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0章 虚影暗随,血意未消-《玄途之陈万辉诡道》

  陈万辉的睫毛在苍白的脸上轻颤两下,终于缓缓睁开眼。

  喉间像塞了团烧过的棉絮,每吸一口气都带着焦糊味,可当他看见慕婉儿泛红的眼尾时,唇畔竟扯出丝极淡的笑:"让你担心了。"

  慕婉儿的手指还攥着他的衣袖,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她原本想骂他又在逞强,可触到他掌心那丝若有若无的温度——比方才被血光笼罩时暖了些,却仍像浸在冰水里——那些狠话就全堵在了喉咙里。

  她突然低头,用发顶蹭了蹭他手背,声音闷闷的:"你要是敢死......我就把梁婉新炼的补魂丹全倒进护城河里。"

  "那我可得好好活着。"陈万辉的拇指轻轻擦过她眼角的泪,这个动作让他忽然一怔——他竟能清晰感知到她肌肤的温度,连睫毛扫过指腹的触感都纤毫毕现。

  更诡异的是,他识海深处有团温热的光在跃动,像是某种蛰伏的力量正透过血脉与他共鸣。

  "万辉小友。"雷长老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这位灵尊高阶的老者不知何时单膝跪在青石板上,布满老茧的手掌正按在陈万辉后心。

  灵力顺着经脉涌入的瞬间,陈万辉浑身一震——雷长老的灵力竟在他体内撞上了层看不见的屏障,像石子投入深潭般激不起半点涟漪。

  "你的气海......"雷长老的眉头皱成了川字,手掌微微发颤,"我竟探不到半分灵脉走向。"他抬头时眼底闪过惊色,"方才那血光收敛后,你身上的气息就像被重新揉碎重塑过。

  灵王境时我还能压你三分,现在......"他喉结动了动,"现在就算我拼尽全身灵力,怕也近不了你三尺。"

  慕婉儿猛地抬头,这才注意到陈万辉背后的地面。

  月光被祭坛的飞檐割成碎片,其中一片恰好落在那道虚影上——青衫下摆的褶皱,竹簪上沾着的星屑,眉骨处那道淡白疤痕,都与他方才在识海里见到的陈无极分毫不差。

  她伸手去碰,指尖却穿过虚影,带起一阵冷得刺骨的风。

  "那不是幻觉。"掌控势力首领的声音像块淬了冰的铁,不知何时已站在三人五步外。

  他黑袍上绣着的镇魂纹泛着幽蓝微光,目光却始终锁在陈万辉背后的虚影上,"三个月前你在落霞谷引动神血时,我便察觉这道残魂的气息。

  当时它太弱,弱到连魂灯都点不起来。"他抬手虚点虚影眉心,"现在......它借你的神血重塑了半副灵体。"

  陈万辉支撑着坐起身,后背抵在祭坛的盘龙柱上。

  他能感觉到那道虚影正顺着他的脊椎攀爬,像条无形的蛇,在他后颈处留下片冰凉的触感。

  识海里陈无极最后那句话突然清晰起来:"神血是剑,你才是执剑人。"可现在这把剑的剑柄上,似乎多了只陌生的手。

  "它想干什么?"慕婉儿攥紧陈万辉的手腕,指甲几乎要掐进他肉里。

  "引导。"首领的目光扫过陈万辉手臂上若隐若现的血纹,那些纹路正随着他的呼吸起伏,"神血本是天地间最暴烈的能量,能承载它的人要么是疯子,要么是傻子。

  这道残魂......"他顿了顿,"它在替你梳理神血的脉络,就像用竹篾编住即将炸开的火药桶。"

  "那为什么是它?"陈万辉的声音很轻,却像淬了钢,"陈无极是谁?"

  首领摇头:"我只知道他是三百年前那场神血之乱的活口。

  当时七十二座祭坛同时爆发血光,整个北域的灵脉都被染成了红色。

  等血光退去,所有参与祭典的灵修都成了活死人,只有他......"他突然闭了嘴,目光投向祭坛外的夜色。

  山风卷着残叶掠过众人脚边,不知何处的魂铃又响了一声。

  这一次陈万辉听得真切——那铃声不是从空中来的,而是从他识海深处,顺着神血的脉络爬出来的。

  雷长老突然站起,袖中飞出三道传讯符。

  符纸在半空烧成金蝶,朝三个不同方向飞去:"我让门中弟子在方圆百里设了警戒,但神血异变的波动太扎眼。

  若被苍梧宗那帮老东西闻到......"他没再说下去,可众人都明白——苍梧宗以猎取特殊血脉为乐,陈万辉现在这副模样,足够让他们出动三位灵尊来围猎。

  "我要离开净魂之塔。"陈万辉突然开口。

  他低头望着自己的手掌,血纹在皮肤下流动的样子,像极了许瑶机关匣里精密的齿轮,"留在这儿太被动。

  雷长老说的对,我的气息太扎眼,与其等别人找上门......"他抬眼时眸中闪过寒芒,"不如我主动去找压制异变的方法。"

  "你疯了?"慕婉儿霍然站起,发间银簪在月光下划出冷光,"现在外界有多乱你知道吗?

