能清晰映出士兵们紧张的面容。

  他们中的大多数人,铠甲内侧的皮衬甚至还没被汗水浸软,刀刃出鞘时还会因为不熟悉配重而微微晃动。

  \"列阵!快列阵!\"

  百夫长的吼声里带着颤抖。

  他参加过三次剿匪,自以为是个老兵。

  可当看到地平线上涌来的妖族时,握刀的手还是不自觉地发抖。

  那些不是山匪,不是流寇,而是真正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恶鬼。

  队伍左侧,一个满脸雀斑的少年正拼命往弩机上装箭。

  他是铁匠的儿子,一个月前才被征调入伍,因为会修弩机而直接被塞进了弓弩营。

  现在,他抖得如此厉害,以至于第三支箭始终卡不进滑槽。

  \"别慌!就像训练时那样!\"

  身旁的老兵低声提醒,可这个\"老兵\"其实只比少年早入伍两个月,唯一的不同是他见过血,山匪的血。

  少年点点头,深吸一口气。

  可当他抬头望向城外时,呼吸还是凝滞了。

  妖族的前锋已经清晰可见。

  蒙族战士迈着整齐的步伐推进,每一步都让大地微颤。

  他们身上几乎不穿铠甲,因为不需要。

  那些布满疤痕的躯体本身就是最好的盔甲。

  最前排的蒙族甚至故意露出胸膛上狰狞的旧伤,那是他们引以为傲的勋章。

  羽族弓手在低空盘旋。

  最令人胆寒的是鬼族刺客。

  他们明明走在阳光下,却像影子般难以聚焦。

  每当视线扫过,总会不自觉地忽略他们的存在。

  直到某个士兵突然捂着喷血的喉咙倒下,人们才会惊觉,鬼族已经贴到了身前。

  \"放箭!\"

  随着一声令下,御南军的弩箭呼啸而出。

  可效果…令人绝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