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4章 血意暗涌,封印余波-《玄途之陈万辉诡道》

  祭坛火晶的幽蓝光芒在陈万辉眼前晃了晃,他扶着慕婉儿的手站直时,后颈渗出的冷汗正顺着脊椎往下淌。

  被神血锁链缠成茧的心脏终于没了动静,可他能清晰感觉到,在金红如熔浆的神血深处,有团墨色的雾气正像活物般翻涌——那不是他的力量,是被封印之物留下的尾巴。

  "万辉?"慕婉儿的指尖轻轻碰了碰他发颤的手背,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夜风吹过林梢的轻颤,"你刚才...是不是被那东西缠上了?"她另一只手还攥着银月匕首,刀身映出她紧绷的下颌线,眼尾泛红,显然强压着慌乱。

  陈万辉没立刻回答。

  他闭了闭眼,神念如细针般扎进识海。

  神血在经脉里奔涌的声音突然放大,像千军擂鼓,可在这震耳欲聋中,他捕捉到了一丝极轻的、类似虫鸣的嗡响。

  那声音不属于他,带着某种腐朽的腥甜,像被埋在地下千年的枯藤,正试探着往他的识海深处钻。

  "雷老。"他突然开口,声音比平时低了两度,"外面那些人还能拖多久?"

  雷长老正背对着祭坛门,枯瘦的手掌撑在一道淡青色灵力屏障上。

  屏障外传来金属交击声和怒喝,有个尖细的嗓子在喊:"陈万辉私闯净魂之塔,谋害本门长老,交出人来!"雷长老回头时,额角青筋暴起:"最多半柱香。

  小友,这塔的结界本就被那苏醒者破过,老身的灵力..."

  "无妨。"陈万辉打断他,目光转向缩在门侧的掌控势力首领。

  那首领穿玄色锦袍,脸上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方才祭坛震动时他退得最远,此刻正把玩着一枚骨珠,指节捏得发白。"阁下说过,这塔的净化之力能镇压灵魂类邪物。"陈万辉舔了舔发苦的唇,"现在能用吗?"

  首领的笑僵了僵,骨珠在掌心转了个圈:"净化之力?

  那东西被苏醒者抽走九成,剩下的..."他突然凑近,瞳孔里浮起幽绿的光,"你以为靠这点残羹冷炙就能镇住与你血脉共鸣的禁忌?

  笑话!

  它早把根扎进你的神血里了,等你..."

  "闭嘴。"慕婉儿的银月匕首"唰"地抵住首领咽喉,刀身泛起冷光,"再废话就割了你的舌头喂火晶兽。"她手腕微抖,首领后颈立刻洇出冷汗,玄色锦袍贴在背上,活像只被踩住尾巴的蜥蜴。

  陈万辉按住慕婉儿的手腕,匕首退开半寸。

  他盯着首领泛青的唇,一字一顿:"告诉我,怎么引净化之力入体。"

  首领喉结动了动,扫了眼慕婉儿的匕首,又迅速垂下眼:"塔心有块魂晶,藏在祭坛下方第三层。

  你...你需要用血契连通魂晶,让净化之力顺着你的经脉..."他突然笑出声,"但你体内有禁忌之力,净化力会同时灼烧你的神血,疼得生不如死。"

  "我要的是方法。"陈万辉的拇指在掌心神血纹路上来回摩挲,金红与墨色在皮肤下纠缠,"不是恐吓。"

  首领的笑慢慢敛了,从怀中摸出块刻满咒文的玉牌:"捏碎它,塔心会开。"他把玉牌抛过来,陈万辉伸手接住时,感觉到玉牌表面有细密的凸起,是用死者指甲刻的咒文。

  祭坛外的撞击声突然变闷了,雷长老的灵力屏障泛起裂纹,像块被石子砸中的冰面。

  陈万辉看了眼慕婉儿,她立刻点头:"我守着你,雷老撑屏障,那蜥蜴敢耍花样,我就先剁他一根手指。"

  陈万辉深吸一口气,捏碎玉牌。

  "轰——"