  幽冥森林的尸潮提前了三个月,南海的海妖在掀翻商船,更别说苍梧宗......"她的声音突然低下去,"我知道你想查清虚影的事,可至少等梁婉的新药炼出来,许瑶的机关兽改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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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婉儿。"陈万辉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终于回升了些,"梁婉的药庐需要我去护道,许瑶的机关术需要我去立威。"他指腹摩挲着她腕间的银铃——那是他在云州城用第一笔悬赏金买的,"我现在的状态,就像揣着块会发光的玉在走夜路。

  与其躲在塔里等玉被抢,不如......"他笑了笑,"不如让所有人知道,抢这块玉的代价,比玉本身更贵。"

  雷长老叹了口气,从怀中摸出枚青铜令符:"这是我雷家的护脉令,持令可在北域三十六个城池暂避。

  若遇到危险......"他将令符塞进陈万辉掌心,"捏碎它,我就算拼了这条老命,也会来接你。"

  掌控势力首领突然转身走向祭坛深处,黑袍扫过地面时带起阵风,将虚影吹得有些模糊:"出了塔门往东走,过了断魂桥就是幽冥森林。"他的声音飘过来,"那里有座荒废的祭台,三百年前陈无极就是在那儿......"话尾被风卷散,等陈万辉再看时,他已消失在祭坛的阴影里。

  慕婉儿帮陈万辉整理好衣襟,指尖在他颈后顿了顿——那里不知何时多了道淡青的纹路,形状竟与虚影的竹簪完全吻合。

  她张了张嘴,最终只是将自己的贴身暖玉塞进他怀里:"这玉是我娘临终前给的,能镇阴寒。"

  陈万辉将暖玉收进衣襟,转身走向祭坛台阶。

  山风掀起他的衣摆,背后的虚影随着他的动作拉长,像道被拉长的影子。

  "等等。"慕婉儿突然拽住他衣袖。

  陈万辉回头,见她正盯着自己背后的地面——虚影不知何时爬上了他的后背,青衫的褶皱与他的衣纹重叠,竹簪的位置正好抵在他后颈那道淡青纹路上。

  "它在......"慕婉儿的声音发颤,"它在和你同化。"

  陈万辉没说话。

  他能感觉到那道虚影的存在,不是威胁,更像某种无声的陪伴。

  就像当初在落霞谷毒雾里,神血第一次觉醒时,有个声音在他识海说"别怕";就像三个月前在祭坛上,当神血意志要吞噬他时,那个声音说"用执念重塑根基"。

  或许陈无极从未离开过。

  他刚迈出祭坛大门,便听见慕婉儿在身后轻声说:"我和你一起。"

  陈万辉脚步微顿。

  他知道她会跟来——就像三年前在玄铁矿洞,他为她挡下致命一击时,她也是这样咬着牙说"要活一起活";就像两年前在雾隐城,他被三大家族围杀时,她的银铃剑始终在他左侧三寸。

  "好。"他没有回头,只是伸手。

  慕婉儿的手立刻覆上来。

  她的掌心有常年握剑留下的薄茧,蹭得他虎口发痒。

  这让他想起许瑶总说"剑修的手最没温度",可此刻他握着的这双手,比暖玉还烫。

  雷长老站在祭坛门口,望着两人的背影消失在夜色里。

  他摸出酒葫芦灌了口,酒液顺着胡须往下淌:"小友啊......"他望着天际渐露的鱼肚白,"你可知那虚影的眉骨疤痕是怎么来的?"

  山风卷着他的话飞向远方,最终消散在断魂桥的方向。

  陈万辉走在前面,慕婉儿跟在左侧三寸。

  两人转过祭坛后的青石巷时,他突然停下脚步。

  慕婉儿顺着他的目光抬头——净魂之塔的尖顶在晨雾中若隐若现,那里站着道青衫身影。

  竹簪在雾中泛着微光,眉骨处的淡白疤痕清晰可见。

  虚影低头看向他,嘴角缓缓勾起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晨风掀起陈万辉的衣袖,他能清晰听见识海里的声音,这次不是陈无极的,而是他自己的:"执剑人,该出发了。"

  东方的天际,幽冥森林的方向,传来一声悠长的狼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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