  祭坛地面裂开蛛网般的纹路,中央升起座半人高的石台,石台上嵌着块鹅蛋大的魂晶。

  晶体内流转着乳白光芒,像凝固的晨雾,隐约能听见无数模糊的呜咽,是被净化过的灵魂残响。

  陈万辉单膝跪在石台前,指尖按上魂晶。

  凉意顺着指尖窜进经脉,他打了个寒颤,神血突然沸腾起来——金红与墨色在体内翻涌,像两团争斗的火焰。

  他能清晰感觉到,那墨色雾气正顺着神血的热度往上钻,要往识海冲。

  "镇!"他低喝一声,魂晶的乳白光突然暴涨,顺着指尖涌入体内。

  净化之力像把冰锥,沿着经脉直刺心脏。

  陈万辉额角暴起青筋,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血珠滴在魂晶上,发出"滋啦"的声响。

  识海里炸开一片白光。

  他看见自己的神血化作金红长河,河中央浮着团墨色漩涡,正疯狂吞噬河水。

  乳白的净化之力从四面八方涌来,裹住漩涡,却被漩涡撕成碎片。

  "你逃不掉的..."

  一道沙哑的低语突然在识海响起,陈万辉猛地睁眼。

  那声音像生锈的铁链在刮磨石壁,带着股腐朽的甜腥,他甚至能"看"见,在墨色漩涡中心,有只闭合的眼睛正缓缓睁开。

  "我们终将合二为一..."

  陈万辉的太阳穴突突直跳,神血突然逆流,撞得他内脏剧痛。

  他咬碎舌尖,血腥味在口中炸开,试图用疼痛保持清醒。

  可那声音越来越清晰,像无数人在他耳边同时说话,每一个字都像根细针扎进识海。

  "砰!"

  慕婉儿的银月匕首突然插入祭坛地面,刀身震颤发出嗡鸣。

  陈万辉眼前闪过一道银光,那声音顿了顿,却更凶猛地涌来。

  他感觉有只无形的手攥住了他的识海,正用力往下扯,眼前发黑,喉咙一甜——

  "噗!"

  一口黑血喷在魂晶上,陈万辉向后栽倒。

  慕婉儿眼疾手快扶住他,指尖触到他后颈时惊得一颤:"烫得像火炭!"她抬头看向雷长老,后者的灵力屏障已经碎成光点,正跌坐在地喘气。

  祭坛外传来破门声,有脚步声正顺着阶梯往上冲。

  "万辉?

  万辉!"慕婉儿摇晃他的肩膀,陈万辉的睫毛颤了颤,却没醒。

  她急得眼眶发红,正要去探他的脉搏,突然注意到他垂在身侧的右手。

  那只手正缓缓抬起,食指与中指并拢,无名指与小指蜷起,拇指压在指尖——是个陈万辉从未教过她的法印。

  法印流转着幽黑光芒,像团凝固的夜色,与他掌心神血的金红形成刺目的对比。

  "这是..."雷长老挣扎着爬过来,盯着那法印,老脸瞬间惨白,"苏醒者的禁术印!

  他...他的手怎么自己动了?"

  慕婉儿握紧陈万辉的手腕,想阻止那只手继续动作,可他的皮肤烫得惊人,她刚碰上去就被烫得缩回手。

  祭坛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有火把的光从门缝透进来,照在陈万辉的脸上。

  他的睫毛在眼下投出阴影,呼吸急促而紊乱,仿佛正与什么东西在看不见的地方殊死搏斗。

  "陈万辉!"慕婉儿凑到他耳边喊,"你给我醒过来!

  那些老东西要来了,你不能..."

  她的声音突然卡住。

  陈万辉的右手已经结完法印,指尖轻轻点在自己眉心。

  幽黑光芒顺着指尖钻进识海,他的身体猛地一震,眼白泛起墨色,又迅速消退。

  祭坛外传来"咣当"一声,门被撞开了。

  慕婉儿回头,看见七八个持剑的身影冲进来,为首的是个白须老者,手中长剑指着她:"拿下逆贼!"她握紧银月匕首正要迎上,突然感觉怀中的陈万辉动了动,低低的呻吟从他喉间溢出。

  "婉...儿..."他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眼皮颤了颤,却没睁开。

  慕婉儿低头,正想安慰他,却见他的瞳孔在闭合前闪过一丝异光——像深潭底下的暗涌,带着她从未见过的陌生与冰冷。

  祭坛火晶的光芒突然暗了暗,又重新亮起。

  陈万辉的右手垂落在地,法印已经消散,可空气中还残留着若有若无的腐甜,像某种沉睡的东西,正缓缓睁开眼睛。

  在意识沉入黑暗前的最后一刻,陈万辉听见了水浪拍岸的声音。

  那声音很轻,却清晰得可怕,像有座镜面般的湖泊,正等在他识海最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